第17章

易泊文朝着天花板扯了一下嘴角,笑不出來。

紀師堯去見趙南吉他是知道的,最近幾天他的反常易泊文都看在眼裏,紀師堯不說,他就當不知道。

可他裝不知道也沒用,一個小時之後接到林喬的電話,說看見了紀師堯。

易泊文在地上躺了一個小時,挂完電話之後就開始煩躁。紀師堯居然連一個自欺欺人的機會都沒給他。

按林喬說的地址找過去,路上特地放緩了車速,他要給紀師堯足夠的時間想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紀師堯這邊卻什麽都不知道,林喬沒在他跟前露面。

這是一家挺安靜的法國餐廳,趙南吉連約會都穿着西裝,古板得讓人讨厭。

“你……”紀師堯有點吃不慣法國菜,也不想在這裏跟趙南吉耗時間,“你叫我來這裏,究竟想說什麽?”

紀師堯之所以答應趙南吉來這裏,是因為趙南吉那天說的一句話打動他。趙南吉說,紀師堯我們之間需要一個了斷。

紀師堯很好奇,對他和趙南吉來說,究竟什麽樣的了斷才算是真正的了斷。

趙南吉擡頭,放下餐具,擦了一下嘴,然後平靜地看着紀師堯,“我離婚了。”

紀師堯:“……”

這是個陷阱,一個專門為紀師堯而設的陷阱。

“那瑤瑤?”

“她跟我,他媽媽計劃去法國游學。”趙南吉笑得很精明,他在誘惑紀師堯,甚至是在跟紀師堯談條件。

我都離婚了,你還不回到我身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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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師堯突然覺得趙南吉有點可笑,因為他一句話就來這裏的自己更加可笑。他不動聲色地重新拿起餐具,“你說完了?說完就繼續吃飯。”

趙南吉:“……”

在甜點之前,易泊文終于到了。

林喬等他等得着急,趕緊迎了上去,“你怎麽才來?你再來晚點,你那寶貝疙瘩可就不是你了啊!”

易泊文懶得說話,直接進餐廳。

“左手邊靠窗最後一個座位。”林喬提醒他。

易泊文突然覺得好玩,轉而問林喬:“你現在是不是特興奮?”

狗屁。

“我那是替你着急!”林喬作勢要拉着易泊文往裏走。

易泊文躲開他,“別拉拉扯扯的。”

林喬:“……”

易泊文往裏看了一眼,沒見到紀師堯,他突然笑了起來,“你之前說誰新整了輛跑車?”

“姓郭的那老流氓。”林喬不明所以,這時候還管什麽跑車。

“走,咱們去開開眼。”易泊文摟着林喬往外走。

林喬邊走邊叫喚,“你是不是受刺激了?你哥跟那老流氓不對付你不知道啊?!”

紀師堯吃完晚餐就匆匆跟趙南吉告別。

這個所謂的“了斷”一點都不高明,他對趙南吉很失望,對自己更失望。

邊開車邊給易泊文打電話,打到第三個對方才接起。

“跟趙南吉吃飯,開心嗎?”易泊文的聲音聽着像喝醉了。

紀師堯握着方向盤的手突然松了一下子,還好很快回過神來,鎮定道:“你怎麽知道?”

“那是林喬的地。”易泊文還給他解釋。

“你現在哪兒呢?”

“你管我?”易泊文突然笑了起來,笑到最後沒勁了才開口:“紀師堯,你太特麽不懂事了。”

紀師堯:“……”

易泊文說完就掐斷了電話,然後把手機往水裏一丢。

紀師堯沒把易泊文挂他電話這事放在心上,開着車漫無目的地滿城轉。

他需要給自己一些時間考慮,然後做出最好的選擇。

可是這件事哪有什麽考慮的餘地。

趙南吉對他來說意味着什麽他自己太清楚不過了,他執着的從來不是趙南吉這個人,他執着的不過是多年前那個留不住人就使勁作踐自個的自己。

放不下的也從來不是趙南吉,他放不下的是多年前那個更好的他為什麽沒有被好好對待。

那段回憶對他來說,太辛苦了。

所以他沒有時間去考慮別人,甚至沒有時間去考慮易泊文的感受,他從沒強求過易泊文對他好,但是易泊文對他再好他也只是覺得,易泊文是個好人,僅此而已。

愛不愛的,他從沒想過。或者說他沒有那個習慣去想這個問題。

提到愛這個字眼,紀師堯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趙南吉。可現在的趙南吉,他也已經不愛了。

想通這些事,紀師堯覺得他有必要跟易泊文聊一聊。

可是易泊文的電話早已經打不通了。

按這個情況易泊文也不會回他那兒了,紀師堯直接去了易泊文那兒。

剛好在易泊文家門口撿到了人。

易泊文坐在門口的臺階上,低着頭半睡半醒的。

“怎麽回來的?”紀師堯問他。

“林喬。”

“我想也是。”紀師堯把人扶起來,從他身上摸出鑰匙開了門,“進去吧?”

易泊文擡頭看了他一眼,眼裏的紅血絲觸目驚心。紀師堯吓了一跳,“你怎麽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了?為了我可不值得。”

說完自嘲地笑了笑,把易泊文扶了進去,扔到沙發上。

這個地紀師堯還是第二次來,連個水都不知道去哪倒,摸索了一陣終于在廚櫃裏找到幾瓶水。

他拿了一瓶給易泊文。

“你來幹什麽?”易泊文清醒了不少。

紀師堯替他擰開瓶蓋,把水瓶遞給他,“我要是不來,你不就白等了嗎?”

易泊文有些失落地看着他,紀師堯晃了一下手表示拿着水瓶挺累的,易泊文只好伸手接過去。

紀師堯在他對面坐下,“想跟你聊聊,你現在行嗎?”

“不行。”

易泊文果斷地拒絕他,這時候紀師堯要是再說出些什麽讓他難受的話,他真受不了。

“那就改天吧。”紀師堯也不覺得遺憾,說完往門口走。

還沒走幾步,易泊文手裏的水瓶就砸落在他眼前,水花濺了開來。“你要是今天走了,咱倆真就完了。”易泊文沖他喊,聲嘶力竭特別大聲。

紀師堯有些意外地轉身,無奈地看着易泊文。

其實他倆的距離沒多遠,紀師堯能看到易泊文的眼眶是濕的,還惡狠狠地瞪着他看。

“你別這麽幼稚。”紀師堯勸他。

易泊文覺得自個左胸在疼,“你這話什麽意思?”

“我……”

“他到底哪點好?比你大了十幾歲吧!你不嫌他老啊!”易泊文說得激動,上前一把抱住紀師堯,使勁拍着紀師堯的背,“我是心疼你啊!”

易泊文連指尖都在打顫。

“我知道。”紀師堯說。

“你知道個屁!”易泊文死死抱住他,“這會你就該跪下道歉,連哄人都不會,就會惹我生氣!”

紀師堯安撫着他說:“好,都是我的錯。”

易泊文終于停下手,放開紀師堯,他發現紀師堯看他的眼神竟有些憐憫。突然笑了,“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我也覺得是,怎麽就那麽放不開你呢?”

紀師堯有些語塞,“別這麽說。”

“那怎麽說?”易泊文回到沙發上坐着,“你不是要跟我談嗎?我跟你談。”

紀師堯搖頭,“你現在這狀态還是算了。”

“我這狀态怎麽了?”易泊文跳起來把紀師堯推到牆邊,壓上去狠狠親他,邊吻還在紀師堯胸口捏着,按着,“照樣幹你。”

紀師堯被撩得起火,索性打一架吧,結果打一架變成了打一炮。

紀師堯洗完澡拎着睡衣出來,易泊文坐在床上看着他。

“你特麽下手真狠!”紀師堯說。

易泊文笑了,“那咱比比,你咬我肩膀那一下怎麽算?”

紀師堯直接把睡衣朝他臉上扔!

紀師堯說:“趙南吉找我,是為了告訴我他要離婚了。”

易泊文把臉上的睡衣扒拉下來,“就知道沒好事。”

“也不算壞事吧,”紀師堯笑了起來,“至少我發現,就算他提出這樣的條件,我也不想再跟他在一起了。”

“你說什麽?”

易泊文還沒來得及高興,紀師堯就接了一句,“感情總是會淡的。”

“你這又是什麽意思?”易泊文覺得有點累。

紀師堯知道易泊文又想偏了,“意思就是有話你就直說,不願意我去見誰你也說,我會聽你的。”

“你真聽我的?”

“真的。”

“那你去給我買點吃的,我餓了。”

“你就這點出息?”紀師堯樂得不行,“附近有什麽,我去買。”

易泊文認真地報了一長串菜名,然後說了地址跟飯館的名字,催促道:“你快去,再過半小時他們就關門了。”

紀師堯無奈,只好換衣服出門。

穿的是易泊文的外套。

紀師堯按易泊文的要求找到那家飯店,然後買了飯菜打包,然後再返回。他上一次幹這種事,是什麽時候?

易泊文在家裹着被子等,這邊他好久不來住,暖氣壞了都不知道。

邊等邊想紀師堯。

他倆最終沒有撕破臉,除了易泊文覺着為了趙南吉不值得之外,他也不想跟紀師堯分開。

因為分開過一次,所以他知道自己受不了,這麽想想就會發現,只要紀師堯一直在他能夠得着的地方,愛不愛也不重要了吧。

狗屁。

怎麽可能不重要,但是跟紀師堯不能來硬的,只能等他自個想明白。

這場風波就這麽過去了,易泊文過了好幾天才開始後悔,他太容易就放過紀師堯了,得讓他長點記性才好。

不過紀師堯的确有改變,從前那種皮笑肉不笑心事重重的樣子都沒了,開始真正地努力工作。

林喬終于表示放棄向易泊文安利MB,并且表示放任易泊文自生自滅。

最近一段時間,紀師堯看易泊文的眼神都泛着綠光。

易泊文被他磨得不行,還偏偏每次都中招,紀師堯的熱情勁一上來他就不舍得拒絕。

這天他倆事後,紀師堯問他:“你明天開始回你爸媽那兒住?”

“是啊,我爸愛折騰,規矩大,”他又問紀師堯,“你怎麽安排?也是回家?”

“嗯,”紀師堯點頭,“你走了我就走,我媽可喜歡過年了。”

易泊文若有所思地看着紀師堯,“我喜歡你。”

紀師堯樂了,“我知道,你別老說。”

易泊文一本正經,“我怕你忘記。”

“忘不了!”紀師堯拎起杯子往裏頭鑽,“知道你想聽什麽,我也喜歡你,我心裏有數。”

易泊文湊過來親了紀師堯一下,輕聲道:“你要一直這麽乖就好了。”

紀師堯有點不明白為什麽易泊文要用乖這個詞來形容他……

這樣形容一個比他年紀大的男人真的好嗎……

第二天易泊文難得地睡了個懶覺,紀師堯去樓下跑完步,買了早餐上來,他才剛起。

紀師堯把早餐遞給他,“對你好吧?誇我。”

他笑着親了紀師堯一下,拎過早餐袋,“怎麽突然想起買麥當勞了?”

“就是想吃呗,”紀師堯往浴室走,出了一身汗紀師堯得沖個涼,邊走邊跟他說,“我洗完澡出來,你要是已經走了,你就完了!”

易泊文笑得不行,“那你趕緊洗!”

紀師堯洗得不快,然而他洗完的時候,易泊文依舊慢條斯理地吃着早餐。

紀師堯心說吃個快餐你還用刀叉你還搭這麽好的咖啡,真的合适嗎?

易泊文一邊吃,一邊看新聞,紀師堯不懂他為什麽會看法制節目,因為主持人很帥?

紀師堯問他:“怎麽看這個?”

易泊文把平板倒着扣在桌上,“沒什麽,有個熟人。”

紀師堯很好奇。

紀師堯乘他去廚房洗盤子的功夫,把那期節目調出來掃了一眼,然後他的內心受到了沖擊。

這個挪用公款被起訴可能要坐牢的趙某,難道不是……

趙海?

紀師堯把平板放了回去,心情有些許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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