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章節

始他們之間的矛盾二人還有心思去捋清撫順,現在卻連對視一眼都是一種無力感。他只好該複習看書的時候好好努力,夜晚裏盡可能溫柔對待他的愛人。

但是他沒想到考完最後一科去找周馥的時候,得來的卻是分手的結果。

周馥的表情,蘇嵇到現在還記得,明明提出分手的是他,看起來卻比自己還要難過。

蘇嵇那時候什麽都不懂,他只覺得兜頭一盆久違的冰水,澆得他胃疼,連句“再見”都抖索着嘴說不出口,跌跌撞撞地就從考場往外走,不知道走了多久腳上突然傳來陣鑽心的疼。蘇嵇愣了愣,看了一眼四下暗沉的黃昏,沒忍住蹲在路邊嚎啕大哭起來。

他連報考指導會都沒去參加,直接一張機票飛回了家,什麽都沒帶,知道成績之後直接把第二志願換到第一,蘇嵇一開始是想在本市讀大學的,但現在他只想離這兒越遠越好。假期的時候和太子黨們花天酒地,也算是開啓閱人無數的大門了。

蘇嵇是在很久之後才明白,周馥那時候所承受的東西是什麽。

周馥累了,周馥賭不起了。

周馥不是什麽有錢人家的孩子,這次在九中任教的機會可謂是拼盡全力争取來的,如果前三年剛上崗的時期裏就爆出了和同性學生師生戀的醜聞,且不說他的職業生涯會被封殺,九中也會受到很大影響,搞不好連畢業了的蘇嵇都受人诟病。

道理都懂,可是面對起來還是很難受。

他意識到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個現實的選擇,周馥沒有退路了,他不可能為了個半大孩子丢掉自己追求了這麽久的東西。這冰冷冷的砝碼讓蘇嵇心涼,但若把那把天平放在他心裏,他估計也會做出和周馥一樣的選擇。這個認知讓他更想笑了,身邊陪酒的少爺有些不知所措,怯怯地問了一聲。

“我嗎?問我笑什麽?”蘇嵇看着對方和周馥相似的眼睛,低下頭吻了吻他的眉梢,“我笑我自己。”

他沒覺着生氣了,但是很難過,很壓抑,這只是個價值取向的不同罷了,年齡和閱歷堆砌起來的高牆把他們隔在兩邊。

他收拾收拾自己對那個人的思念和愛戀,把它們裹成繭,藏在體內的某個不起眼的角落。

他不想讓他們錯過,但也不能成為他的過錯。

第六十七幕

姜衍打完電話回來後,就看到了站在蘇嵇旁邊的男人,就剛剛擦肩而過的那位。不是什麽美人,但是氣質特別好,恬淡舒遠的立在那,像猗郁的山川,看着就是張為人師表端方周正的臉,但是那雙剪水的眼睛裏自帶風流,眨一下都濕潤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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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幾乎是一下子就意識到這是誰,而蘇嵇的反應更是恨不得給他的推論蓋個鋼戳兒。蘇嵇站在那,可姜衍覺得他下一秒就會倒,他就只是老實本分的站在那,有點局促的絞着手,好像回到了當年的那個學生模樣。

姜衍走向前去,拉住蘇嵇背在身後些許顫抖的手:“不介紹一下嗎?”

“您好,我叫周馥。”周馥好脾氣地笑了一下,趕在蘇嵇之前開了口。

“原來是周老師,久仰。”姜衍神色淺淡,“我叫姜衍,是名珠寶設計師。”他伸出了手,看着周馥彎起個“親切”的笑。

“哪兒的話,我早已不是了...”周馥剛伸出手跟他剛一碰上,就被人避開了。姜衍的眉宇間淨是傲慢的冷淡,偏生禮節又非常得當,讓人一口氣憋着一口氣發不出火。

袁凱看着這場景吓了一大跳,趕緊安排他們入席就坐,好在婚禮馬上就開始了,沒讓這場針鋒相對醞釀升級。他看那位小姜先生斯斯文文的一個人,沒想到這麽有攻擊性。也算是能明白為什麽能讓蘇嵇這麽大費周章成天惦記了,渾身是刺兒的模樣還挺帶勁兒。

入座之後姜衍就松開了牽着蘇嵇的手,他吃着先上來的冷碟,時不時看看手機上的消息,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過蘇嵇。其實他明白的很,蘇嵇根本沒做什麽。但是心髒被人攥的很難受,帶上些不知所措的恍惚。剛剛的反應完全是條件反射,現在冷靜下來之後全身上下鈍鈍的疼。

姜衍很難受,這件事在他心裏埋下種子的時間太長了,長到快忘卻了這件事存在,但蘇嵇的神态,表情,像蜜蜂的尾針,狠狠地蟄了他一下,堅硬的外殼全盤崩潰。他終于能體會到蘇嵇在領帶店的心情,就因如此,他把牙都咬碎了,也忍着沒發作。

沒有資格。

他心底那顆朱砂痣剛剛結痂掉疤,對方的白月光就把他的臉照的慘白。

周馥身邊有個同行的男人,應該是他現在戀人。

蘇嵇看了一眼,心下恍然。

對于這樣的白月光,世人無非就兩種處理方式。

一是秘而不宣持之以恒的愛着,看一眼就死灰複燃;二是曠久無邊寂寥心酸的念着,見到人就仰天長嘆。

蘇嵇是第二種。

他原本以為自己放在身體裏的那個繭已經和血肉長為一體了,可現在回憶的尖刺把它三兩下利落地剔出來,整個人刮骨削肉地疼,神經都跟着戰栗起來。那個繭,早已發酵成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存在,他站在那,捧着它,捧着他年少所有的愛和怨怼,目光露出了點久違的孩子的茫然。

周馥笑了,他身邊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麽,周馥顯得很開心。蘇嵇側過臉看了看隔壁桌初戀的笑容,他剛剛說自己已經不是老師了,蘇嵇從袁凱那了解到在他們畢業後不久,應該是第三年,周馥就辭去了蒸蒸日上的工作,聽說那時候他已經是政治組的課題組長了,但還是辭了職在市區裏的一個教育機構當了家教老師,還有個新的男朋友。現在這位應該就是他的男朋友了,并且打算過段時間在臺灣登記結婚,蘇嵇看了一眼周馥那幾乎沒留下什麽痕跡的臉,露出了一個苦澀複雜的笑容。

說什麽為了他好,輿論能壓死人。他們終究是殊途,其實只是因為不夠喜歡罷了

蘇嵇看着那個面容普通,勉強和英俊沾一點邊的男人,也陡然失去了所謂的攀比和不甘,他只是覺得身體的脊椎被抽出來,透着濃濃的無力和疲倦感,他在椅子上坐了一會,然後埋下腦袋,把周馥的電話號碼删掉了。

在他左邊坐着的姜衍看着蘇嵇做的這一切,沒由來地眼眶酸脹。蘇嵇眼裏的那種情緒,飽和得都快溢出來,董司揚所說過的話稀裏嘩啦倒豆子一樣充斥着姜衍的腦子。

不在意...去他媽的不在意!他現在在意得快要爆炸了!

可是他什麽都不能做,因為不久前的那個自己,和現在的蘇嵇沒什麽區別。兩顆傷痕累累的心髒靠在一起,是取不了暖的,當然也沒法做到嘲笑對方,揚起嘴角的時候,牽扯的可是自己的傷口。

這個道理淺顯易懂。就像姜衍的歌單有很多,聽的風格也大相徑庭。特別喜歡的歌也有很多,但有時候換了,自己就不太在意上一首。

可人是種非常奇特的動物,再聽到以前的喜好時,依然會感嘆懷念喜歡,可能這就是人與生自來,渾然天成的戀舊。

所以喜歡的歌,聽多少遍隔多久都還喜歡。喜歡的人,看多少眼,仍會心動。

他突然覺得挺沒勁的,也不是很生氣,就是一種兜頭而下的疲憊感,把他粘在凳子上,只好盯着新郎新娘交換戒指。這有點諷刺,臺上百年好合,臺下支離破碎。袁凱挺下功夫的,給新娘一顆華麗閃亮的鑽石,姜衍原本就喜歡這種奪目的耀眼,可現在覺得有些欣賞無能了。

憑這一枚單薄的戒指,又能拴住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多久呢。

他看了看蘇嵇左手的無名指指根,上面還有一絲紅色,是小金圈勒的,他們對于這個游戲總是樂此不疲,明明賺的錢都夠買一對像樣得不能再像樣的戒指了。

姜衍想了想,起身去了趟洗手間,把兜裏那個新做的小金戒指扔到了垃圾桶裏。

第六十八幕

姜衍和蘇嵇在袁凱敬完酒之後就率先離席了,本來也是這麽打算的,想着早點回酒店收拾收拾行李,明天去離C市不遠的一個風景區玩一天,可現在一點心情都沒有了。一路上兩個人都沒說話,蘇嵇從浴室出來之後就聞到房間裏一股濃烈的酒味,他剛伸出手想把杯子奪下來,卻別姜衍悄無聲息地避開了。

“你能不能別這麽喝,不要命了?”蘇嵇瞥了一眼酒精度數,有些擔心,姜衍今晚上就沒吃幾口熱乎菜,現在更是把酒當水一樣喝。

“你早點休息,”姜衍把酒瓶和杯子拿到露臺上,還開了窗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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