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暗戀×36
江斂舟那句“在機場, 剛降落”一說出口,方才本就寂靜的客廳裏更是陷入了一陣徹底的死寂中。
所有人都像是在懷疑自己的耳朵一樣,更像是一時間失去了理解能力, 好似有點聽不懂一般。
但沒有人比盛以更訝異。
她愣了很久很久, 才有些不确定地又問了一句:“明泉機場?”
“如果我坐的航班沒錯的話,應該的确是明泉機場,”電話那邊的少年吸了口冷氣,“你們這是還挺冷。”
盛以甚至沒顧上旁邊的盛父盛母, 她驀地站起身來, 一連追問了好幾個問題:“你怎麽突然來明泉了?你跟誰一起來的?你現在要去酒店嗎?”
江斂舟帶笑的聲音裏勾着三分憊懶, 聽她問完了所有的問題後,才無奈地回答說:“大小姐, 您這是想讓我先回答哪個問題?”
盛以一頓, 這才意識到剛才自己的反應太過反常了一些。
她輕抿唇,坐了下來, 又恢複了一貫平靜無波瀾的語氣:“算了, 哪個都不用回答了。”
“這樣——”那邊是那位不正經的大少爺故意拖長的尾音, 逗得盛以輕惱了兩分後, 他才繼續往下說, “那麻煩盛大小姐回答我一個問題吧?”
盛以面無表情的:“什麽?”
“想明天一起去滑雪的話,總得告訴我們一下得去哪接你吧?”
盛以頓了頓,沒忍住輕笑了起來, 給江斂舟發了一下她家的地址。
盡管如此,盛以還是先問了一句:“你要跟家人一起滑雪的話, 我去不太好吧?”
江斂舟這次倒是停頓了一下, 繼而語氣裏帶了些多少是明晃晃的嫌棄:“誰說我跟我爸媽一起來的?我跟池柏他們一起的。”
旁邊聽得清清楚楚的池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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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 您是坦蕩的, 怪不得付承澤會誇江斂舟從不背後說別人的壞話。
因為人大少爺,那都當面說。
池柏眼睜睜看着江斂舟飛快地操作,在盛以發的那個地址附近、眼都不眨地訂了一家高星酒店,而後就他媽的用很驚訝的語氣跟電話裏的盛以道:
“新陽區海色路?怎麽覺得有點熟悉?”
盛以沒明白:“熟悉?”
“哦哦我說呢,”江斂舟好一個恍然大悟,“我們訂的酒店就在那附近,這不巧了嗎?”
池柏:“……”
那可真是太巧了。
……
盛以終于挂斷了電話。
她還是很平靜的表情,奈何在場的另外三人都是對她再熟悉不過的,自然能從盛以那好像跟平常別無二樣的表情裏、看出細枝末節漏出的區別來。
微微彎起的眼角,上揚了一點點的眉尾,不再緊抿着的唇……
所有的所有全都在透露,盛以心情很好。
因為剛才的那通電話。
她甚至沒有再繼續方才那段不愉快對話的念頭,只是坐在椅子上,在地圖上查江斂舟訂的酒店的位置。
是盛母打破的寧靜。
“剛才那個是你在景城的同學?”
盛以頭都沒擡,應了一聲。
盛母稍頓,笑了笑:“挺好的,看你之前在明泉都沒交過什麽朋友,還是要多跟別人相處……”
盛父卻皺着眉打斷了盛母:“盛以,你就是為了剛才那個男生才不想回明泉讀書的?”
——這次,不光是盛以跟盛元白,就連盛母都皺着眉朝盛父看了過去。
盛元白到底不是盛以的親哥哥,所以哪怕算是自小在盛以家長大的,在這種場合向來也是盡量不說話的。
他只是在盡可能地保護盛以,以委婉含蓄的方式。
可今天,他難得開了口:“小叔,您這個問題,到底是把阿久的夢想置于……”
“何地呢”三個字,盛元白甚至都沒能說出口。
盛以已然打斷了他。
她擡頭,有點嘲諷地笑了笑,直直地看向了盛父,頂着他頗具壓力的目光故意點了下頭:“沒錯,就是為了他。”
盛母:“阿久……”
盛以這次沒再聽完她親愛的母親的緩和。
她覺得好像真的聽累了。
過往的她無數次為了“媽媽也不容易”而閉嘴退讓,她知道她媽媽足夠愛她,哪怕可能最愛的并不是她。
可嘴硬的盛以卻比誰都心軟,所以她總覺得那也就夠了。
只是直到今天,她才驀然意識到。
哪有什麽夠了。
她盛以生性驕傲,所以從始至終需要的也不過是真的考慮她的感受、把她放在第一位的人罷了。
所以盛以打斷了她媽媽。
“——畢竟他比我的親生母親都支持我的夢想。”
盛母錯愕地愣在了原地。
……這算是盛以長這麽大以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和她頂嘴。
不。
那不應該叫頂嘴,頂嘴形容的往往是不懂事的小孩子。
可盛母知道的,她的阿久只是看起來嘴硬,實際上比誰都懂事。可能就是因為太了解阿久的懂事了,所以她才會次次都希望盛以低頭。
直到今天,盛以沒有低頭。
盛以站起身來。
比過往的任何一天都筆直而昂揚。
深夜一起前往酒店,闊氣的江大少爺打了幾輛車,大家分了分。
反正池柏也不知道到底他媽的怎麽分的,到最後就莫名其妙變成了他跟江斂舟單獨一輛車了。
坐在車上,池柏還在深思。
他覺得這個魔幻的寒假如果要用一個詞來概括的話,那只能是——
日了狗了。
沒有人會知道他到底都過的什麽見了鬼的苦日子。
春節前每天被江斂舟煩就算了,除夕當晚因為江斂舟一句“是不是大家得互相打電話拜個年”、而被迫在深夜還要打電話給盛以說“新年快樂”也算了,被問說“似乎有人在追盛以”也也就算了!
到底誰能告訴他。
為什麽好好一個大年初一,江斂舟會突然在群裏問一句“想去滑雪嗎”?
說實話。
池柏心裏那個警鈴當時就響得快要跳出來了,所有的第六感都在告訴他“千萬別接話,接了話就什麽都完了”。
所以雖然池柏也不知道自己的第六感到底在警示他什麽,他還是萬分謹慎地一句話都沒有說,努力将沉默進行到底,要假裝就要假裝一個24小時一眼都不看手機的現代人。
奈何,他自己是計劃得很美好,豬隊友也表現得很積極。
【付承澤:滑雪?!我靠,我可太喜歡滑雪了。走起啊各位!】
池柏:“。”
【付承澤:在我外公外婆這裏待得都快要悶死了,一個跟我說話的人都沒有,早想溜了。】
【鐘成傑:滑雪?郊區的那個雪場嗎?】
大少爺還挺不屑。
【jlz:那個雪場能有什麽意思,太無聊了,要滑肯定得去北方滑。】
池柏一見這話,頓時心下稍定。
在附近的雪場滑一滑大家還能同意,但要是去別的城市,那動靜未免太大了點。
果然。
【孔懷夢:太遠了吧?】
【葉星瑞:想去,但路費跟酒店錢都好貴,我只是一個貧苦的窮學生(抹淚)】
甚至還有狗膽包天如李俊陽,更是笑嘻嘻地開起了玩笑:【舟哥這話說得,像是要請我們大家一起去玩一樣。】
【龔奇瑞:哈哈哈哈哈!】
【孔懷夢:我還是把我名字裏的“夢”字給你吧,李做夢同學。】
江大少爺滿含嘲諷意味地回複了孔懷夢的這條消息:【嗯。】
【龔奇瑞:哈哈哈哈哈!】
誰知下一秒,江斂舟竟然又在群裏發了一條消息。
這次回複的是李俊陽剛才那條。
【jlz:剛回複錯了,回複的是這條。】
……
群裏齊刷刷寂靜了三秒。
緊接着——
【我靠!】
【我草?】
【我去…】
池柏都是一驚,眼看着江斂舟丁點沒有撤回消息的意思,甚至不像是在開玩笑,他稍加思索,打斷了群裏大家發瘋一樣地讨論,問了一個關鍵無比的問題。
【池柏:舟哥說的“北方”,有更具體一點的城市嗎?】
【jlz:明泉。】
……池柏甚至沒想到。
江大少爺真的說到做到,說請大家一起去滑雪、緊接着機票都買好了。
大年初七白天的機票,時間挺好,因為大少爺初六白天還要參加他媽媽那邊的大型家宴。
群裏大家全都跪了,知道大少爺財大氣粗,但真的不知道能財大氣粗到這種地步。
一切本來都很好。
只是江斂舟不知道為什麽,初六那天突然中午在群裏說:【我們得今天去。】
【葉星瑞:……舟哥,今天早沒票了,不差這一天吧?】
【jlz:沒事。】
【jlz:我家有私人飛機。】
……我靠。
反正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總而言之,大家就這麽稀裏糊塗地跟着江斂舟提前一天來了明泉,稀裏糊塗地在深夜降落。
這麽奔波了一天,大家雖說個個都還在興奮中,但到底是累了的。
在酒店洗了澡,所有人都筋疲力盡地癱在了床上。
唯有江斂舟,洗完澡吹了頭發,清清爽爽地換了身衣服,又出去了。
付承澤正好開門去前臺拿外賣,一擡頭就見打扮得堪稱騷.包的江大少爺。
他整個人都懵了。
“舟哥,您這是要出去?”
江斂舟高貴冷豔看他一眼,眼裏帶着……
反正是付承澤看不明白的優越感。
媽的,到底在優越個什麽鬼東西。
“你不懂,用不着問。”大少爺酷得讓人想揍他。
付承澤:“……”
有病吧。
……
盛以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這個點出了門,更不知道她為什麽只是想出來走走,就莫名其妙走到了酒店門口。
她只是覺得好像透不過氣,人在透不過氣的時候總是會下意識想要靠近讓自己感到輕松的人和事。
盛以想。
那可能就是江斂舟。
冬天的明泉還是足夠冷的。
她哈出一口白氣,暖了下手,又把手塞進了口袋裏。
而後拐過彎,擡頭看拐角處的那盞路燈。
——和路燈一起出現在她的視野裏的。
是穿着黑色羽絨服、頭發在冷風中淩亂地吹拂的少年。
他只是松垮站在原地,注視着她。
像是毫不意外她會出現,像是剛好在這裏遇見,像是所有猶豫的前方、都會站着一個毫不猶豫的他。
盛以怔在原地。
江斂舟擡起手腕,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散漫輕笑了一下。
“11:58,盛同學是會卡時間的。”
“卡什麽時間?”盛以下意識地反駁,“我們又沒說好要見面。”
江斂舟吊兒郎當點了下頭:“嗯,我說錯了。是我運氣好卡上了時間。”
盛以沒太明白。
“今天還沒結束,所以我的祝福還算有效。”江斂舟自我肯定一番,頓了頓,開了口。
“生日快樂,阿……”
他沒叫出來。
兩秒後,他重複。
“生日快樂,盛以。”
驀地,有雪輕飄飄而又無聲落下。
盛以想。
怎麽比今天白天那成千上萬聲祝福,都讓她更開心呢。
作者有話說:
阿久寶貝,會有人跨過千山萬水,只為了當面和你說一句生日快樂的。
他們怎麽這麽天生一對呢。
今天趕上了!請了假帶爸媽回母校轉了轉,然後去溜冰啦溜冰啦溜冰啦!
開心捏!
今天全部發紅包吧: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