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君辱臣死

大夏皇宮。

相比起燈火通明的大殿,蔔兇所在的偏殿就顯得過于安靜了,此時誰還記得,他才是這場宴會原本的主角?

幾日前,他帶着十萬軍大敗何玉龍叛軍凱旋,當今丞相鮑鴻軒,他的義父,便讓皇帝下诏書封賞了他的母親蔔原氏為诰命夫人,又讓他的弟弟蔔吉入了宮禁中當值,此外還賞賜了他無數金銀財寶,可以說現在的他是風頭正盛。

今天晚上的這場盛大的封賞宴便是為他準備的。

宴上,文武百官都到了,鮑鴻軒坐在原本屬于皇帝的高座上,卻顯得比在家裏還要放松,皇帝坐在龍椅的角落裏,唯唯諾諾地地喊他國舅,對于龍椅之事卻不敢多問一句,對此衆臣感到恥辱萬分,卻敢怒不敢言。

大夏建國兩百年來,第一次出現龍椅上光明正大坐着兩個人的荒唐現象。

蔔兇一點也不喜歡這樣滑稽的宴會,但他必須去,他是鮑鴻軒手下最信任的人。

宴會座位按照地位高低排序,而地位的高低,則取決于鮑鴻軒的寵信程度。蔔兇就坐在鮑鴻軒的右下方,場面話,互相誇耀,随後便是敬酒,他喝得很是豪放,凡是來敬酒的人,來者不拒,有時甚至雙倍回敬于人。

他平日甚少飲酒,對酒向來敬而遠之,今日這般喝法,座首的鮑鴻軒見了,頗為意外:“我兒今日怎地如此豪飲?”

蔔兇倒了一杯酒,端着走到殿中,單膝跪下敬道:“瑞之一直隐瞞義父一事,如今是瞞不住了,只好主動說出來,還望義父莫要責怪,吾先自罰一杯。”說完利落幹掉手杯中酒。

鮑鴻軒驚訝地上前扶起他:“你是本相愛子,父與子之間還有什麽好隐瞞的?快快說與我聽。”

“瑞之其實愛酒,但卻易醉,以前怕耽誤了大事,才對酒避而遠之,如今見到如此美酒,便忍不住了,若今日瑞之醉在這,豈不是讓諸位見笑,失了義父的面子?”

鮑鴻軒見他如此尊敬自己,心情大好:“天下孝子,莫過我兒蔔瑞之,天下英雄,莫過我兒蔔瑞之,有如此英才孝節之人,區區飲酒小癖,豈不是更添美名?來人,将所有的好酒都給我兒擡上來。”

他話音一落,便有一群着華裳的年輕貌美女子飄飄上殿,人手捧着一壺美酒走來,給蔔兇和鮑鴻軒倒了一杯酒。

兩人正欲再欲再上演一番父慈子孝,底下終于有人忍無可忍。末尾突然站出一個人,指着蔔兇怒罵:“君辱臣死,我魏文彥有愧于國家君王,今日以身殉國也在所不惜!蔔瑞之,你這認賊作父,欺壓君王的小人,當年算我看錯你了,鮑鴻軒,你這禍亂朝廷、□□後宮的亂臣賊子,終有一日你将死無葬身之地!”

歌舞升平的殿中霎時死一般寂靜。

Advertisement

鮑鴻軒方才笑面如花的臉頓時陰冷無比,殿中的侍衛還沒有等到他使眼色,便慌張沖上來當場将其亂刀砍死。

在座的文官看到這一幕,不少人當場臉就白了,蔔兇瞥過去,看到不少人端着酒杯的手抖個不停,方才在那人旁邊的女子更是忍不住當場哭着吐了出來,結果馬上就被人帶了下去。

鮑鴻軒冷哼一聲,甩袖轉身道:“将魏文彥挫骨揚灰,其族滿門抄斬。”

“是。”一宦官領命後躬身退下。

這一幕讓許多有忠義的大臣氣的渾身發抖,但是卻再無人敢站出來以死殉國。

鮑鴻軒竟然在帝王之前斬殺大臣,難道他終于忍不住要反了嗎?

蔔兇垂眸看着杯中酒水,十指摩挲杯沿,不知在想些什麽,他向看了一眼皇帝,皇帝的眼睛也正好對上他的,很快他移開視線,将杯中的酒一口喝下,對鮑鴻軒寬慰道:“沒想到他是這般目光短淺之人,死了也就罷了。”

聽到他的聲音,鮑鴻軒臉色才好看些:“怎麽,我兒認識他?”

“說起來也是一段淵源呢,當年我尚在鄉野,頗有孝名,卻無錢財門路入朝為官,後來與這魏文彥有一面之緣,他知我有将才後,就找了太守舉薦我,我這才有機會到義父的身邊,本來還對他懷着感恩之心,可今日沒想到他竟這般對義父無禮,是在讓人失望之極。”

“沒想到還有這些事?那他也算是我兒的恩人了?”

“算不得恩人,自從他罵義父起,便就不是我的恩人了。”蔔兇義正言辭道。

鮑鴻軒越發喜歡這個義子,方才的氣怒也被化解了幾分,他大度道:“有恩便是有恩,本相從不欠人情,今日就讓你還了他這個恩,來人,魏家死罪便免了,貶為庶民,發配邊疆就是。”

“唉!義父你怎地饒了這等無禮之人。”蔔兇為難地看着鮑鴻軒,期望他收回前命。

“我兒不必多言,來人,上酒。”言訖,又回到帝位前,還未坐下,皇帝便受到驚吓般站了起來,他對鮑鴻軒說道身體不适,得到允許後,吳常侍才扶着他離開了。

鮑鴻軒不輕不重哼一聲,正好讓皇帝聽到。

蔔兇趁機又拜了拜鮑鴻軒:“那就多謝義父為瑞之着想了。”

鮑鴻軒這才将目光收回,笑着對蔔兇道:“我兒快來嘗嘗這些美酒,這可是為父特地為你準備的。”

蔔兇一一接納,所有酒都被他喝得一幹二淨。

酒宴進行到一半,他周身的酒壺數不勝數,而這裏的氛圍開始越來越不堪入目。

角落裏漸漸有淫靡之聲傳出,在場正經的大臣們不敢走,又不願同流合污,便只得無限屈辱地忍受這一切。

而蔔兇這邊,美人們給他倒酒,不知不覺貼到了他的身上,一女子正欲将手向他衣內探去,剛一觸碰到蔔兇的皮膚,便讓他立馬彈簧似地站起來,一把将女子推到一邊。

鮑鴻軒左擁右抱,正玩得歡樂,就看到蔔兇這邊的動靜,他對那女子罵道:“沒用的東西,滾下去。”

女子哭着求饒,正要有人來将她拖下去,蔔兇卻站起來擺了擺手道:“義父,不怪她,讓他繼續伺候着吧。”

雖然他搖搖晃晃站在原地,顯然有些喝多了的樣子,即便如此,也沒有人敢小瞧他。他說話的話也一向很有分量,那女子也因此逃過一劫。

留下來的女子們生怕被拖走,便一個個上前去扶着他,各個都想要讨好他,這時蔔兇突然身子往後一倒,便躺在地上打起了呼嚕。

丞相鮑鴻軒搖搖頭,頗為發愁地對左手邊的軍師秦文虹說道:“我這義子已經二十有五,卻從不近女色,送他美人也一概不收,這該如何是好。”

秦文虹略微帶刺地說道:“許是有什麽難言之隐,改日丞相派兩個大夫去給騎都尉大人看看如何?”

“如此甚好,”鮑鴻軒點頭同意了他話,“這樣吾才能放心将女兒交給他。”

“丞相英明。”秦文虹頓時笑了。他的女兒,已經嫁給了皇帝做王後了,并且據說還在與侍衛偷情,是一個放蕩不堪的醜女,送給蔔兇,那不是正好?

可轉瞬間他的臉色有陰暗了下去,這個老家夥要把女兒給蔔兇?難道是想要蔔兇來繼承他的一切?畢竟鮑鴻軒沒有兒子。

秦文虹瞥向面前的幾個貌美女子,便将暴掠欲發洩在了女人身上。

而蔔兇則讓人送到偏殿中休息區了。

渾身酒氣的他此時正躺在床上,雙眼突然掙開,眼中一片清明。他想着方才宴會上鮑鴻軒說的話,不由地冷笑一聲,他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正欲想如何去聯絡陛下二人聯手時,他突然被一陣窸窣聲打斷了思路,他往門口望過去,一個人影正鬼鬼祟祟關上了門,向自己這邊走來。

莫非是刺客?

他心中暗暗諷刺,這個小刺客功夫也未免太不到家了,這般水平,也不知是誰派來的。他四肢暗中發力,只待那小賊接近,就可将其拿下。他等了半響,卻看到對方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沒有第一時間來找他,反而是輕手輕腳地去将窗戶關了起來,之後才摸索着向他的床鋪這邊走來。

待那人走進,趁着對方彎下腰時,蔔兇突然坐直,伸手一抓,順勢起身,就将人擒住,背對着自己按在床上,突如其來的攻擊讓對方發出一聲驚呼,這聲音十分熟悉。

他腦中電光一閃,猛地瞪大眼睛,驚呼道:“陛下!”然後才沖沖忙忙将人放開,扶着他做好。

“嗯。”華懷允揉了揉自己疼痛的手腕,心想這這家夥力氣真大,“方才你是裝醉?”

“是啊。”蔔兇知道宦官中有陛下的探子,所以一點也不驚訝他為會知道自己離開後的事情。

蔔兇剛一說完,就突然打了個酒嗝,他感覺自己酒勁上來了,整個人開始暈暈乎乎。他确實有話要和面前這個人說,但是現在他喝多了,明顯不是個适合說話的時機。

他見陛下一直不說話,便橫躺在了床上,聲音有些疲憊:“陛下,若是無事,臣需要休息了。”

“蔔瑞之,”沉默許久的華懷允突然說話,“那件事……還作數嗎?”

“什麽事?”蔔兇一時想不起來自己和皇帝說過什麽事兒。

華懷允靜默了一瞬,趴下身子,在蔔耳邊輕聲道:“我……給你身體,你與我合作,殺掉鮑鴻軒。”

暈乎間,他只聽到了後面兩句話:合作,殺掉鮑鴻軒。

“好啊。”他一口便答應了。反正他之前也正想着如何去找皇帝,與他聯手除掉鮑鴻軒的,現在趁着這個機會就答應了,省的之後還要找時機聯系。

他答應得如此爽快,倒是讓華懷允愣了一下,心中說不出是喜悅還是悲哀,他脫掉自己的鞋子和外衣,拉下窗簾,伏在蔔兇身上,道:“只希望你說的都不是醉話,騎都尉大人。”

他一邊扒掉了蔔兇的裏衣,生澀地啃咬挑逗着,一邊觀察蔔兇的反應。

蔔兇本想好好睡覺,朦胧間覺得自己身處夢境,自己喜歡的人正親吻自己,熟悉的氣味傳入他的鼻子裏,讓他熱血沸騰,想要去回應什麽,像條困獸般扭動身軀。

不得要領瞎忙活的兩人很快就出了一身薄汗,蔔兇更是感覺自己要爆炸了。

他睜開迷茫的眼,看着自己身上的人,委屈道:“難受。”

華懷允的呼吸猛然加快,漆黑的夜中若是能看清臉色,定能看到他爆紅的臉。

他緩緩坐下,壓抑的輕喘間,高揚起自己的頸項,手撐在蔔兇的大腿上,斷斷續續地說道:“就算……你賴賬……也沒有關系,瑞之……瑞之……我喜歡你。”

“我也喜歡的。”醉語間,蔔兇也說出這句話,成功讓華懷允當場失控。

“喜歡什麽?”兩人仿佛與往常聊天一樣一問一答。

“喜歡……陛下……”

華懷允猛地停止了動作,爬在蔔兇身上,激動地問:“你說什麽?再說一遍?你喜歡誰?”

蔔兇卻沒有說話了。皇帝陛下覺得有些遺憾,但是對于曾經的預期來說,他已經很滿足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等待這一天已經等了多久了。心理上的滿足讓他完全忽視了身體上初次的痛苦。

夜色未明,離破曉尚還有些時刻,蔔兇準時醒來,看到赤/裸着身體躺在自己身邊的陛下,頓時懵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