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人個神色慌張的人騎着馬在路上飛奔, 身邊不時掠過的珍奇鳥獸絲毫沒有引起他的關注,只見他一只手抓緊缰繩,另一只手握緊馬鞭, 不時催促着胯下的馬:“快一點, 再快點!”
忽然背後傳來一陣馬蹄聲,他驚慌地扭頭去看, 這一看,差點将他吓得魂飛天外:一個兇神惡煞的男子帶着一群氣勢洶洶的騎兵, 仿佛像是地獄來的惡鬼不由分說地向他襲來, 那速度之快, 眼看着就要追上他了。
他幾乎用盡了自己這輩子所有的勇氣,才讓自己沒有從馬上滾落下來。顫巍巍的抓住缰繩,他正想要再給馬來一鞭子時, 忽然感覺自己的衣後被什麽抓住,接着他整個人滾到了地上,迅速被蔔兇的部下嚴嚴實實地圍了起來,而他受驚的馬兒早已經頭也不回地跑了。
蔔兇高高在上地俯視着跪在地上不斷求饒的人, 眼神掃過他身後背着的弓箭。一小将用槍指着地上之人,高聲呵斥道:“說,是誰派你來的, 那封信又是誰寫的。”
話音才落,左側的山頭忽然冒出了許多拿着弓箭往這裏瞄準的人,同時他們的身後跑出大量步兵往他這裏包圍過來,衆人定睛一看, 發現那群人身上穿着的是北方軍的盔甲。
“小心有埋伏!”不知是誰發出一聲驚呼,蔔兇眼尖地看到地上那個人正想借此機會逃跑,蔔兇從馬身上拔出一刀随手一扔,那人當場倒地而亡。
這時右側原本看似空無一人的平原森林也忽然從樹後冒出了許多拿着兵器的人往他們包抄過來,明顯和左邊山上的人是一夥的。路上也沒有忽略,一陣馬蹄聲亂響,他們的前後道路上也布滿了騎兵,這陣仗,粗略看過去,絕對不少于三千人。
見到事情有變,蔔兇的部下紛紛拔出武器嚴陣以待,同時變換位置将蔔兇護在了最中心。
前方騎兵紛紛讓開道路,鄭元青提着槍,騎着一匹棗紅馬款款而來。
“哦豁,這不是咱們北軍的小戰神鄭元青鄭大人……”蔔兇話還沒說完,就被鄭元青憤怒地打斷,他大聲道:“閉嘴!蔔兇,我确實敬你是個英雄,但我鄭元青絲毫不覺得哪裏比你差,憑什麽我的外號偏要加上個“小”字,今日我倒要讓這天下人看看,誰才是真正的‘戰神’!”言語之中的戰意溢于言表。
蔔兇指着地上被他用劍插死的人問道:“那個人是你的?”
鄭元青仰天大笑:“難道你現在都沒有看出這是我的誘敵之計?你蔔兇果真就只是個徒有虛名。”
蔔兇的臉瞬間冷如千年寒冰,周身洶湧着殺氣,他拍拍馬兒的背部,呵斥周圍保護他的騎兵讓開,不顧勸阻,他走出去和鄭元青面對面對峙,雖對方數千,己方只有五十人,但他的氣勢卻絲毫沒有輸給對方。
“這麽說,那詩也是你寫的?”蔔兇眼神幽暗地盯着他。
鄭元青聽了他的話之後卻愣了一下:“詩?什麽詩?”
“你不知道?”蔔兇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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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鄭元青身後的江德陽走了出來,在鄭元青耳邊低語了一陣。
鄭元青明了後一皺眉,似乎對江德陽的做派頗為不喜,江德陽諾諾退下後他用刀指着蔔兇:“這事算我做得不地道,既如此那我也不仗勢欺人,你與我比試一場,若是你能贏我,今天我就放你走。”
江德陽瞪大眼睛驚呼出聲:“将軍萬萬不可!”
“放肆,連我的命令你都想違抗了嗎?”鄭元青呵斥住他,然後大聲對在場所有人說道:“一言既出,驷馬難追,今日若是蔔兇能夠贏我,我就放他走,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今日我可不覺得我會輸。”
蔔兇道:“好,不過我有個條件,若是我贏了,你不僅要放我走,而且還要将寫此詩的人交由我處置。”
江德陽面色大驚,這成功讓蔔兇和蔔兇身後所有的人都以為這詩就是他寫的,鄭元青回頭看了眼江德陽,直接問出聲:“這是你寫的?”
江德陽連忙搖頭揮手,剛想說這詩是主公寫的,鄭元青就已經回頭答應了:“好,那便出手罷!”
說完兩人便拿出各自刀劍,周圍的人主動退開,給他們讓出了一個足夠在馬上打鬥的場地。
二人展開了一場激烈的鬥争,鄭元青在心中暗暗震驚,這蔔兇實力果然不容小觑,都與他鬥了幾十回合,卻依然分不出勝負來。
蔔兇心裏也有些驚訝,心道自己之前确實是小看對方了,而且這鄭元青的做派看起來到也是個光明正大的,是個值得他去欣賞的人。
又繼續戰了三百回合,雖然場面看起來依然是勢均力敵,但是鄭元青已經隐隐有要敗落的趨勢,一邊的江德陽看的心急如焚,鄭元青要是輸了,難道就真的要把主公交出去嗎,這算個什麽事兒!
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這麽想着,江德陽原本有些慌亂的眼神頓時堅定了起來,他拿起随身的弓箭,拉弓,瞄準,場上二人的位置一直在變動,絕對不能出差錯如果射中的鄭元青就不妙了,就是現在!發射!
“将軍小心!!!”場中幾乎所有人都在看蔔兇和鄭元青難解難分的比試,只有一人一直在觀察着周圍的情況,江德陽的動作當然也沒有逃出他的視線,等他看清楚江德陽瞄準的人是誰的時候,他立刻飛奔過去,以身擋箭。”
蔔兇正與鄭元青戰得痛快,眼看着就要贏了,身後的動靜讓他以為事情有變,立馬撤出對方的攻擊範圍,警惕着鄭元青的同時,餘光打量着旁邊中箭倒地的屬下,他身後的人也拔出了各自的武器,雙方一觸即發。
他還沒有發作,鄭元青便火冒三丈地吼道:“是誰?”
江德陽咬着牙站了出來:“将軍,屬下……屬下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說,事關重大,還望将軍三思。”
看他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鄭元青壓抑住自己的怒火,擡頭深吸了幾口氣:“你最好有個理由說服本将軍,否則我今天一定要治了你。”說完之後他對蔔兇大聲說道:“這事是我治軍不嚴,我鄭元青既然做錯了那就絕不推辭,今日本将軍就大發慈悲放過你蔔兇一馬,來日再戰三百回合,全軍聽令,都給我撤!”
頓時北軍如同流水一樣随着鄭元青離開,順便也帶走了剛才被蔔兇殺掉之人的屍首。
“到底是什麽事情?”等看不見蔔兇之後,鄭元青瞪着江德陽大聲問道。
江德陽看了看左右,弱弱地對鄭元青說道:“那詩……是主公寫的。”
鄭元青愣住了。
而蔔兇這邊。
等敵人都散去後,他跳下馬去查看那個為他擋箭的部下,見對方口吐鮮血,呼吸困難了。
“這劍直接刺穿了內髒,将軍……”旁邊為那人查看傷勢的部下面色有些為難地看着蔔兇說出這句話,蔔兇立馬就明白這個人是救不回來的了。
他蹲下,直接了當地問道:“你還有什麽未了的心願?”
那人又吐了口血,斷斷續續說道:“照顧……我……妻小……如果……如果可以,我想……想求将軍收……我兒……做……做義子或者義女……能……有将軍……這樣的父親……我……死,無憾……”話還沒說完,那人頭一歪,再沒了聲息。
“好,本将軍答應你。”
蔔兇用手覆蓋住他的雙眼,一陣風刮過,似乎帶走了對方的魂魄。
後方是姍姍來遲的江天成和他帶領的救援大軍。
“瑞之,要追嗎?”見他沒事,江天成一直提着的心總算放下了。
蔔兇搖了搖頭,他察覺今天鄭元青撤退時有什麽隐情,那個江德陽似乎隐瞞了什麽,他回頭對江天成說道:“讓我們的探子去查一查那個叫江德陽的人。”
“沒問題,膽敢偷襲,我一定讓他們吃不了兜着走。”
蔔兇低低地應了一聲,江天成看出他情緒不太高,便也不再多話,二人帶着軍馬,趕回大本營去了。
京城,皇宮,陛下的書房內。
華懷允陰沉地看着面前厚厚的一打密密麻麻的書信。這是他在蔔兇軍營裏面的探子送來的書信,書信上寫的都是好消息,幾乎與蔔兇送來的消息沒有差別,唯一的區別就是,這裏面更多的說的是蔔兇的日常,比如吃了什麽,見了什麽人,大致說過什麽話。
縱使有這麽多,但是他還是覺得半個月一次的送信完全不夠,若果不是擔心探子的存在被蔔兇知道了,他真的想命令人每日都送一次。
這樣被動的壓抑,難以抑制的思念,令他的內心一日日狂躁起來,然而表面上誰都看不出來,他隐瞞得很好,然而內心的深處卻因為這壓抑而誕生出了一粒黑暗的種子。
如果……如果他能夠一直呆在自己的身邊就好了。
如果用鐵鏈鎖住他,他肯定就不能再逃離了。
不,自己怎麽能夠産生這樣的想法!華懷允使勁搖搖頭,将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都逐出腦中,冷靜下來之後,他對外面的人說道:“讓祝大人進宮來見朕。”
外面的人應聲道:“是。”
聽說最近祝和玉和蔔吉的關系很好,那就叫祝和玉進來問問蔔家現在的情況怎麽樣,有沒有缺什麽,不管怎麽樣,在蔔兇外出之時,自己也有義務幫助他照顧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