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聽說了嗎？”姜素素一來醫院，就被淩薇糊了一腦門的新聞，“有個在咱們醫院臨床試驗的藥物被藥監局發通知強行停止了，外科那邊急得人仰馬翻。”
早睡早起并沒有給姜素素帶來清醒，反而讓她更加迷糊，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呆愣愣地，“什麽？”
淩薇剛聽完八卦興奮地不行，一股腦全部倒了出來，“其實我也不清楚具體是什麽藥，但是我聽說是柴遠平教授的團隊一直在臨床試驗，今早突然下發通知要求停止，剛剛經過辦公室還聽他們在那抱怨呢。”
聽到柴遠平這個名字，姜素素心底一驚，“确定是柴遠平教授？”
淩薇點頭，“是啊，我聽得清清楚楚，而且我們醫院，好像也沒有第二個柴教授吧。”
姜素素也不知道自己該松口氣，還是該怎麽樣。
只是覺得一口氣哽在胸口，不上不下。
等等。
她心頭一涼。
如果被停止，那麽蕭潇父母簽的合約也會停止吧。
即便醫院賠了些賠償金，也不足以支撐她的病情好轉，而且本來免費的治療，突然變得花費巨大，那麽到時候，他們還會不會讓蕭潇呆在這裏治療？
“那，那些病人。”
淩薇順口回答，“你說簽合約的啊，反正醫院也就賠點賠償金意思意思吧，他們要是願意繼續交錢在這治，醫院也不會趕人吧。”
她頓了下，扭頭看向姜素素，“你的意思是，擔心蕭潇嗎？”
姜素素點了點頭，“嗯。”
“那也是沒辦法的吧。”淩薇眼神變了變，“你，不會是想替她付醫療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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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連忙停下手裏的工作，拉住姜素素告誡道，“你可別犯傻，你又不是她的父母，也不是什麽有錢人，不管蕭潇能不能治好，那都是個無底洞。”
這些姜素素也知道，可是。
她的眼眸瞬間黯了下來，“難道就這麽看着。”
淩薇沉默良久，“不然呢？咱們學醫的本來就連自己都養不活，你還要去填一個無底洞？”
鞠婧祎和趙嘉敏倒是有錢，可是她們，根本就不會幫忙吧。
“藥監局那邊我找了人問過。”白承澤也在和鞠婧祎聊這件事，只不過相比往常，這次天臺上多了一個人，“據說是內部鬥争。”
鞠婧祎問，“确定沒有其他的原因？”
“就是有，這一時半會的也查不到。”白承澤聳了聳肩，看向一旁不說話的趙嘉敏，“不然你問問你媽？”
“這件事我會查。”趙嘉敏說，“不過确定，只是藥品出問題嗎？”
“這誰知道呢？內部鬥争這種事，說不清楚。”白承澤說，“醫院到時候肯定會推出一個替死鬼，至于是誰，我還沒興趣去了解。”
他們都不會知道，這次突然事件，完全是陸曉晴的手筆。
副主任辦公室裏，她低眉順眼坐在辦公桌一頭，禮貌客氣的微笑，“副主任實在是客氣了，我做什麽自然都是為了我們電視臺，也多虧了主任的全力支持。”
所以她，絕對不會忘了副主任的大恩大德。
副主任滿意地笑了起來，“這就好，那麽這篇報道就由你來繼續追蹤吧，我會讓老唐他們全力支持你的工作，你就放心大膽的做。”
“多謝主任的支持與栽培。”
等笑容滿面的回到自己辦公室，陸曉晴松了口氣，整個人都癱在了沙發上。
兵行險着，她并沒有直接追神秘爆料人所給的消息，而是故意透露給了看不慣醫院一派的人，也幸虧她大致了解過這些背景，又謹言慎行。
不然第一個倒黴的，就是她。
幸好事情向着她設想的方向發展，接下來去采訪，就不會有什麽目光注意到自己身上，她也不會得罪不能得罪的人。
早先趙嘉敏曾想過用這種方法，可她呆在國外多年，并不清楚這些錯綜複雜的背景關系。即便去請教南宮逸，可南宮逸的身份實在太過招搖，只怕會很容易被發現。
鞠婧祎不用這個方法，是因為，即将倒黴的肯定是替死鬼，而不是她想報複的人。
天臺上的風很平靜，陽光也很溫暖，白承澤覺得自己站在這，就像是一個多餘的人。
這邊趙嘉敏時不時看向鞠婧祎，眼神溫柔，那邊鞠婧祎沉默不語，卻和趙嘉敏氣場莫名契合，怎麽看都與他格格不入。
或者該說，他與這兩個家夥顯然格格不入。
還沒等白承澤提出先行離開，鞠婧祎的手機鈴聲響了。
“喂。”鞠婧祎接起電話來還是一副沒有睡醒的懶洋洋模樣，“嗯。”
“嗯，好，我知道了。”
挂斷電話，雖然她神情未變，可白承澤就是能看出來，她已經徹底清醒了。
就是不知道這個電話告訴了她什麽消息，值得她提起精神來打發幾句。
“我晚上有點事，不回家吃飯了。”
白承澤眼睜睜看着鞠婧祎這麽跟趙嘉敏說話，差點驚得下巴都掉了。
誰能告訴他，為什麽鞠婧祎和趙嘉敏，可以這麽和平的呆在一起。
還是吃晚飯這種暧昧的場景。
還是以這麽熟稔的語氣。
“你們。”白承澤眼皮一跳，一個大膽的想法蹦入腦海，“同居了？”
“沒。”
“嗯。”
兩人異口同聲。
鞠婧祎啧了聲，偏過頭，看向樓下，也不知道樓下有什麽風景值得她去看。
趙嘉敏摸了摸鼻尖，小心翼翼瞥了眼鞠婧祎的神情，見她似乎沒有那麽抗拒，輕輕地笑了。
白承澤左右看了看，視線從鞠婧祎的臉飄到趙嘉敏的臉，就是摸不清這兩人到底在想啥。
但他算是明白了一件事。
“所以你們确實同居了是吧。”
不等鞠婧祎反駁，他嘴角彎成一道弧線，“你們兩個啊。”
白承澤輕輕呼出一口氣，似乎要把之前所有的不如意都甩開，“繞來繞去的。”
總算不用再走彎路了。
“什麽鬼。”
鞠婧祎本想反駁，可是目光觸及到趙嘉敏滿臉的笑意，她滿腦子的話都一時間忘了個幹淨。
她居然會擔心，自己即将說出口的話會傷害趙嘉敏。
只是租了同一個房子而已。
她在心裏小聲反駁。
但是，也算同居吧。
她繼續小聲的說。
嗯，所以也沒必要反駁了。
誤會就誤會吧。
畢竟，也不算什麽誤會。
大概，吧。
察覺到鞠婧祎明顯的情緒變化，趙嘉敏面上情緒不變，心裏簡直樂開了花。
一直是八卦小能手的白承澤怎麽可能就這麽放過如此好的機會，一臉暧昧，“所以，你們倆現在到什麽地步了？”
“地步？”鞠婧祎皺了皺眉，卻沒有沉默不答，“你想問什麽。”
她的這個反應，可能自己還沒意識到是什麽樣的訊號，但熟悉她的白承澤與趙嘉敏都已經明白了過來。
白承澤頓時看向趙嘉敏，不出意料的看到這家夥露出了一種，讓他無比痛恨的表情。
所以說，他最讨厭當一只被夾在中間的單身狗了。
不等白承澤說話，趙嘉敏先開口問道，“我倒是也很想知道，我們現在算什麽關系。”
鞠婧祎認真思考了下，“同盟關系。”
“是嗎？”趙嘉敏的聲音輕飄飄的，很快便被風吹走了，鞠婧祎和白承澤一句都沒聽清，“我倒是覺得，共犯比較好。”
鞠婧祎也沒有察覺到，趙嘉敏的眸光裏，夾雜了多少東西。
唯一察覺到的白承澤。
頓時露出了讨厭的表情。
所以說，他真的很讨厭上天臺啊！
等晚上與許久不見的姚光見面，鞠婧祎差點沒被姚光吓一跳。
因為這小子見面不到三秒鐘第一句話就是問，“你跟哪個野男人同居了？”
鞠婧祎深吸一口氣，把嘴裏的果汁咽了下去，“你說什麽瞎話。”
“我姐都氣瘋了。”姚光仰頭倒在沙發上，示意服務生退出去，“也不知道她從哪得到的消息，你怎麽可能和男人同居。”
“我确實和一個人同居了，不過是女的。”
“哈？！”姚光直接從沙發上蹦了起來，“什麽？！是誰？！”
鞠婧祎仍舊一臉淡定坐在那裏，“趙嘉敏。”
“趙嘉敏，哦，那确實不是野男人。”姚光反應過來，“不是，等等。”
“到底什麽情況！？”
他也是知道當初她和趙嘉敏季零之間的糾結，鞠婧祎和趙嘉敏能夠和平共處就已經足夠讓人震驚了。
更不用說，這兩人居然同居？？？
“就是這個情況。”
鞠婧祎顯然不願多說。
姚光捂着腦袋怔了半晌，“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讓趙嘉敏住進你家。”
“她請的阿姨做飯很好吃。”
“就這樣？”
“就這樣。”
姚光在心底向可憐的姐姐表示同情。
你努力了這麽多年，卻抵不過一個會做飯的阿姨。
“行了，你找我來，有什麽事？”
“不大不小，不知道你會不會感興趣。”
“說吧。”
“你們院長的寶貝孫子，昨天在會所搞出了事。”
“嗯，然後呢。”
“可大可小，我就想問問你，想大，還是，想小。”
姚光的話外音很明顯。
“這麽好的機會，還是鬧大點比較好。”
“得嘞。”姚光點頭，“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別被不該知道的人知道了。”
“你覺得我有這麽不會做事嗎？”
“我說你姐。”
姚光臉色微沉，半天才回道，“她。”
“我很早之前就說過，不要站在我的對立面。”
“行，我知道了。”動搖都說不上，遲疑也只是一瞬，姚光很快便恢複了往常的吊兒郎當，“只不過瞞着我姐，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我相信你做得到，但在此之前，你最好想清楚了。”鞠婧祎一點都沒有威脅的意思，可這話，卻不得不說的沒有感情，“我和你姐，你必須做出選擇。”
“跟着我好好掙錢，還是和你姐姐做好姐弟，想清楚吧。”
姚光趕緊賣萌，“你們非要鬧成這樣嗎？”
鞠婧祎不為所動，“這話你應該問問你姐，為什麽，非要和我作對。”
“呵。”姚光頓時笑了起來，“這還用選嗎？當然是跟着你掙錢啊。”
畢竟，他和姚薇，又不是同一個媽生的。
也是他，先認識的鞠婧祎。
再說跟着姚薇扮演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姐弟情，他早就累了。
不管姚薇是不是為了鞠婧祎才在背地裏做那麽多的事情，她的所作所為已經讓鞠婧祎不滿，那麽她做的一切，就算是與鞠婧祎為敵。
姚光還沒有和她姐弟感情好到要提醒她的份上。
藥物被禁止，潘多拉計劃也随之叫停。
很快，消息便傳到了大洋彼岸。
參加完學術交流的岳振興回到酒店房間，換下衣服，連同一貫戴在臉上的和藹可親的笑容面具一起脫下，露出了一張平靜沉默的臉。
他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大大的落地窗露出了這座繁華城市夜景的全貌，橘色的夜燈亮起，他臉畔的皺紋淡了些，仿佛還是年輕時候奮發有為的那個他，“情況怎麽樣？”
他眼下身處國外，什麽消息接收都不夠及時。
不過即便藥物被查出問題，但他也足夠自信，并不會牽連到自己身上。
只是聽起來，眼下這事并不好解決，對方是必須要有個交代才行。
“既然要交代，那就讓劉玉樹頂一下吧。”岳振興笑了起來，依舊是平日裏一樣的笑容，卻蘊含着陰冷的氣息，“反正，他不是經常稱贊自己，是醫院的頂梁柱嗎？”
“既然是頂梁柱，那也該，為醫院做出點頂梁柱該做的事情。”
話筒裏傳來應和聲，岳振興挂斷電話，視線落在窗外。
醫院的這些事情，總算可以結束了。
順便還解決了自己的對手，院長的位置觸手可得。
想到這裏，岳振興的笑容漸漸朝志得意滿的方向發展。
沒過一會，岳振興的手機再次響起。
不過這次，岳振興就沒有什麽好語氣，“什麽事。”
聽着話筒裏傳來的聲音，岳振興的臉色越來越奇怪。
“哦？是嗎？”
他挂斷電話，視線落在手機屏幕上，半晌沒有離開。
“趙嘉敏。”
他挑了挑眉，擡眼看向夜幕之中的遠方，聲音呢喃，也不知道在和誰說話，“早就提醒過你，年輕人，不要驕傲也不能焦躁，你看，這不就露出馬腳了？”
某個曾經的瞬間，他确實是計劃過把趙嘉敏作為關門弟子傳承衣缽，如今看來，只能放棄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