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三次直播
姜知味無比心累地把手機揣起來了,突然再也不想涉足微博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手繼續插在兜裏對那只團子小鬼揉揉捏捏。
小東西本來睡得正舒服,遭他這麽一通捏,終于被捏煩了,“咕”地叫了一聲,突然回頭就是一口,用力咬在他手指上。
姜知味由于感官缺失,根本沒感覺到自己被咬了,過了足有一分鐘,指尖才傳來絲絲縷縷的刺痛。他疑惑地把手抽出來,這才看到指頭上一個深深的牙印,血正順着傷口往外淌。
……現在的鬼,牙口都這麽厲害了嗎?
這一點血腥氣立刻驚動了季深,同時也驚動了全車的鬼和鬼差,姜知味瞬間感覺自己變成了全世界的焦點,一時不知是該把手收起來,還是去讨個創可貼。
季深驀地起身,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将一片彼岸花瓣輕輕貼在了他的傷口上,同時低頭瞄向那只正從對方兜裏探出頭來呲牙咧嘴的小鬼,一雙眼危險地眯起:“你活得不耐煩了?”
他将小鬼捏過來,小鬼頓時慫成一團,眼淚汪汪地看着他,可惜季深不為所動,抽出一支彼岸花莖,輕輕一抖變成了一條紅繩,一端系住它的尾巴,另一端纏在自己手指上。
“要不是因為你是別人家的寵物,我早把你拿回地府賣錢了,”他說着把小鬼按在自己肩膀上,“下嘴這麽狠,你主人教你的?”
姜知味看着手指上的花瓣,那花瓣在接觸到傷口以後迅速皺縮,失去生命力一般變成了褐色的薄片,他稍微一碰便輕飄飄地落下來,而他受傷的手指已然完好如初。
神奇。
他擦掉手上剩餘的血跡,擡頭說:“畢竟是垃圾桶,我看這牙口,完全能當粉碎機。”
小鬼揉揉自己的臉,張嘴打了個哈欠——嘴裏一口鋒利如刀的牙。
真是鬼不可貌相。
一車的“不是人”紛紛收回視線,姜知味又坐了沒一會兒,忽聽地鐵裏的廣播響起:“4號車廂的乘客請注意,您的目的地【淮南】即将到站,本次乘坐費用:八十萬冥幣/人。感謝您對夜班專線的支持,地鐵将于五分鐘後停靠,下車前請自覺刷卡。”
姜知味看了眼時間,從他們上車到現在過去了兩個多小時,可比火車和高鐵快多了。
五分鐘後地鐵準時停在了站臺,季深率先去掃描口刷卡:“我卡裏只有一百萬冥幣了,你替安楠刷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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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下地鐵的時候是淩晨兩點半,由于錢不夠,他們也沒打算再去住酒店,直接按照安楠給的地址找過去,試圖在人家家門口窩上一宿以表達誠意。
可惜世事難料。
等他們徒步走了兩公裏、找到地方的時候才發現——人家早就搬家了。
三人站在某小區一棟單元樓樓下面面相觑,姜知味看向安楠:“怎麽辦?”
安楠一聳肩,又看向季深:“你确定裏面不是我父母?”
“你在質疑我的感知力?”季深涼涼地掃了她一眼,“現在301住着的是一對小情侶,男的25女的23——你父母有這麽年輕嗎?”
安楠登時臊眉耷眼:“那怎麽辦啊,這都過去了三年,我哪知道他們搬到哪裏去了。”
幾人只得唉聲嘆氣,準備在樓道裏捱到天亮。
淮南地理位置非常尴尬,淮河橫穿而過,說南方似乎差了點意思,說北方也不太對勁。正值九月的最後兩天,夜間氣溫是低了,可蚊子還猖狂着,逮到出氣兒的就往上撲——不管自己能不能惹得起。
姜知味明顯是困了,整個人開始犯迷糊,腦袋一不留神靠在季深肩膀上,便再也沒能擡起來。季深轉過頭,把另一邊肩膀上趴着的小鬼拿過來,塞到他腦袋底下給他當枕頭。
小鬼:委屈。
今晚月色不是特別明朗,只從樓門口投進些零星的光,季深的彼岸花懸在空中,每一道紅光閃過,就有一只蚊子死于非命。
他安靜地看着姜知味出神,也不嫌一直保持這個姿勢脖子酸,視線在對方臉上輕輕描畫,像以往無數次做過的那樣,不厭其煩。
安楠這只不需要睡覺的鬼站在旁邊戳着,深覺這樣的眼神絕不是相識一兩天、一兩年就能流露出來的,忍不住問:“你倆到底認識多久了?”
季深确定某人睡着了,才緩緩開口說:“如果連這三年也算上的話,大概有二十年了。”
安楠震驚了:“竹馬竹馬?”
“差不多吧,”季深耳邊響起那只小鬼的呼嚕聲——這貨居然被人枕着都能照睡不誤,“最早的時候,我家跟姜家是鄰居,後來我父母離婚,他們把房子賣了,我不想跟他們走,就一直借住在姜家。”
安楠整只鬼都精神了:“簡大明星居然還有這種人生經歷?那姜家後來收養你了?”
“那倒沒有,不過我上學的錢确實是姜叔給出的,我爸那賭鬼根本不會管我死活。”季深說着突然嘴角一揚,“安小姐,我真懷疑你到底是不是杜禹帆的女朋友,好歹也半只腳踏進娛樂圈了,這種被狗仔扒爛了的事你居然不知道?”
安楠:“……”
她有什麽義務知道嗎?她又不是簡随的女朋友。
她瞥了某人一眼,拒絕再跟他交談,就這麽一直待到早上,301有了動靜,估計是起床了。
季深趕緊敲門詢問,結果人家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他:“問房東去哪了?我怎麽知道,租房就租房,他們去哪裏關我們什麽事?”
門被用力甩上,氣得安楠直朝裏面比中指。
三人無功而返,還莫名其妙被人當成神經病,姜知味站在樓門口長長嘆了一口氣,就聽季深說:“其實我倒是可以聯系當地鬼差幫我們打聽一下,可是不給報酬的話……也沒人肯幹。”
“你卡裏還有二十萬,我卡裏還有三百四十萬,”姜知味說,“再扣去返程的票錢……你覺得夠嗎?”
“恐怕不太夠。”
“哎,別管那麽多了,”安楠重新興致勃勃`起來,很快就把“找不着父母”這事抛諸腦後,“既然回來了,我帶你們去吃牛肉湯吧?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啊對不對?”
季深先點點自己僅有的人民幣:“吃一頓牛肉湯多少錢?”
安楠:“我知道一個地方,便宜,按現在的價格差不多三十管飽,你倆。”
兩人對這個價格非常心動,也沒多想就答應了,誰成想這位小姐自己是鬼不受體力限制,帶着他們走出去三公裏也不見停,姜知味每次問她都說快了,最後“快”出一個鐘頭,才發現人家的店搬了家。
等他們從早上折騰到快中午,終于找到新址的時候,姜知味已經餓得前心貼後心,眼前發黑,就差當場去世了。
這家店規模不大,位置也有點偏,由于還沒到正式上人的點,店裏顯得有些冷清。然而姜知味才在店門口吸了一口氣,就直接被撲鼻的香味勾走了魂兒,整個人幾乎是飄着進去的。
安楠一看到老板沒換人,立刻興沖沖地沖了上去:“老板,燙碗湯!少點粉絲,多加豆餅和千張!”
老板沒理她。
安楠:“……”
又忘了自己是鬼:)
老板估計看出來他倆是外地人,也說起了帶着口音的普通話:“朋友介紹過來的吧?我這地方不太好找——來碗湯?”
姜知味連連點頭,立刻入鄉随俗地進入狀态:“大碗,都要,豆餅少一點,微辣,再來兩個酥油餅。”
季深:“跟他一樣,不要辣。”
姜知味瞄了他一眼——簡随也不怎麽吃辣。
兩人挑了張小桌坐下,安楠在旁邊急得直嚎:“為什麽啊!明明是我帶你們來的,我自己居然吃不到?”
姜知味無視了她,掏出手機揚聲問:“老板,我能開個直播嗎?”
老板沖他一擺手,示意他随便。
“你這也太敬業了吧,這也要開直播,還能不能好好吃飯了?”
“不開直播,我下一頓飯的飯錢從哪來?”姜知味插上耳機,再瞄一眼自己的粉絲數,忍不住輕輕抽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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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要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