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鬥智鬥勇

餘子非被他一把推出去, 趕鴨子上架, 不得已為黑惡勢力低頭, 去給姜爸姜媽貼了寫着“遺忘咒”的紙條,有氣無力地回頭沖他比了個“OK”的手勢。

姜知味确定外面安全了, 這才借着不怎麽穩定的視力從卧室溜出來,輕手輕腳地鑽進廚房。

簡随那邊肯定不能中途回來,就算發現了他不聽話也沒轍, 姜知味有恃無恐, 把手機解開鎖屏,眯眼在各種軟件圖标裏一通尋找,找到一個跟D站app顏色最接近的,指尖點了上去。

這手機是地府發的那一部,回來以後換張手機卡,已經可以跟陽間聯絡了。但裏面的圖标簡随動過, 所以他印象中擺放的位置已經不對了,只能依靠一點模糊的視力瞎找。

好在D站的圖标比較與衆不同,他一找就找對了, 又憑借記憶摸索到開啓直播的地方, 成功進入了直播間。

在他賬號交給簡随打理的這段時間裏, 他的粉絲數早已經破百萬,一開直播就幾千幾萬的人往直播間湧,不過具體是什麽數他也看不清楚, 只知道直播是開成功了, 但屏幕上的字一個分辨不出來。

粉絲們應該是知道今天開庭, 以為簡随肯定不會開直播,因此進來時紛紛一臉驚訝,等再看清畫面裏的人,頓時成倍地驚訝,彈幕瘋狂地刷了起來。

可惜姜知味看不清他們都發了什麽,只沖着鏡頭笑了笑:“大家,好久不見,這裏是主播姜汁兒——今天趁着簡随不在,我偷偷回來開個直播。”

一個月的時間裏他恢複得很快,比起之前不人不鬼的樣子好太多,程謙給的那副眼鏡為他增添了一絲文雅的氣質,同時把最後一點病容遮了遮,貌似是能入眼了。

餘子非就在外面給他繼續觀察“敵情”,因為實在不放心,心裏念着簡随的囑托,他索性也混進直播間,從另一個角度盯着姜知味。

反正他一個叱咤人間的大鬼,是不會出現直播間人太多、陽氣太足而導致擠不進去這種事的。

現在姜知味的粉絲大致分為三類,一類是好多年前就關注過“我知天下味”的老粉,一類是他用“姜汁兒”這個ID開直播吸引來的新粉,還有一類則是簡随帶來的,真情實感地追星追到“愛屋及烏”境界的雙擔粉。

至于那些進來混水摸魚、目的不純的,則不在“粉絲”的範疇。

餘子非窩在沙發上吃薯片,自己吃薯片,給寵物吃包裝袋,既不浪費,還環保。

他邊吃邊用手機在幾個鬼界的交流群裏發了消息,消息都是同樣的話,說姜汁兒開直播了。

随後他打開一個鬼界app,又切回姜知味的直播界面,用那個app錄屏錄音,直接将直播內容實況轉播到了鬼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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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這群鬼自己擠不進直播間,就讓餘子非這個能擠進去的進行轉播,有些鬼興致一上來還要打賞,打賞的錢就全都進了餘子非的腰包,一分也沒給姜知味。

反正簡随不差錢,反正簡随欠他的裝修錢還沒還,反正他在姜家蹭吃蹭喝這麽久,都是一家人了,你的錢就是我的錢——餘子非自作多情地如是想。

他這邊給鬼界朋友們轉播着,那邊又打開電腦,切進了另一個“實況直播”。

是法院公開庭審的畫面。

餘子非戴上耳機,不打擾到其他人,只看見法庭的旁聽位座無虛席,可以算是相當給杜禹帆面子了。

有簡随這個流量大咖在的地方,永遠是萬衆矚目。

法庭上的杜禹帆早已經沒有了當年的氣焰,估計這些天過得也不好,整個人看上去非常憔悴,始終低着頭,沒有往攝像頭的方向看。

相比之下簡随就氣定神閑多了,他今天特意換了一身正裝,頗為精神抖擻。

他跟謝生挨着坐在證人席,餘子非把手指捅到小鬼嘴裏,讓它幫自己舔手指,自言自語地說:“看着還挺般配的……呸,我在說什麽。”

他忽然一頓,疑惑地打量着畫面:“怎麽閻雅也在?鬼差居然也能出席人間的庭審嗎?”

那段從私人監控拿到的錄像是閻雅幫忙處理的,杜禹帆的通話錄音也是她幫忙搞到的,她會出面當證人其實合情合理,只不過餘子非很好奇他們到底是怎麽跟法院解釋那些證據來源,以及她的身份的。

可惜他進去看直播的時間有點晚,好像已經錯過了當庭舉證的環節,想着還是等結束以後再回去看重放吧。

法庭上杜禹帆一直沒怎麽開腔,始終是辯護律師在替他說話,辯護的針對性也很強,不說他無罪,只試圖為他減刑,比如說得到了安楠家屬的諒解,有簽好字的原諒書,而且主張他的家暴并不是造成安楠死亡的直接原因。

以及強調他給簡随的車動手腳時是在醉酒狀态,屬于無心之過,事後也有明顯的悔改意圖,說明他并不是真的想要傷害誰。

餘子非看得心裏直犯堵,雖然知道律師也是受人委托,合情合法,但還是覺得杜禹帆這個人渣根本不配得到辯護。

法庭上律師給杜禹帆辯護,微博裏杜禹帆的粉絲們也在給他辯解,雖然人人都知道然并卵,可就是放不下這個面子,不想承認自己粉錯了人。

于是微博上又展開了一輪新的罵戰。

餘子非無心去理,直播看着看着居然看餓了,他抽了抽鼻子,這才發現家裏早已滿室飄香,香味自然是從廚房飄出來的。

他登時渾身一激靈,心說壞了,他怎麽忘了做飯肯定會有味道,肯定會把夏紅他們吸引過來的!

餘子非冷汗都下來了,這要是被發現還了得,現在姜知味對于他們來說是“陌生人”,一個陌生人在廚房裏鬼鬼祟祟,還開直播,非得盤問他三圈不可。

他趕緊抓起小鬼,低聲命令說:“快吃,快點把這氣味都吃掉,快吃啊!”

小鬼甩了甩尾巴,頭一次沒聽他這個主人的話,罷工了。

開玩笑,氣味這種東西就算吃了也不解飽,傻鬼才要去吃。

餘子非慌了神,心中暗罵你翅膀硬了,還有脾氣了,正焦頭爛額之時,就聽樓上傳來動靜,夏紅尋着香味下了樓:“喲,小餘啊,怎麽這麽香?今天小簡不是去法院了嗎,是你在做什麽東西嗎?”

她這句話給了餘子非思路,後者腦中靈光一現,趕緊把手機倒扣,耳機一摘站起身來:“是啊阿姨,您看我來這麽多天也沒幫上什麽,我尋思着簡随回來肯定很晚了,現做來不及,就自作主張炖了點肉——冰箱裏正好有塊挺好的五花肉,我給炖了,這肉皮都是膠原蛋白,給您美容養顏的。”

夏紅一聽立馬笑逐顏開:“嘴還挺甜,是不是跟小簡在一起混久了,甜言蜜語都會得多了?”

餘子非一愣,心說他咋沒聽簡随說過什麽甜言蜜語,明明是怼人怼得多。

莫非臺詞裏的……也算?

夏紅在沙發上坐下來,正好瞄到了他的電腦屏幕:“你也在看直播啊?我剛跟你姜叔也在看,這老東西一直吵吵着‘現在的年輕人不分是非黑白,只要給錢都敢給魔鬼辯護’,你說他是不是有病?我就罵他說你懂什麽,找律師是人家的權利。他不聽,跟我嗆嗆了半天——你聽着了嗎?”

“呃……沒有,阿姨,您這屋子隔音效果挺好的。”餘子非也不知道自己該說點啥,只覺得面前這女人實在有點太過理智,理智得讓人心裏發酸。

夏紅從果盤裏拿起一個橘子,臉上的表情忽然淡下去:“正好小簡不在,你是他的朋友,有些話我一直想說,卻找不到一個合适的人,正好今天跟你唠唠。”

餘子非只好洗耳恭聽:“阿姨您說。”

“其實我們家也沒給過他什麽,你姜叔一開始還不喜歡人家——你知道我們這輩人,思想沒你們年輕人那麽前衛,這種事情其實對我們來說挺難接受的……”夏紅把橘子剝開了,分給餘子非一半,“一開始我跟你姜叔想法也差不多,可看着他們兩個從小長大,簡随這孩子又怪懂事的,怎麽也舍不得罵他,失眠了幾天,還是決定随他去吧。”

她心不在焉地吃着那個橘子:“說到底我們也就是供小簡上學而已,其他的幫不上什麽忙,他參加什麽藝考、上什麽學校都是他自己争取的,可能他媽媽那邊有什麽門路,可他媽媽也去世很多年了……他到底是怎麽做的,我們也不太清楚。”

“所以我一直都覺得虧欠他,”夏紅說,“這三年來我好多次都想勸他放棄,他明明有更好的路可以走,卻偏要……唉,我也挺矛盾的,一邊是我親兒子,一邊是……”

她說到這裏終于再也說不下去了,餘子非有點艱難地咽下那半個橘子,斟酌着說:“阿姨,我……我也不好評頭論足什麽,不過我覺得您不用考慮這麽多,您看現在知味不是好了嗎,簡随付出的一切也都有了回報,他倆今後能好好地生活下去……我覺得,挺好的。”

“沒……沒什麽,”夏紅輕輕在眼角抹了一下,“就是剛剛看直播的時候,看到杜禹帆的父母也在旁聽席,哭得挺慘的,突然就……”

“我懂我懂,”餘子非趕緊安慰她,并試圖活躍氣氛,“您可千萬別哭,我最怕女孩哭了。”

“你這孩子,”夏紅又無奈一笑,“我是女孩嗎,我年紀估計比你媽還大。”

餘子非連連點頭,又是端茶又是倒水,而這時候廚房門突然打開,姜知味剛探了個頭出來,看到客廳居然有人,又給吓得縮了回去。

他驚魂未定地抵住門,心說餘子非這不靠譜的玩意,他媽在外面居然不告訴他?

與此同時夏紅也察覺到了什麽,往那邊張望:“哎小餘,剛我怎麽好像看到廚房門開了?裏面有人嗎?我去幫你看一眼炖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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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子非:吓到掉色.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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