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開庭

簡随也不知道姓程的到底是酒後真言還是酒後胡言, 但不管是哪種, 對于一個惜發如命的科研狗來說, 拿自己的頭發起誓都夠毒的。

看在他對自己這麽狠的份上,簡随還是勉為其難地選擇了相信他, 又把姜知味從客廳搬回卧室。

結果剛一回去他就說惡心想吐,沖進衛生間嘔了半天酸水,最後蔫頭耷腦地往床上一趴, 不動了。

簡随幾乎覺得他要挂。

姜知味被折騰了半宿早已經筋疲力盡, 身體難受也沒力氣表達了,索性往被子裏一窩,準備以睡覺大法硬扛過去。

別說,還真睡着了。

簡随因為不放心一直在旁邊守着,守到一半也開始迷糊,實在沒控制住, 也睡了過去。

等到天剛乍亮的時候他猛然驚醒,趕緊起來查看某人的情況,發現他似乎是好了一點, 不抖了, 眉心也舒展開, 表情不像之前那麽痛苦。

氣息平穩,應該只是在睡覺。

簡随這才稍稍寬心,一看時間剛七點, 也沒心情再繼續睡, 起身去準備早飯。

結果剛一出卧室就聽到鼾聲大作, 還有滿屋子沒散幹淨的酒味——程謙居然在沙發上睡着了,一只腳搭在茶幾上,正對着不知道誰的茶杯。

簡随頓時一陣反胃,用力踹了他兩腳:“醒醒,回你屋睡去,少在這兒隔應人。”

程謙昨晚估計沒少喝,這會兒睡得跟死豬似的,被他踹兩腳翻個身繼續睡,沒過兩秒又是鼾聲如雷。

簡随非常頭痛,只好把眉毛一擰,把人一扛,趕在夏紅他們起來之前将程謙扔回了他自己屋。

這個家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的。

姜知味歇菜的這段時間裏,簡随主動請纓去做早飯,雖然遭到一致反對,還是樂此不疲——至少這麽多天堅持下來,他攤的荷包蛋裏終于沒有蛋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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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說進步非常大。

簡随早早進了廚房,想着姜知味肯定起不來,便沒準備他的那一份。他把早飯做好,給姜鋒夏紅的放在微波爐裏,然後自己吃飽了,又回到卧室去等某人醒。

每天都是如此,看上去一成不變,實際……也沒什麽樂趣可言。

臨近中午的時候姜知味終于醒了,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原因,他整個人都有點迷糊,就那麽一動不動地待着,也不說話,直到簡随發現他醒了過來碰他,他才如夢初醒似的擡起頭,問了句莫名其妙的話:“我還活着嗎?”

簡随:“……”

閻王爺只怕不想收你,否則三年前就帶走了。

姜知味用力揉了揉眼:“我為什麽感覺我眼前有東西在晃……”

簡随心裏一突,忙在他手心寫道:“你能看到了?”

“看不見東西,但不是完全黑的了,好像有什麽在閃。”姜知味說着往他那邊靠過去,“你在哪兒呢?”

簡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姜知味尋着氣流一把捉住,簡随又在他手心寫:“肚子不疼了?”

“不疼了,但是眼睛疼、耳朵疼,嗓子也疼。”

簡随:“……”

這藥毒性還挺大。

于是從這天開始,當了一個來月“小龍蝦”的某人終于開始慢慢恢複了,首先是眼睛有了一些光感,随後耳朵能聽到一點聲音,不過相當背,得在他耳邊大聲喊才行,非常耽誤事。

好像是為了他這吃貨的身份考慮,嗅覺和味覺恢複得非常快,短短一周時間已經能區分出來是廚房還是廁所,是醬油還是醋了。

在這一周的時間裏,網絡中又是天翻地覆——杜禹帆焦急的粉絲們等來等去終于等到了自家愛豆的消息,可惜卻不是報平安,而是檢察院對其提起公訴。

涉及到公衆人物犯的人命官司,司法機關也得慎重,因此查了這麽久才終于透露出一點風聲,消息一出來微博就炸了鍋,杜禹帆的粉絲們哭哭啼啼,給自家愛豆活生生哭了三天的熱搜,還說一切都是簡随污蔑,簡随制造輿論給司法機關壓力,讓他們被迫認定杜禹帆有罪。

簡随幾乎想笑,心說他要真有那麽大能耐就好了。

他默默關注了兩天,覺得這幫人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小龍蝦”,給他們講道理不聽,擺事實不看,只會自我陶醉自欺欺人,認定了別人是迫害他家正主的大魔頭,而他們正主是清清白白的白蓮花。

簡随都覺得自己跟他們一般見識是跌份兒。

姜知味眼睛還看不清東西,耍不來微博,沒法跟自家老攻同甘共苦,嘴卻是一刻也沒閑着,自從能聽到一點聲音,這貨不但沒有消停,反而更貧了,要麽就四處翻零食吃,反正總有他折騰的。

最讓簡随無法忍受的是,他自己耳背就要把耳機開得很大聲,耳機愣是被他搞成了話筒,他那邊聽個歌,簡随隔着三米都能聽到耳機裏漏出來的音量。

他生怕這貨手底下沒個分寸,把自己的耳膜震壞了,終于在他又一次開最大音量聽歌的時候一把拽下他的耳機,貼在他耳邊怒吼:“你再開這麽大聲,過不了倆月你就徹底聾了!”

姜知味被他吼得一哆嗦,滿臉驚恐地看向他:“你……吼什麽?我聽得見。”

簡随:“……”

他身邊這群人真是沒一個讓他省心的。

等這禍害再好一點的時候,簡随接到了法院的開庭通知。

由于他是主要證人,他也得出庭,姜知味這邊身體原因,沒讓他必須出席——出席了也沒用,除了“啊?啊?你說什麽?”再不會講別的。

臨近年關,法院估計也想早點把案子結了,且不說社會危害性,輿論鬧得這麽沸沸揚揚,想讓人不關注都難。

一月中旬的某一天,簡随一早把姜知味“托付”給餘子非,約上謝生往法院跟杜禹帆“友好會面”去了。

其實突然被委以重任,餘子非內心是拒絕的,他這段時間雖然身在姜家,可他們對姜知味看得緊,除了那回搗亂地三鮮就沒怎麽讓他碰刀,也就無從談起做出帶着陽氣的食物給鬼們補給的事。

餘子非覺得自己整只鬼都不好了,這別墅又建在市郊,周圍連個活物也沒有,姜家父母都年過半百他自然不好下嘴,簡随就更別提,“饑腸辘辘”的餘土豪每天都以為自己見不到第二天的月亮。

比他更餓的是他的寵物。

小鬼上次吃了那一頓“大餐”,早已經消化完了,後續得不到供應,天天委屈成個球。餘子非生怕它發狂咬人,只好每天夜裏帶着它跋山涉水出去找食,可不管找了多少都被它一口解決,自己一毛也分不到。

這樣的生活才過了一個月,餘子非對投胎的願望已經日漸強烈。

平常簡随在的時候他敢怒不敢言,好不容易等到簡随滾蛋了,他立刻去找姜知味哭訴:“大哥,大爺,我求求你快點好吧,你再不好我也要變成‘餓死鬼’了。”

姜知味聽到有聲音,卻聽不清他在說什麽,沖着他“啊”了半天,突然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後知後覺地問:“簡随是不是出去了?”

餘子非嘆氣說:“是,他滾犢子了,奮鬥在打擊杜姓黑惡勢力的第一線。”

“那太好了,”姜知味也不知道聽清沒聽清,反正他自己覺得是那就是,他從床頭櫃上抓起一副眼鏡,“你能不能把我父母引開?”

眼鏡也是地府的黑科技,不用問就知道是程謙給他的——這東西相當高級,能根據人眼的狀況自動調節鏡片,使其永遠保持在最佳的契合度。

當然,姜知味現在的“最佳狀态”,也就是勉強看清人影,能掌握個大致輪廓而已。

餘子非一下子警惕起來:“你要幹嘛?”

“他們不讓我去廚房,你知道我是個搞美食直播的,不去廚房簡直是要我命,”姜知味把那副眼鏡架在鼻梁上,也不知道程謙什麽癖好,居然還是個金邊的,“所以你幫幫我,把他們引開,讓我去過過手瘾。”

“……我頭回聽說有人做飯上瘾,”餘子非滿臉的驚疑不定,“不過您老人家這眼神真的行嗎?我怕你把糖當成鹽,把白醋當成白酒。”

姜知味沉默半晌:“你做什麽菜需要放白酒?料酒還不夠你禍害?”

餘子非一聳肩:“不行,簡随走之前已經把你托付給我了,現在我是你的監護人,他特意叮囑我不能放你進廚……不,你等等,有話好說,別動刀。”

姜知味不知從哪翻出了之前那把唐刀來,拔開三寸往餘子非面前一橫:“你幫不幫?”

餘子非條件反射似的腿軟了,艱難地咽口唾沫:“好說好說,我這就去。”

姜知味一把刀搞定了這個“慫鬼”,就看見對方找了張A4紙,從上面撕下倆紙條,在紙條上各寫了一個“忘”字。

然後他重新擡頭對姜知味說:“張嘴。”

姜知味:“?”

餘子非不由分說地伸手在他下颌上一卡,強迫他張嘴,用紙條沾了一點他的口水。

姜知味:“……”

餘子非看見他一言難盡的表情,只好解釋說:“這個叫‘遺忘咒’,我前些天剛學的,沾了A的口水貼在B身上,B就會暫時忘掉有A這麽個人。”

姜知味“哦”一聲:“你讓我爸媽忘了有我這個兒子?”

“暫時的嘛,”餘子非說,“等不需要了把紙條揭下來,他們又會想起你的,放心。”

姜知味看了看那兩張沾着自己口水的紙條,總感覺有點惡心,突然他靈機一動,将紙條“啪”一聲貼在了餘子非腦門上。

餘子非渾身一頓,瞬間兩眼發直,愣了三四秒:“你誰?這什麽東西?”

他把擋在眼前的紙條扒拉下來,又是一陣恍惚,用力甩了甩頭才反應過來:“……你有病嗎?拿我做實驗?跟誰學的這麽缺德?”

姜知味看到實驗成功,滿意地點點頭:“你快去貼,貼好點,別被他們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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