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去了知覺,殷殷紅血透着紗布滲出來,在地面上凝聚一團的紅色。

把那時候趕回來的樓梓瑜吓得半死,急急忙忙地幫楚瑾處理傷口,又去煎了藥,楚瑾臉色才好點。至此,樓梓瑜每次出門前都要囑咐楚瑾要謹遵醫囑,實在想要試,要等他這個大夫回來再說。

樓梓瑜是真的很怕楚瑾受傷,楚瑾現在也好像有些依賴樓梓瑜。反正,在這段時間裏,楚瑾沒有貿然嘗試就對了,非常地聽那位大夫的話。

楚瑾就這麽曬着太陽,這時候門被推開,這一次沒有踹門,嗯,有點進步。楚瑾邊把輪椅轉過去邊道:“你這次怎麽記得不踹門了,你知不知道我們家都修了多少門了?”

可當他完全轉過去看見來的人時候,整個人僵住了,臉上的笑直僵僵地挂在那兒,然後嘴角一點點向下按,緊崩成一條直線。

“看到朕就這個反應?”來的的人正是林淵。

楚瑾看了看外面,除了禦林軍便是幾個随從的宮人,沒有樂德胖乎乎的身影,也沒有樓梓瑜的蹤影,他看了幾次都沒有發現樓梓瑜。

是不是可以說明林淵并沒有抓樓梓瑜,甚至可以說他是不是還不知道樓梓瑜是誰,林淵只是來抓自己的,樓梓瑜現在是安全的,對不對?

人,總是在不合時宜地自欺欺人,來尋求那可悲的安全感。

林淵看着楚瑾那自欺欺人的模樣,似嘲笑般輕呵了句:“你覺得朕能放過樓梓瑜嗎?”

轟的一聲,楚瑾小心翼翼建立起來的圍牆不堪一擊地倒了,露出斑駁的慌張。

“他……咳咳……”楚瑾一開口才發覺自己喉嚨幹的發慌,他喉結上下動了動,潤了嗓子後才道:“他在哪兒?”

這句話一出,林淵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下來:“你跟朕的第一句話就是問他?”

楚瑾撇過臉,不想面對他。林淵卻用手捏住楚瑾的下巴,迫使他将臉轉過來,四目相對,林淵卻沒看見楚瑾眼裏熟系的東西。沒有濃重的愛戀,也沒有一潭死水,是明動的,有生氣的,還有明顯的牽挂。

林淵忽然笑了,笑得楚瑾汗毛都立了起來。就聽林淵陰恻恻道:“反正朕不會讓他這麽好過就對了,他雖然還活着,但不如死了。來,說說看,什麽叫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

楚瑾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能說什麽。見到往日的意中人,心裏早已沒了愛戀,只剩下恐懼。他仿佛又回到那段日子裏,無數雙手向自己伸來,很多的藥慘雜一起送到口裏,還有很多叫不上名的道具散亂在他身邊,身上疼得厲害,疼得想去死。他感覺他呼吸不上來了,空氣裏彌漫着讓人窒息的氣味,沒有他熟系的草藥香,只有壓迫的龍涎香,那個味道,讓他一陣的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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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邊不應該是這種味道,是那種很溫柔很溫柔的草藥味,是那種讓人很安心的味道,它去哪兒了?怎麽找不到他了

林淵看着楚瑾的臉色越來越白,額頭都沁出了冷汗,嘴唇也是在不受控制地顫抖,林淵明白楚瑾這是在怕他,楚瑾居然在怕他?!

這個認知讓林淵氣得牙癢癢的,怒不可竭道:“朕就讓你這麽害怕嗎?那你跟樓梓瑜成親的時候,就麽有想過這一天!”

楚瑾的手一下沒一下點着輪椅的扶手,腦子一片眩暈,剛剛林淵在說什麽,他只能看見林淵的嘴在飛快地一閉一合,他完全聽不清這人在講些什麽?

不對,眼前這個人是誰,他不是樓梓瑜,樓梓瑜身上很好聞的,他到底是誰?梓瑜他在哪兒,這裏好黑,好冷,梓瑜在哪兒,為什麽找不到他了

楚瑾腦殼一突一突地疼,好像有什麽東西在不斷地刺着自己的腦袋,不斷在心裏叫嚣着樓梓瑜的名字。到最後,他只能看到打轉着灰白的世界,以及眼前模糊不清的身影。

“瑾兒”“小柒子”“太子哥哥”“小柒”“小瑾”一遍遍的呼喚,來自不同的人,他們在叫自己,可他們是誰?他們的身影好模糊啊,楚瑾心裏焦急,跑上前去依舊是看不清他們,到後面,他們越來越小都快看不見了,可他們的呼喚還在耳邊響起。

“小瑾。”又有人叫了他一句,是誰?這個人是誰?“小瑾。”到底是誰在叫他!

“小瑾,小瑾,小瑾,楚瑾!”

楚瑾慢慢地睜開眼,看見熟系的紗帳,身邊沒了壓迫醒的氣味,是熟悉的草藥香,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自顧自地開了口:“梓瑜,你知道我剛剛夢見什麽了嗎?我夢到林淵找來了,這也是夠恐怖的。”

身邊卻沒了那人的答話聲,楚瑾試探性地叫了句:“梓瑜?”依舊沒人答話。他安慰自己說樓梓瑜只是有事出門了,不是故意不理他的,可眼淚卻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打濕了抱在懷裏的衣服。

“孩子。”一個帶着歲月滄桑的聲音在楚瑾耳邊響起,楚瑾轉過身是樂德站在他床邊,在他後面坐着的是一臉陰沉的林淵。忽而明白,這不是夢,他沒有辦法在繼續裝下去了,楚瑾拉過樂德的手,帶着濃重的鼻音問道:“公公,你跟我說,梓瑜他到底怎麽樣了?您對我可好了,是不會騙我的,梓瑜他現在沒事,對不對?”

樂德看着楚瑾鼻子通紅,眼淚不斷地向外湧,眼前的這個孩子要強的很,哭也只是流眼淚,不會哭出聲來,可剛剛楚瑾居然有點泣不成聲的樣子。就沒有辦法做到騙他,更沒有辦法告訴他實情。

兩方就這麽拉鋸着,楚瑾紅着眼睛看着樂德,樂德拒不開口,最後樂德于心不忍地将臉撇一邊,楚瑾的心瞬間沉了下來,嘴緊抿着,但點點的抽泣聲還是慢慢地向外露。

一直坐在那兒的林淵“刷”的一下站了起來,快步上前,一言不發地把楚瑾抱起來向外走去。

樂德連忙出聲:“陛下,這孩子昏睡了五天,經不起太大的折騰啊!”

林淵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樂德就此閉了嘴,沒有開口阻止,看着林淵遠去的背影,重重地嘆了口氣,這一口嘆出,仿佛他又老了十幾歲,那本就彎的腰垂得更厲害了。

林淵抱着楚瑾來到廚房,一直在林淵懷裏折騰的楚瑾也突然安靜下來了,楚瑾的心一陣悸痛,他突然想回去了,他不想待到這兒,他怕下一秒有什麽他不能接受的事實從裏面出來。楚瑾的手在抖,頭也開始疼,疼得他想撞牆來抵抗這種疼痛和不安。

林淵就這麽居高臨下看着楚瑾的臉色一點點變白,本來就沒有多少血色,現在是一點也追覓不到。林淵玩味似地看着楚瑾,然後舔了舔發幹的嘴唇,整個人如同地獄修羅般,即使他頭發梳的一絲不茍,衣冠也是整整齊齊,還是那個做事嚴謹,親善利民的黎皇,但就是給人一種剛從地獄裏爬出來一樣。

雖未成魔,近似于魔。

林淵叫人把裏面的東西擡出來,然後坐到宮人剛剛擡過來的椅子上,依舊是抱着楚瑾,不肯放開他。

待裏面的東西被擡出來後,林淵就讓其他人退下,廚房門前就只剩下楚瑾,林淵和那剛剛被擡出來的東西。

等衆人散去的時候,楚瑾在看到那個東西的時候,身上的溫度褪了個幹幹淨淨,寒意從腳底蔓延至全身。被擡出來的東西的是個甕,封口處露出個髒兮兮的腦袋,楚瑾認得出來那是樓梓瑜,林淵将樓梓瑜做成了人彘。

楚瑾眼眶瞬間紅了,眼睛死盯着那個滿臉鮮血的樓梓瑜,這不是真的,在他的記憶裏,昨天樓梓瑜還笑着跟自己說風流話,怎麽今天就成了這樣。他的夫君也是個翩翩少年郎啊,這還是他鮮衣怒馬的年紀,怎麽就斷送在這兒了呢?楚瑾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林淵,自己走了下來,然後慢慢直立,跌跌撞撞的往樓梓瑜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步,就疼上幾分,但不及心裏疼,随着步子鮮血染紅了纏繞在腳腕間的紗布,順着弧度流到地面。

楚瑾不相信那麽溫柔的樓梓瑜,無條件寵着他的樓梓瑜,跟他打趣的樓梓瑜,就這麽丢下他了。可當他碰到滿臉血污的樓梓瑜的時候,大滴大滴的眼淚争先恐後地湧出來,楚瑾支撐不住地蹲下來,腳腕間的傷口因為壓力,徹底地崩開了,楚瑾所在的地面有了一大灘的血跡。他額頭抵着樓梓瑜的額頭,滿臉淚水盯着樓梓瑜緊閉的雙眼,萬一下一秒它就睜開了呢,然後笑着跟他說:“別怕,這只是個夢。”

可是沒有,那眼睛依舊是閉着的,也沒有笑着打趣的聲音,楚瑾帶着哭腔喃喃道:“不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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