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手觸到了那冰涼的雨絲,蕭聲裏添了分癡狂,若真的瘋了,對這楚先生倒也不是壞事,不用面對這個殘酷的事實。

哀莫大于心死,那顆心死了,人活着也就沒意思了.

生亦何歡,死亦何懼,喜樂悲愁,皆歸塵土。人到最後也不過是塵歸塵,土歸土,回歸原本罷了,楚瑾這番是靈魂歸了天地,而□□還在塵世間掙紮着。

你看他眼中的星星,低得快落到地面了,他有一個想見卻再也見不到的人,那顆星星去追逐那個人去了。

管事公公敲了敲小宮女的頭:“好好看着楚先生,這皇家的事豈是你我能想透的?再說了,過幾天鎮北将軍就要押送邊疆王回朝了,到時候有夠我們忙得。”

最後一句還提高了音量,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蕭聲繼續回蕩着,訴說着掙紮的痛苦。

過了幾天,鎮北将軍回朝,因為邊疆王身份特殊,便關押在裏京郊的軍營,不日問斬。邊疆這一叛亂終于得到解決,鎮北将軍功不可沒,回京之後,黎皇封其為元帥,給其帥印,将一部分兵權交給了他,其子封官加爵,賞金加祿。

按規矩,打仗旗勝歸來,皇帝需為将軍接風洗塵,朝廷的宮宴,楚瑾這種身份自然不能出席,楚瑾也樂得自在。

春天的夜晚雖說不如冬夜的寒意徹骨,但總歸是涼的,楚瑾自知已經活不了幾年,所以越發地糟踐自己,怎麽狠怎麽來,也得虧太醫院那些太醫也是些有本事的,楚瑾這幾年的作賤自已,也活到了現在。夜色越來越濃,看樣子林淵是不會再來了。便搖着輪椅出了門,因為楚瑾的腿腳不便,去哪都要靠輪椅,為了他方便,林淵下令除某些特殊地方外其餘門檻都被拆除了。

楚瑾推開一所院子,當年的歡聲笑語仿佛還在昨天,似乎有個衣着華麗的女子坐在廳堂中,偏過頭仔細聽旁邊俊俏男兒的絮叨,雖不再年輕,但面對她的心上人還是仍不住嬌羞,那男兒也是好玩的,時不時逗那女子,惹得那女子嬌語連連。旁邊還有扮做男孩模樣的女娃娃低頭死思過,忽而一擡眼,好似看到什麽東西然後調皮地眨了眨眼,倆個玉如雕琢的男娃娃向那邊跑去。

楚瑾伸出手想拉住那倆個小娃娃,可是手剛一伸出,眼前的一切化作一抹雲煙消逝了。楚瑾晃了晃神,然後自嘲地笑了笑。這所院子是他的父皇為了偷閑才建的,自家父皇母後大小就認識,倆人剛到适婚的年紀就成了親,後來父皇稀裏糊塗地當上了皇帝,因着這件事還跟母後抱怨了許久。倆人雖成親多年,但感情卻一日未減,整天蜜裏調油的,後宮的嫔妃還是母後強塞給他的,還經常趕他去別的妃子那,美名其曰“休息”。因此,楚皇子嗣特別少,楚玙是楚皇還未登基時生下的的所以性子養的野了些,後來楚瑾和楚玖出生,楚皇覺得自己可以放松了,所以在楚瑾一出生後,就封他為太子,好讓自己跟楚後多待一會兒。沒想到的是楚瑾被封為太子之後,自家皇後的注意力就更不在他這兒了。

關于楚玖,手心手背都是肉,楚後怎麽會不愛呢?可是她的夫君一上來就給她搞出了這麽大難題,她母家勢力單薄,所以凡事都得靠他,所以她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楚瑾身上,楚玖那兒便少了許多。楚皇本身就覺得孩子就是個禍害,自家媳婦還沒稀罕倆年,便被楚玙這個小混蛋分去了一大半,再加上楚玖折騰得楚後死去活來的,都在鬼門關裏走了好幾趟,所以愈發地不待見他。到後來,傳着傳着變成了楚玖是不詳這一說,楚皇也是心大的,就放任了這謠言沒去管,導致楚玖日子的難過。到後來楚瑾得知自家胞弟受人欺負,所以便時常地護着他。

在這個院子裏,是他們為數不多的像平常百姓一樣的生活。但後來,楚皇的政務越來越繁忙,楚後還要管理後宮,教導楚瑾,他們一家便很少來了。到現在,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楚瑾搖着輪椅,來到後院,那裏種着一片竹子,竹林面前矗立了五個墓碑,墓碑後是五個排列整齊的小土堆。楚瑾依次穿過墓碑,上面刻着“父親”“母親”“長姐”“兄長”。

在刻着“先夫”的墓碑前停下,楚瑾盯着那個先夫好久,然後伸出骨節分明的手,可又在半路上縮了回去,因為他這麽一伸手露出了衣袖下隐藏的傷痕,他不想讓樓梓瑜心疼。楚瑾有些心虛摸了摸鼻子,對着那個墓碑道:“不疼,真的不疼。”

風吹的竹葉沙沙作響,像是在怪他不愛惜自己,這裏有些雜亂,還有被人明顯破壞的痕跡。上次楚瑾發病的時候,林淵又不給他五石散,所以便把人帶到了這裏來,故意氣他。林淵也很成功地被未亡人給氣瘋了,在這裏對着這個墓碑,以一種很特殊的辦法幫他度過那一次次的發病。林淵還命人把這裏砸了,後來楚瑾又重新立了幾個,依舊是那麽幾個人,依舊是那幾個稱呼,依舊是未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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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沒辦法帶他們來這兒,所以只立個衣冠冢,樓梓瑜的是最後一個立的,他之前要抱着樓梓瑜的衣物才能睡着,那股熟系的草藥味還圍繞着自己,假裝他還在,假裝這是個夢,醒來就好。但那股草藥味越來越淡,楚瑾也試過把衣物放在草藥裏熏一個晚上,明明是同樣的味道,卻沒了熟系的感覺。他為了能留住這熟系的感覺,才為他立了個衣冠冢。

再者說,因為林淵送的那份生辰之禮,楚瑾一閉上眼都是兄長的死前的模樣,就算被亂箭射死,也想帶自己回家。楚皇一共有六個孩子,而兄長排第二,是在楚玙後出生的,除了楚後所出的,其他孩子都是一些說不上臺面的意外,而這位兄長是唯一一個不想搶皇位的,也處處想着楚瑾他們,反倒是其他倆個嫔妃所出,天天地使絆子,再加上倆家母家勢力龐大。有好幾次倆家給他的麻煩事他的兄長幫忙解決的。所以,楚瑾是打心底裏敬重這位兄長。

這裏是他唯一能感覺的安心的地方,在這裏,他能肆意地騙自己,他們還在,還陪着自己。

楚瑾靠在輪椅的背靠上,聽着竹葉沙沙地聲響,逐漸放松下來,片片竹葉掉落在他身上,他拿起一片竹葉向墓碑那吹了吹,那竹葉也慢悠悠地落到了那墓碑上。

楚瑾笑了,他好像看到某人因為竹葉的騷擾而皺在一起的臉,一副想扔卻不敢的樣子。某人還很無奈的笑了笑,直擊楚瑾胸膛,笑容一下子就沒了,然後被委屈所代替:“你是不是在下面待太久,把我給忘了,你都不來看我。就給你一點點時間啊,然後就接我回家,我還等着你呢,你別忘了哦。”

楚瑾在這兒待了很久,久到都忘了時間,當他來到樂德屋前的時候,天已經微微發亮了。房間裏沒有點燈,應該是睡着的,也不排除樂德還在服侍林淵。

楚瑾深吸了口氣,語氣輕快道:“公公,這是我最後一次來看你了,我沒力氣啦,所以來跟你道別。放心,我跟父親他們已經打過招呼啦 ,別擔心,會有人來接我的。”

說到後面,楚瑾的語氣已經不在輕快,染上了莫名的悲傷。楚瑾下了輪椅,直接跪在了地上,他雙手放于額前,然後俯身,對着那緊閉地房門磕了三個頭,說了句:“再見了,爺爺。”

然後又攀上輪椅,廢了好大勁兒才爬上輪椅,然後朝着宮門的地方轉去。

糾纏了這麽多年,該解決了。再有人因他而死,他下去了也沒辦法面對他們。

在他看不見的房間裏,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顫抖着雙手把懸挂在屋梁的白绫打好結,然後一臉平靜地把脖子伸了進去,把凳子踢開,雙腿撲騰了幾下便漸漸地沒了生息。

第 3 章

在意料之中的。楚瑾出宮很順利,因着臨近天亮,所以長街上除了幾個賣早點在,便沒了其他人。楚瑾買了幾個包子,撂下句:“後面的人給你錢。”便搖着輪椅走了。

跟在楚瑾身後的侍衛付了錢,然後趕忙跟上,既然都被發現了,那侍衛就明目張膽起來。看楚瑾的動作越來越慢,索性便推着楚瑾往軍營走。

楚瑾來到京郊的軍營的時候,天已經完全亮了,在一群操練士兵的注視下,楚瑾這麽一位坐着輪椅的文弱書生,來到被他們稱為瘟神的邊疆王身邊。那邊疆王雖是個俘虜,但絲毫沒有身為俘虜的意識,打仗時就把他們耍的團團轉,押送過程中還要這要那,将囚車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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