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這一覺杜思瑜睡得是異常安穩,她睜開眼睛,腦袋似乎枕着什麽東西,電光火石之間她清醒坐正。
她大幅度的動作把他們身上的毯子掙掉了,扭頭看到他還在睡,又把毯子撿起來搭在他身上,一個人走去衛生間洗把臉。
沈昱澤一直清醒着,剛剛杜思瑜的大動作,讓他想起上次在電梯裏,她也是這樣不假思索的推開他的懷抱。他一個人坐在那挖空心思,怎麽才能拉近他們的距離呢?
杜思瑜在廁所裏掬大量清水潑向自己的面龐,心裏不斷湧起怪異的情緒,自己什麽時候靠在他肩上睡着了都不知道,兩個人還親密地依偎在一起蓋着同一張毯子。看來這個班明天還是不要加了。
車子勻速駛向沈昱澤的家,此時已經快淩晨三點了。
她下車把車鑰匙給他:“我回家了。”
他想也不想地拒絕:“不行,這麽晚太不安全了……咳咳”
他說得太急,彎着身子劇烈地咳起來,水杯裏的水也早已喝完。
“我打的回去就半個小時。”
“咳咳……現在已經三點多了,還有幾個小時就天亮了……咳咳,你就不能再忍耐一下?”他不斷地咳嗽聲掩蓋了他擔憂和略帶醋意的口吻。
杜思瑜權衡了一下,他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反正還有幾個小時就天亮了,那天一亮就離開。
他們回到家裏,他拿了床被子放在客房,不再管她。杜思瑜躺在床上,柔軟的床鋪和舒适的被子讓她很快沉入夢鄉。
沈昱澤坐靠在床頭,琥珀色的眸子蕩漾着微光,就像是初升太陽的第一縷陽光,明媚而不刺眼。又像是黑夜中閃爍的星辰,明亮而不張揚。杜思瑜,她就睡在隔壁的房間,和他同處于一個屋檐下,他心裏的那只蝴蝶似乎想要迫不及待地破繭而出了。
杜思瑜被自己的手機鬧鐘吵醒,她閉着眼睛按掉惱人的鈴聲,繼續把頭埋在柔軟的枕頭下睡覺,不到一分鐘她驀地坐起來,現在還在他家裏。
她簡單地收拾一下自己準備離開,秦合的電話來了。
“你現在和總經理在一起嗎?”
“現在還在他家。”她說出口就後悔了,不會秦合還要她照顧他吧。
“好,你跟他說我呆會去他家,要他別出門。”
“這種事你不會自己跟他說嗎?”
秦合在電話那邊偷笑,這通電話本來就是沈昱澤授意讓他打的。
“我打過他手機,不過關機了。”
杜思瑜嘆口氣:“知道了。”
她走進他房間,不管怎麽說這是他家,他是主人,出于禮節,離開時對主人道別說聲再見也是應該的。
“總經理……”
沒人應答。
她又輕聲叫了兩聲,他依舊沒有反應。她看他的嘴唇泛白,眉頭微皺,臉色沒有什麽好轉。她的目光被床頭櫃上的反光物吸引,那是一灘水漬。離床頭櫃不遠處的地板上有一只傾倒的水杯,水杯旁還有一包撕開的沖劑,裏面的褐色顆粒散落地到處都是。
她頓時大驚大色,不會是他出了什麽意外吧?
杜思瑜趕緊掀開他的被子,把耳朵貼近他的胸口去聽還有沒有心髒跳動的聲音。突然一雙有力的雙臂把她緊緊箍住,叫她動彈不得,只得貼着他的胸膛。不知道是發燒還是什麽原因,就算隔着睡衣,那溫度依然是那麽熾熱,熱到把她的臉頰也帶上他胸口的溫度。那一刻,有力的心跳聲和熾熱的體溫叫她忘記掙紮。
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用力掙脫他鉗制的雙臂,對他冷言道:“沈昱澤,你幹嗎?”
沈昱澤緩緩睜開眼睛,睡眼朦胧,一臉無辜,就像一個天真稚嫩的孩童,一直低喃:“小白……小白……”
杜思瑜疑惑眨眨眼:“小白?”
他才注意到杜思瑜,微微一愣,又好心地解釋到:“我家以前養的薩摩耶。”
果然是這樣!杜思瑜憤憤然地想。
“不過三個月前它死掉了……”說到這他有些傷感地垂眸。
這樣的沈昱澤杜思瑜平常倒是少見,她想起陪伴着自己多年的比熊犬,最終還是沒有熬過那個寒冷的冬天,當時她還難過了好久。在這時,她和他産生了傷感的共鳴,失去一直陪伴的寵物狗,就像失去一個家人一樣痛苦,她懂他這種悲傷的感覺。
她語氣緩和下來:“原來你也養狗。”
“我媽養,她喜歡狗。”
剛剛她掙開他懷抱時,她的面頰染上了淡淡的桃紅色,直到現在這抹桃紅還沒有褪去,他心情大好:“你很熱嗎?”
“不熱啊。”
“那你的臉為什麽那麽紅?”
她摸摸自己的臉頰,确實有點燙:“可能你房間不通風,有點缺氧……”
他露出一個孩子氣的笑容,他當然知道她為什麽臉紅,但也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對了,秦合等下過來,你別出門。我也要回去了。”
他不作挽留,任她離去。其實,他聽到她起床洗漱的聲音他就醒了,他家也根本沒有養薩摩耶。
早上七點,杜思瑜拿着包從他家走出來,這一幕恰好落在一個有心人眼裏。
秦合拿着早餐來到沈昱澤家裏,看到他神清氣爽地坐在沙發上,正在翻閱着一本財經雜志,哪有一點病人無精打采的樣子,看來杜思瑜還真是靈丹妙藥。
“老大,看來你今天心情挺不錯啊……”
他繼續看他的雜志:“還好。”
秦合咧着嘴笑,裝什麽裝,明明是心花怒放,喜不自禁。
“杜思瑜說你今天還有一針要打,等吃完早飯我陪你去吧。”
他翻動書頁的手停頓一下:“不去了。”
秦合沒有想到他會拒絕,再怎麽說還是病號一枚。
“為什麽啊?難道僅僅因為我不是杜思瑜嗎?” 秦合假裝受傷,瞪大雙眸,語調誇張,就像是偶像劇中女二號對男一號委屈而深情的質問。
沈昱澤頓時激起一身雞皮疙瘩,他惡寒地白他一眼:“正常點。”
秦合恢複正經,笑笑:“沒想到你把在商場上的那一套,都用到杜思瑜身上去了,今早還特意打電話我,叫她去跟你道別。真是精心設局,步步為營,引‘瑜’上鈎。”
沈昱澤不鹹不淡地瞥他一眼,不置可否。
秦合看他不說話,把他當作默認:“這個星期六,伯母又給你安排了相親。”
他果斷拒絕:“不去。”
“我上次已經幫你推掉了一次,答應伯母你這次一定會去的。除非你帶個女友回去給伯母看,要不然,這事是沒完沒了的……”
沈昱澤一陣煩躁,他倒是想把杜思瑜帶回去,但她的心根本不在他身上。他要的是杜思瑜有一天心甘情願地留在他身邊,而不是對她玩心計耍手段去拆散他們,他不想那麽做,更不屑那麽做。
杜思瑜回到家裏邊吃李墨辰上次買的零食邊看視頻,到了中午困意襲來在床上倒頭就睡,反正晚上可以去姨父家蹭飯。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直到下午快六點的時候收到一條李墨辰的信息。
那是一張照片,李墨辰慵懶地站在羅馬鬥獸場前,嘴角挂着迷人的微笑,那微笑燦爛得連羅馬的驕陽都遜色幾分。黑色的發絲折射着太陽的光芒,如同蘊着光澤的上等黑玉石。尤其是那一雙會笑的眼睛,幽深得讓她覺得那是一汪她游不出的深潭,甚至還想要潛入潭底去一探究竟。
照片中的他,溫潤清雅,陽光俊朗。
接着李墨辰又來了一條短信:我不但把羅馬鬥獸場送你了,還把我自己也送你了。By杜思瑜的李墨辰。
她感動又好笑,回複到:已收貨,賣家五星好評。
牽挂沒有時差,思念不分地域。
看着手機的兩人同時心神一蕩,他們通往心髒的血管裏,好像流淌着初春冰雪融水的溪流,讓人心曠神怡;又好像蘊含着冒着熱氣的溫泉,讓人倍感溫暖。
杜思瑜買了一點水果,敲響姨父家的門。
一陣濃濃的麻辣味迎面撲來,她光聞着氣味就已經食指大動。
“小姨,今天我們吃火鍋嗎?”
小姨吳曉岚在廚房裏忙着準備碗筷:“嗯,快去洗手準備吃飯了。”
杜思瑜上了小學後,父母就一直在外地做生意,只有春節時才回來,久而久之,她和小姨的感情自然深厚,後來姨父還當了她一年的上司,她早把他們當自己的半個父母了。
“我來幫忙,姨夫呢?”
“他現在去買飲料了,最近啊,他還忙着幫孫凡找工作。”
孫凡是小姨的兒子,他從小調皮不認真讀書,大學裏荒廢得更加嚴重,最近孫仲學為他的事忙得團團轉。
開門的聲音響起,孫仲學把飲料拿到桌上:“思瑜來了啊。”
“嗯,孫凡的工作有着落了嗎?”
“哪能啊,一個學會計的學生,連最基本的會計從業資格證都沒有,誰願意要?”
小姨無奈嘆息:“算了,別說這個話題了,先吃飯吧。”
也許李墨辰的廚藝把杜思瑜的嘴巴養得太挑剔了,她總覺得今天的火鍋好像差點什麽味道,或者說是小姨的廚藝退步了,不過她吃得倒也舒坦的。
“思瑜,你上次做的銀大的策劃案挺不錯的,比你在分部做得好。”
“可能靈感來了吧。”
“對了,你請總經理吃飯沒有?”
杜思瑜一頭霧水:“請他吃飯?”
姨父解釋道:“這本來是應該給你們兩個新人做的,後來那個員工請假了,策劃部的大多數人都贊同把銀大的案子給資歷深的人做,但是總經理堅持要你一個人做兩份……事實證明,他是對的,你也很争氣……這一次,在和游風的競争中,又是我們環球勝。”
杜思瑜若有所思,本來上次做的鎂亞的策劃案她就輸給了程頤纖,這次沈昱澤為了鍛煉她的能力竟不顧衆人反對?應該說他是慧眼識英雄呢,還是應該說他孤注一擲,把公司的利益賭在她身上?
孫仲學盯着杜思瑜,跟她商量:“你說我們能不能要總經理幫忙給他找個工作?”
“應該可行,畢竟他的人脈更廣,事成後再請他吃個飯,應該沒有問題。”
孫仲學說做就做,馬上拿起電話打給沈昱澤:“總經理,我孫仲學,明天有空嗎?”
沈昱澤沉思一會:“有空。”
“明天下午六點我想請您吃個飯,就在上次我們一起吃飯的那個酒店。”
那杜思瑜會去嗎?他心裏升起一絲期待。“好。”
作者有話要說: 時間過得好快。。不知不覺已經發了二十六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