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彼岸花

止可第一次參演鏡頭長達20集的電視劇,對此表現的十分珍惜,結束後一般都要等所有主演都走了,才肯離開。

然而今天卻不同,他去化妝間将衣服換下,連卸妝都沒來得及便急匆匆往外趕。

止可頂着一頭略張揚的發型,上面被發型師抹了幾層的發膠沒有洗,有點難受。

然而他卻仿佛半點不覺得一般,嘴角微微往上翹着的,一雙清澈幹淨的眸子裏仿佛灑滿了星子,閃着光芒。

只要一想到待會兒就能見到那個人了……他就有些緊張……

身後的芳姐跟上來拽了拽止可的袖子,皺着眉讓人放慢腳步,小聲交代着他注意事項,助理拎着東西跟在一步遠的地方,幫他們留意周圍來往的人。

止可從進了這個圈子之後就一直跟着芳姐,混到現在才好容易有點起色,所以對于這位經紀人,他心中還是有些怕的,一見到對方皺眉,便老實地壓下了心中的急切,将步伐調整的輕松悠閑,以備外面候着的記者們拍照。

止可一邊仔細聽着芳姐的話語,一字一句地将對方交代的事情記在心中,一邊又難以抑制地在腦海中勾勒出那個人的一颦一笑,怎麽都揮不散趕不走。

他之前一直在跑龍套,沒什麽名氣,這次進組又不是主演,所以化妝間被安排在最裏面拐角的地方,出來的時候要經過清韻的化妝間。

正要走過的時候,裏面的人恰巧打開了門,似是正在打電話,一聲婉轉又清冽的聲音傳出來,分外惹人。

“那就一會兒見了,岸總。”

岸總。

這兩個字讓止可愣住,仍帶着一點急切的腳步微微頓了一下,心中暗暗猜想,清韻姐口中的岸總……是不是就是他認識的這一個……

可放眼整個圈子,他也找不出第二個岸總了。

止可看到清韻由門後出來,一頭微卷的波浪長發随意散在身後。

“清韻姐。”止可站定,謙遜地同人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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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見到是他,也沒什麽人氣天後的架子,唇邊慵懶地挽了個笑,美的不可方物,“這麽快就換好衣服了?急着去哪?”

止可:“好像有點感冒,所以想回去早點休息。”

清韻略顯詫異:“一會兒劇組要和制作人見面,一起吃個晚飯,導演沒通知到你?”

止可聞言,猛地愣住。

芳姐反應迅速,立即截住了止可那句呼之欲出的“導演什麽時候說的啊清韻姐”,搶先回答:“劇組裏面能過去的都是您和鋒哥這種主演,止可就不跟着去湊熱鬧了。”

告辭了清韻,止可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呆呆地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滿眼無措地看向芳姐和小助理。

小助理看到他那努力壓抑失落的模樣就不忍心,立馬掏出手機,“哥我這就和曲助聯系,你別……”

止可沒說話,眼中帶着一點期待地看向小助理,芳姐卻一把奪過了手機,訓斥她:“這種事還需要再問嗎。”

小助理睜着一雙眼睛,先看了看芳姐,又看了看止可,抿着唇沒再說話。

止可垂下眼睛,整理了一下情緒,強迫自己帶着笑容走出攝影棚,在一衆記者的咔擦聲中緩緩經過,上了保姆車。

回到酒店房間,等把人都送走,止可這才關上門,将頭輕輕抵在門後,望着自己腳上的一次性拖鞋。

拖鞋是白色的,上面一絲皺褶都沒有,很平整。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裏面的腳尖早已經無措、慌亂地蜷緊了。恐怕紅彤彤的指腹都被擠壓的,微微泛白。

輕輕抿了抿唇,止可拿着衣服進了衛生間。

止可将自己裏裏外外洗的一幹二淨,雖然知道今天岸總過來的可能性不大,可他也不能忘了遵守自己的本分。

洗完後,随手将一件浴巾纏在自己腰間,誰知,剛打開門就看到一個挺拔堅毅的側影。

穿着西裝的男人手裏正拿着一份東西,垂着眼睛随意翻了兩頁,那漫不經心的模樣十分好看。

下一秒,止可僵在原地,眼睛圓睜。

想不通要去和劇組吃飯的人,怎麽會突然在這個時間出現在自己房間內。

對方将手中正在看的東西合上,随手扔在桌上,兩樣東西接觸,輕輕發出一點聲響,然而房間裏安靜的厲害,這一聲,便像是敲在了止可心上。

微微一顫。

對方随意靠着沙發,面上沒有什麽表情,“怎麽,兩個月沒見都不認識我是誰了?”

說完,男人緩緩轉頭瞧向止可。

那冷冷的視線裏含着兩分不滿,止可一雙幹淨澄澈的眸子被冰地顫了兩下,立馬回過神來,趕忙叫人:“岸、岸……哥。”

果然,聽了這一聲稱呼,對方的視線更冷了幾分。

止可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垂下眸子微微慌亂,立馬就想彌補回來,他心中不斷警告自己接下來不準再犯錯了。

須臾,止可抿了抿唇,擡腳走過去,來到男人身邊。

然後乖巧地跪在沙發上,閉上眼睛湊過去,輕輕地在對方唇上啄了一下。

只一下,薄薄的面皮便整個紅透了。長長的睫毛不停上下顫抖。

退回去再睜開眼,見男人眼中的不滿褪去了幾分,心下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岸粱問了問止可在劇組的情況,也就興趣缺缺了,他本就話少,兩人一連兩個月沒有見面,就更沒什麽可說的了。

這下可把止可給急壞了。

他一心想找話題,然而可憐的是,不管他說起什麽,兩人好像都能在下一秒靜默。辛辛苦苦找到的話題,就這麽無聲無息地消失無蹤。

止可明明記得自己有很多話想和岸粱說的,可是一見着對方,心裏眼裏就只剩下對方的一舉一動,時刻準備着讨好對方,應承對方。

此外,再也想不到別的了。

不過,止可忽然想到件事——他記得自己把遇到的趣事都記在手機上了,以備哪天岸粱心血來潮給他打電話,然後講給他聽。

就怕兩人會沒有話說,才……

一連攢了兩個月的趣事,備忘錄都記了好長好長的內容,要劃好久才能劃到底部。

雖然一直也沒能派上過用場……可現在人就在面前,當面念給對方聽也……也是很好的。

止可想到這,趕忙從沙發上站起來,跑去找自己的手機。

他記得自己進屋之後就把那小東西随手丢在哪了,偏偏一時間怎麽找都找不着。

急的人鼻尖都出了點點薄汗。

——那裏面還有好多想說給岸粱的話,怎麽會突然找不着呢。

大概十分鐘後,止可才悻悻地捧着手機回來,湊近後,一看到岸粱那張已經微微發黑的臉,也知道自己一聲不吭就跑了十分鐘,有點不懂規矩。

他哀哀地湊過去,想要解釋,叫人:“哥,我……”

下面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了。

止可看着對方,一張粉色的唇張張合合,最終也沒能說出來那句話:哥,我寫了幾段有趣的事想念給你聽聽。

那裏面全都是他對岸粱的思念,可他、他不能跟岸粱說,不僅不能說,他還要捂嚴實了,不敢讓對方發現一點點蛛絲馬跡。

岸粱還在那邊等着他的解釋,止可被他瞧得心下一動,又張了張嘴,那句話差點就要脫口而出。

就在這時,止可突然想起一個情景,那時候還是在大學裏。他們正在組織系裏的一個活動,借了間教室,在裏面設計宣傳板。

莫名的,有人問起來岸粱喜歡什麽樣的女生。

岸粱說:“喜歡安靜的。”

一想到這個,止可剩下的話就更說不出來了,他在岸粱微微疑惑的目光中低下頭,讪讪閉上了嘴。

最後,想着還是依着對方的喜好,安靜一點,莫惹人厭惡的好。畢竟,他和岸粱的那些小寵相比,相貌和身材都占不上半點優勢,也就只有聽話、乖巧這一點能讨點歡心了。

既然無話可聊,那麽接下來的事情就一點也不陌生了。

止可站在原地,一點一點抽掉了自己腰間的浴巾,完完全全展露出自己年輕的軀體,在對方肆意打量的目光中躲閃着眼神,全身就像是着了火一般,瞬間就覆上了一層粉色。

他無措的蜷緊了腳尖,不自覺向後退了兩步,一只手矯情地遮住了自己的某個部位。

“過來。”對方終于開恩一般不再盯着他,招招手,站起身來。

止可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心中猛地顫動了幾下,須臾,邁出腳緩緩走到對方身邊,然後擡起手。

細長靈活的十指将白色襯衫上小巧精致的扣子,一顆顆,解開。

濕熱的指腹貼在對方胸口微微動作,止可貼的男人很近,兩人中間幾乎沒有留存空隙,薄薄的西裝布料什麽也藏不住,對方的反應抵在他小腹處,一清二楚。

止可被燙的指尖抖個不停,直到解開了岸粱的腰帶,他這才覺得艱難的過程終于捱了過去。

然而止可又想錯了,因為艱難的還在後面,這只不過是個開始……

期間,止可拼命捂住了嘴巴,不想讓自己洩露一絲聲音。

然而越是如此,他便越發覺得自己的身體不聽使喚,即便是抓緊床單,用力搖頭想讓自己保持清醒,都無法做到。

事後,他累的已經一動也不願動,鼻子眼睛和嘴巴都是紅色的,被欺負的不成樣子,然而累慘了的男孩卻還是爬起來,在岸粱等待的目光中湊過去啄了一下。

輕輕的,軟軟的,乖得很。

這場歡|愛才算是真正的結束了。

他啞着嗓子問:“哥,我去幫你放洗澡水?”

岸粱按住他的肩膀,強勢道:“躺着。”

只有這個時候,止可才覺得岸粱好說話些。

然後他在迷迷糊糊間聽到嘩啦啦的水聲,仿佛飄到了雲端一般,被溫暖的雲朵包圍了。

此後時間又轉過了兩個月,止可參與的那部制作精良的史詩級年代大戲才算是接近尾聲,止可的戲份終于拍完,迎來了殺青的這一天。

期間,曲助一次都沒有給止可來過電話。

然而最近幾天……止可馬上就要殺青,那顆平靜了許久的心,卻忽的沒由來地煩躁起來。

每一個等戲的空隙裏,他的腦子裏都會不知不覺闖進一個身影,待到再回過神來時,止可薄薄的面皮上已經覆了一層粉色。

就比如臨近殺青的這一周,每一天止可都過得異常艱難,也許是知道快要和對方見面了,所以那顆心才活泛的厲害,怎麽壓都壓抑不住。

無論他使了什麽辦法,聽他之前偷偷錄下的岸粱的錄音,看遠遠拍下對方背影的照片,浏覽和對方有關的新聞……

然而所有的一切嘗試完之後,仍無法讓自己冷靜下來,哪怕半分。

被導演罵了幾次沒狀态之後,止可索性狠狠心,将手機直接扔給了小助理,并且叮囑對方除非重要事情,不然不要來打擾自己,這才勉勉強強過了最後一關。

“嘣——”一聲巨響傳來,街上扛着槍游蕩的洋人微愣,警惕地看向發出聲音的方向,瞧見一只轟然倒塌的牌匾,斷裂成兩半,從高高的門樓上滑将下來。

見此,洋人士兵随意擺擺手,哄笑一番,繼續前行了。

風繼續吹,蕭瑟的街道上刮過幾片枯葉,落在輝煌了幾世的黃金牌匾上。

而緊緊合着的門板,再沒有打開過。

鏡頭對準了門板又持續了幾秒才結束,這時候止可卻不在門板後的屋子內,而是跑去了導演身邊,望着鏡頭裏的畫面,眼中微微泛着光點。

滿滿的期待。

這一條拍完,所有人來給止可送行,止可抹了一把眼眶,謝過劇組所有人,吩咐小助理給大家一人送一份禮物之後,便悄悄退出了錄影棚,沒影響大家的拍攝進程。

回去的路上,止可從小助理手中拿回一個星期沒見的手機,急切的劃開後,就往通訊記錄那邊翻找,詢問:“這幾天有沒來得及處理的事情嗎?”

小助理抿着唇,默默搖了搖頭,詢問:“哥,你餓不餓,先吃點飯吧?”

止可猶豫了一會兒,怕小助理沒理解他剛才的意思,解釋道:“我是說……曲助理,他來過電話嗎?”

小助理聞言依舊搖頭,然後遞上來一個保溫桶,勸他:“早飯就沒吃,一直趕鏡頭趕到現在,快先吃飯吧哥。”

“謝謝……”止可眼中隐隐染上了點失落,然後強行扯出一抹笑來,就在他要接過小助理手中的保溫桶時,手機忽的震動了一下,傳來“叮”一聲提示。

他愣了下,反射性地望向自己的手機,含着點期待。

只見手機上的某條推送标題:人氣天後清韻半夜與陌生男子手挽手走進酒店,第二天中午兩人才一前一後離開。

下面附上的一張圖片十分模糊,但在一片濃郁的夜色和墨鏡、風衣的遮掩中,止可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岸粱。

他眼神一黯,下一秒便匆忙将手機屏幕鎖上了。

然後急切地轉頭望向窗外的景象,車在高速路上疾馳,不遠處的山石和叢林快速後退。

然而所有的景物,他都沒能看進去。

半晌,那顆不停顫抖酸澀的心終于沒那麽痛苦,他低下頭自嘲一笑,眸子裏的尴尬和難堪遮都遮不住。

可那又能怎麽樣呢,岸粱是個什麽樣的人,他早就知道了。不管是他和對方在一起之前,還是之後,那人身邊從來沒斷過男人和女人。

岸粱是個什麽樣的人,他早就知道了。

如今他要清楚的,反倒不是岸粱是個什麽樣的人,而是,他自己是個什麽東西。

如果人總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別人就會用盡一切辦法幫你看清。

所以既然選擇了要當對方包下的一個小藝人,又跟人去強調一心一意,才是真的可笑吧。

所以啊,止可,你看清自己到底是個什麽東西了嗎。

就……別再總是想一些不該去肖想的事情了,很多時候還要麻煩別人提醒你注意自己的身份,就很。

就很尴尬了。

止可将手機屏幕劃開,點進那條推送,從前到後一字不差地讀了一遍,然後用大拇指輕輕撫了撫照片上男人的背影。

他抿了抿唇,擡起頭,輕聲對司機道:“小林,這次……回江北那邊吧。”

小林應下了。

小助理聞言卻是一愣,睜着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瞧了止可好久,最後卻只是微微啓唇喊了聲:“哥……”

就沒有什麽了。

看來她也看到那條娛樂新聞了,所以剛剛才會一直勸自己吃東西,想瞞一會是一會兒。

又被別人可憐了。

真可憐。

止可沒說話,他只是在心中默默算了下時間,發現自己已經跟了岸粱8個月,相比于他之前那些小寵,已經不短。

所以保質期一到,他也就該離開了。

兩個月以來對方和他沒有任何聯系,就連曲助都不曾給他打過電話,本來還不願承認自己是被對方厭棄了,強行掙紮勸說着心中的忐忑不安。

即便是拍戲拍不進去也只給自己洗腦是太過思念對方了,然而一早就埋藏在心底的聲音,卻早就咆哮着關也關不住。

因為一直以來,他都刻意忽略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拍戲一連4個月不在岸粱身邊,對方怎麽可能會少了人呢。

4個月的時間,夠長了。

直到今天這一條推送輕輕彈出,将強掩在水下的惡蟒引出來,滿口獠牙怒張着告訴他:

時間到了,岸粱和他的關系結束了。

等回到江北的那處公寓,止可和小助理将行李拎回家裏,這才算是真正閑了下來。

許久未住人的房子冷冷清清,沒半分人煙,好在請了家政定期來打掃,還算是幹淨。

小助理忙裏忙外,一直念着止可沒吃飯的事情,直到幫他将保溫桶裏的飯菜重新熱了,然後端上來,叮囑兩三遍後這才放心走人。

止可将人送走,走回餐桌旁,捧起米飯将菜一點一點吃了,身子坐的極端正,腰身挺得直直的,就好像對面有人在拿着鏡頭對着他一般。

飯吃到末尾,止可将碗筷放下,然後輕輕收攏兩只胳膊,将頭埋了進去。

肩膀一瞬間就塌了下來。

“很累呢,這種坐姿。”屋子裏明明沒人,他卻仿佛在跟誰對話,聲音裏難得的帶上了一絲撒嬌的意味。

稍帶着些甜味,但又仿佛是酸澀的。

“我早就想跟你鬧情緒,說自己不喜歡這樣條條框框的規矩,說我和你相處時想自在一些,說這麽挺着腰吃飯很不習慣,說……說想你多和我聯系……說、說你可不可以別再找其他人了,我會好好伺候你……”

“可是我一個字都不敢提。”

“就怕自己不夠乖,不夠聽話……偶爾,也想像其他人一樣沖你鬧、沖你撒嬌……那天,你帶着紅野去買車,我剛好領了片酬,想送你個汽車模型當生日禮物,看到你們在車行一起挑選超跑……這裏面一瞬間變得好疼……真的好疼。”

趴在餐桌上的男人聲音微顫,右手覆上心髒的位置。

“哥,可是我已經很聽話,很聽話地悄悄将自己藏起來,沒有去打擾你們……為什麽,你還是不肯要我了?”

這句話說的很輕,尾音最後一個輕顫似情人間的歡|愛時的承受不能。如同金獸中吞吐出的薄霧,蔓延散布在房間內,一點點籠罩下來。

時間一直在游走,窗外明亮的光線像是被誰的大手壟斷,只剩下微弱的幾縷,偌大的客廳中染上一片昏暗。

冷清的客廳內被月嫂收拾的幹幹淨淨,看不出半點人氣,只餘桌邊一枚孤零零的身影,和半碗殘羹冷炙。

好半晌,微弱的聲音從角落裏飄出:“岸粱……”

小心翼翼,又十分珍惜。

悲傷的調子似好容易得到的一塊糖被人沒收,又似痛苦哽咽。

止可喃喃道:“我不想喊你哥了……”

“那你想喊什麽?”

一道強有力的聲音劃破沉寂許久的靜谧,沉沉穩穩傳進止可耳朵內,一下一下敲擊在耳膜上,不緊不慢。

餐桌上趴着的男孩聞言身子一顫,第一反應卻是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好一會兒才擡起頭來看向門口的方向,只見那邊房門大敞,一道颀長身影裹挾着外面的冷風一起湧進來。

黑色的長風衣剛脫下,搭在門邊衣架上。

男人身後跟着的曲助理識相地退了出去,順便幫他們将門帶上。

仍沒能反應過來的止可還在餐桌旁坐着,表情呆愣、嘴巴微張。

慌亂的不成樣子。

岸粱緩緩走過去,徑直來到他身邊,随意瞥了一眼桌上剩的飯菜,皺了皺眉沒說話,卻吓得止可無措地抿了抿唇,趕忙解釋:“劇組趕着殺青,所以才耽擱了點時間,沒能按時吃飯……”

他話還沒說完,忽的口中傳出一聲驚呼。

視線不再旋轉後,才發現自己被人一把抱起,吓得趕忙伸手摟住了對方的脖子,擡頭瞧人,卻只瞧見對方線條堅毅的下巴。

哀哀叫人:“哥……”

那雙澄澈的眼睛黑白分明,盛了一汪湖水般,潋滟的厲害。

他不知道岸粱在想什麽,只是沒由來的心慌,怕的厲害。

岸粱沒應他,只是将人輕輕放到沙發上,然後打開電視開始看晚間新聞。

止可坐在原地沒動,抱着膝蓋安靜地等了會兒,時不時顫着睫毛擡眼偷偷看幾眼對方的側影。一直沒敢打擾。

直到30分鐘的新聞全部播放完畢,止可終于抵不過這樣磨人的氣氛,他伸手輕輕拽了拽對方的袖子,叫人:“哥……”

還是那樣哀哀的語氣,可憐的很。

岸粱轉頭看他,冷冷的視線瞧過來,瞧得止可把已經到嘴邊的話又給咽回去了,然後讪讪得抿了抿唇,低下頭。

岸粱瞧着對方的黑色頭頂,那裏盤出來一個很好看的發漩,因為一早便知道觸感十分柔軟的,所以瞧着瞧着,手指就微微泛着點癢意。

他擡手,在眼前男孩頭上随意揉了兩把,語氣淡淡,問:“不是說不想喊我‘哥’了嗎。”

止可搖頭,垂着頭沒擡起來,只是速度極快地抹了一把眼眶,“哥,你別生氣……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不知道岸粱究竟聽到多少,可分析一下,也猜的差不多了。

——岸粱可能只聽到了最後一句話,前面那些都幸免于難。

不然真的再給止可十個膽子,也半句解釋、挽留都不敢有了,只老實等着對方的判決書下來,宣布自己的死刑。

岸粱又摸了他頭發兩把,感受着上面美好的觸感,然後戀戀不舍地收回手,懶洋洋的“嗯”了聲。

很好聽。

撩撥的止可心尖直亂跳,蘇的厲害。

“我……”止可剛想說什麽,卻被岸粱打斷。

“說了這麽久,”岸粱漫不經心的撚着指尖,懶懶地靠在沙發上輕輕阖上眼睛,“所以,你到底想喊我什麽?”

止可一雙眼睛猛地圓睜。

然後表情一點點垮下來,徹底犯了難。

……當時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整個人都被厚重的悲傷包圍,要是知道岸粱會在這個時間突然過來,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說出這些話的。

懊惱着懊惱着,止可突然又發現一個問題:

岸粱過來找自己了,是不是就說明……其實他們兩個人還沒有結束?

止可皺着臉想了一會兒,也分析不出來個所以然。

然而他還沒有糾結明白這些事,就發現自己已經沒有時間再去思考這些了,因為閉着眼睛在沙發上假寐的男人,已經在他不經意的時候将手伸進了他的衣服內……

迷迷糊糊間,岸粱猛地一用力,然後問:“不想喊我哥,嗯?”

冷冷的聲線,讓已經完全陷入迷惘的止可有了一絲清明,他好半晌才弄明白岸粱的話語是什麽意思,然後艱難搖頭,回答:“沒……沒不想……哥,我錯了……哥嗚……別……”

後面,不管他怎麽求饒都沒用,岸粱完全不留餘力,直把止可折騰地哭了幾次,聽着對方一聲接着一聲地喊“哥”,每次射完後,明明已經累極了的男孩,卻還是可憐巴巴地支起腦袋湊過來親一口,這才慢慢消了火氣。

事後,止可癱在床上,整個人都精神恍惚了,兩只眼睛連聚焦都做不到,只會呆呆傻傻地瞧着天花板,然後下意識躲閃着岸粱仍在使壞的手,時不時委屈地嗚咽兩聲。

岸粱伸手撥了撥止可已經徹底軟下去的小東西,皺眉:“要是下次還像這樣洩個沒完,就在上面箍個小玩意兒吧。”

止可還沒清醒過來,順着他的話下意識追問:“箍嗚,箍什麽啊……”一邊說一邊伸手,輕輕按住對方仍在亂動的手指,無聲祈求。

岸粱知道他已經洩了太多,恐怕明早起床都沒有力氣,也不再耍流氓,收回自己的手将對方的下巴擡起來,俯下身在止可紅腫的唇上印下一個吻。

親完用大拇指在上面輕輕摩挲了下,看着下唇被撥弄開後,露出的白邊銀牙和殷紅丁香,“這次就饒過你,下次再忘了就該挨罰了。”

止可縮了縮脖子,這才想到自己竟然因為太累,一不小心把晚安吻給落下了,眼神躲閃着不敢看他,輕聲道:“知道了,哥……”

因為剛剛哭過,鼻子還有點嗡嗡的,這一聲又小又輕,叫的人心裏酥酥|麻麻的,就像是順着耳朵爬進去一只螞蟻,一直爬進心裏去一般。

癢地厲害。

止可知道岸粱這種時候都會特別溫柔,雖想多貪戀一會兒,和對方聊聊天,卻終究抵不過襲來的困意,呢喃着什麽話語,緩緩睡了過去。

朦胧間感受到溫熱的水沖刷過身體,十分舒服。

像是做了一場關于年少時候的夢。

作者有話要說: 1.主調小甜文

2.很短,娛樂圈只是背景,基本不涉及

3.校園真人秀發布羞,恥任務(閉嘴!)

4.第一卷 回憶+重生前穿插進行,不喜可跳過直接看第二卷真人秀部分

5..攻其實很寵受,說多了都是劇透,扶額……

新文:師父太帥

顧青藍是個驚天動地的大帥哥,人品端正,武功超群,待人溫和,座下弟子均……想爬他的床。

其中以關門弟子曼流雲招數最大膽。

·色.誘

·下.藥

·偷.窺

啥都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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