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彼岸花

誰知衆人還沒能消化完這個消息,那邊就又扔下了第二個□□。

岸梁等曲助理安頓好會議室秩序後,再次開口:“還有一件事必須要和大家說一聲,諸位的師兄、師姐,丁傾風和華淩霄等已經在外面等候多時,大家一起歡迎他們進來。”

說完,曲助理便在滿室寂靜中鼓起掌來,那掌聲節奏很穩,一下一下的,飄蕩到空氣中,像是打在了誰的心上。

一衆沒能回神的花旦名角,這才猛然醒悟,而後迎合着曲助理的掌聲,跟着拍起手來。

至于止可這些只能摸到娛樂圈一個邊的人,便更是震驚的嘴都合不上了。

他們只是機械般擡起手來,随着大家一起鼓掌,一雙雙眼睛盯着從外面走進來的娛樂圈殿堂級人物,半晌仍是怔怔的。

直到那7位前輩走過來跟“山水間”的臺柱子一一問好,後排的這群人才慢慢回過味來。

他們一直都知道“山水間”的發展速度極快,其他影視公司遠沒有可比性,但直到這一刻,他們才真正認識到“山水間”與其他地方的差距有多大。

畢竟,沒有哪個影視公司可以将娛樂圈頂尖的幾位給挖到自己家裏來。

要知道僅僅是丁傾風和華淩霄兩位前輩,就幾乎獨攬了娛樂圈大半的資源,只有他們挑剩下,不想要的東西,才能讓其他人有去争搶的機會。

止可不由得往岸梁的方向看了一眼,曲助理正和那人耳邊說着什麽,兩人幾乎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冷冰冰,又嚴謹疏離。

只覺得不論是對方的睫毛還是挺翹的鼻尖,都好看的十分明顯。

這個人還真是……無論什麽時候都能輕易撩撥自己的心池。

那裏面現在晃蕩着,一波又一波地湧過來,幾乎要将自己那一顆心給淹沒了,所以眼中只剩他,再盛不下別人。

他看着看着,心中泛起微微的甜蜜,只覺得即便是這樣遙遙相望,也滿足了自己心中的一部分思念。

止可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緒,告誡自己只再看一秒就必須挪開目光,不能繼續将黏在對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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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着周圍說話的人聲,戀戀不舍地望着那人最後一眼,然而就在他要收回視線的前一個瞬間,一道冰冷幽深的目光突然從遠方射過來。

毫無征兆地。

止可立馬全身僵硬,再不敢動哪怕一動,他站在原地手腳無措,只是睜着那兩只清澈的過分的眼睛,被動接受對方的視線。

那道視線就這麽輕易攥緊了男孩的目光,望進對方的眸子最深處,彰顯着幽深,不見底。

如一口無波古井。

止可在這一刻完全手腳無措,甚至不知道此時自己該做什麽樣的表情才好,他覺得此時的自己就像是被天降餡餅給砸中,被上帝聽到了自己內心的呼喚。

心裏又是緊張又是甜蜜,一直不停回蕩着一個聲音:

您終于看到我了。

他必須要很努力,才能壓下去自己忍不住想要翹起來的嘴角,然後在對方的目光下無所遁形,興奮激動到不能自已的時候卻又忽的想起一件事。

——自己今天還沒來得及化妝。

止可咬了咬自己的舌頭,瞳仁跟着顫了顫,然後趕忙抿着唇低下頭,生怕把自己最醜的一面留給喜歡的人。

這種複雜的心情猶如打翻了調味瓶一般,五味雜陳,一時間又是被喜歡的人注意到的開懷,又是怕對方看到自己不好一面的懊惱。

無措地蜷了蜷手指之後,終究是抵不過思念和沖動,心想着萬一呢。

隔着這麽遠的距離,萬一岸粱看不出他沒化妝,看不到他面上的缺點呢。

再次擡起頭望過去的時候,那道幽深冰冷的目光還在,這事實讓止可再次心中激蕩起來,一層緊接着一層的蜜糖溢出來,流過四肢百骸,心髒不停跳動。

他看着對方輕輕皺起的眉頭,像是中了蠱一般,大膽的翹起自己的嘴角,沖着對方笑了笑。

而岸粱冷冰冰的面容卻絲毫沒有因為這個招呼而改變半分,他只是在下一秒收回自己的視線,然後啓口對身邊的曲助理交代了句什麽,便轉身走出門外。

止可依依不舍的目光繼續追随着對方的背影,直到岸粱的衣角在空中劃過一個弧,徹底消失不見,這才咬着唇收回了視線。

然後暗自懊悔。

——自己剛剛是不是表現的太明顯、太主動了?

岸粱會不會因此而讨厭他?

兩人的關系本就如履薄冰,随時都有斷裂的可能,自己怎麽就忍不住心中的那點子思念和沖動,偏偏要在這樣緊要的時刻做出這樣的舉動。

明明都忍耐了這麽久了,怎麽今天就忍不住了呢。

止可一想到可能會發生的結果,瞬間唇色蒼白,一雙眼睛裏充滿了糾結和落寞的神色,裏面的光點一點點黯淡下來。

他這麽擔心不是沒有理由的,因為之前發生過一件事。而那件事便是讓他一直保持警惕、努力克制的原因,是一個前車之鑒。

那還是止可剛到“山水間”的時候,公司裏有一個長相很漂亮的小男孩,不管是身材還是長相都精致完美到讓人嫉妒,所以當止可發現這個小男孩有點傲氣時,心裏倒覺得松了一口氣。

這樣的人才顯得正常一些。

止可仍記得那天他到培訓室練習下腰的時候,那時候“山水間”才成立剛剛半年,還沒有現在這樣大的影響力。

一群男男女女正在練習室努力訓練,岸粱和曲助理是突然果然的,毫無防備。

當天也和今天一般,止可看到來人微微錯愕,然後在衆人的招呼下才一臉迷茫地站到了倒數第二排的位置。

總裁突然大駕光臨,所有人都緊張的不行,唯有那個男孩沒帶有一點怯意,他嘴角帶着頑皮的笑意,左邊的酒窩若隐若現,就像是盛了一壇酒水般,讓人看着看着就直接醉了。

漂亮男孩開會時一直望着岸粱,眼神純粹,裏面全是光點,像是積滿的崇拜一般,一向傲氣逼人的男孩,這一次卻一直等到岸粱吩咐完事情,乖乖等到會議結束,這才跑到冷淡男人面前。

當時雖然已經散會,但練習室的人都還沒來得及走,在衆人好奇又躲閃的視線中,兩人不知道低聲說了些什麽,然後岸粱輕輕皺眉,轉頭對曲助理點了下頭,便轉身離開了。

而那個漂亮的男孩,剛想要跟上岸粱的身影,卻被一只手攔住。

那只手的主人便是冷眉冷眼的曲助理。

止可一直在低頭練習,不敢往那邊多看一眼,直到岸粱走出了門他這才忍不住心中的漣漪,向門口方向快速地瞥了一眼。

好巧不巧,就給他看到了那樣鮮活又黯然失色的一幕:

上一秒還挂着調皮笑容和醉人酒窩的男孩,下一瞬便呆愣在原地,他一臉懵懂地瞧着曲助理,過了兩秒才恍然大悟一般,嘴角的笑一點點落下。

眼中的光點盡數熄滅。

平日裏驕傲的不可一世的男孩微微張着嘴,站在原地,然後輕輕抿着下唇,一句話都不肯再說。

等止可第二天再到公司,就聽到幾個人聚在一起讨論,聲音不大,但那些詞一個個串聯起來,要理解起來倒也不難。

從那天起,止可就再沒見過那個男孩了,他甚至連那個男孩的名字都不曾記住。

可是這件事,卻在他心中深深埋下了一顆種子,然後嫩芽出土。

茁壯成長。

會議結束之後,止可便帶着随時要被攆人的沉重心情走到練習室,像他們這種半點紅起來的苗頭都還沒看出來的,是沒有單獨的化妝間的。

所以止可走過去的時候雖然已經心事重重,卻還是打起精神來,讓自己盡量顯得輕松自在一些。

小助理一看到他來了,立馬就抱着衣服追過來,睜着兩只圓圓的眼睛扁着嘴,止可看到她這幅樣子就想起了波斯貓,輕笑一聲:“沒什麽事,只是要換經紀人了。”

小助理瞬間睜大了眼睛,倒吸一口氣:“換經紀人?是只有我們換還是……?”

止可一邊走一邊回答:“估計也不是全換吧……大概就一部分要換……”他頓了頓,看向身後的女孩,抿了抿唇,安慰她:“好啦,不要擔心,反正也不會再差了。”

小助理皺着眉頭,将手裏的衣服放在椅子上給止可換,然後拉上簾子,隔着簾子繼續追問:“要把我們換給誰啊哥,”

這話問的可憐兮兮的,活像是被抛棄的一只小狗,止可聽了心中愧疚的厲害,想着小助理若不是因為倒黴跟了自己這樣的藝人,只怕早就能憑借自己的情商嶄露頭角了。

他低着頭換衣服,望着自己的腳尖,嘴角輕輕翹着,不願垂下:“不知道呢,等上面通知吧。”

小助理失落地“哦”了一聲,抿了抿唇,将聲音盡量放低了,問:“哥,能不能去……問問那位啊?”

那位?

止可愣了愣才悟過來小助理指的是岸粱,他手上不停,仍然在換衣服,長長的劉海遮住清秀的眉眼,只露出鼻子和下巴。

想了一會兒後,男孩唇邊的笑意更濃了一點,他翹着嘴角輕聲回答:“恐怕不能了。”

然後外面就沒音了。

止可眨了眨眼睛,什麽東西從裏面掉出來,濺在衣服上。

反正,他也覺得當情人當成自己這樣真的是……

真的是挺失敗的。

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這突如其來的心酸和難過,可當一樣東西成為了你的極度渴切時,那種求而不得越久,便越是委屈和不甘。

止可腦海中再次播放起會議室岸粱轉身走的那一幕,只覺得臉上熱熱的,浮起兩分尴尬,就連穿衣服的動作都顯得僵硬了幾分。

大概,岸粱便是他的求而不得吧。

……

止可剛化完妝,人事部的助理就過來喊人了,他心中一沉,然後面上微笑着向對方點點頭,便跟着走了。

一路上,止可的大腦中一片空白,直到跟着小助理來到總裁辦門口,他都沒發現任何異常。

直到總裁辦公室的門打開,望見那個熟悉的身影,止可這才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他一臉迷茫地走進去,走了幾步卻又忽的想到一件事,突然被請來總裁辦,該不會要和他談解約的事情吧?

想到這,止可心中又是一片沉重,或許,自己真的要離開了吧。

但不論如何,就,都別搞得太難看了就好……

止可抿了抿唇,乖巧地走進去,來到岸粱的身邊。

那人此時正坐在辦公椅上閉目養神,身後明亮寬敞的落地窗将對方的身形襯的高大挺拔。

止可瞧了一會兒,乖乖叫人:“岸總。”

等了一會兒,沒有回應。

止可猜不準岸粱的心思,只能再次哀哀開口:“哥……”

這次,對方才應了聲:“嗯。”

面容幹淨、眼神清澈的男孩在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氣。

閉目養神的男人卻忽的道:“剛熱了一杯牛奶,在桌上。”

止可微微一愣,下意識地順着岸粱的話去找牛奶,找到之後才想起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薄薄的面皮一瞬間熱的通紅。

剛松下去的那口氣,又重新提了起來。

他緊張的腳尖緊緊蜷在一起,小聲反駁:“剛剛進來時……沒鎖門。”

在公司裏,他們從來都循規蹈矩,沒做過任何逾越的事情,即便已經在一起八個月,卻還是第一次在公司裏這樣面對面的交談。

岸粱一向把工作和私事分的很清。

然而,坐在辦公椅上的男人卻仿佛沒有聽到止可的提醒一般,一直都沒再開口。

止可暗自糾結了一陣兒,無法,抵不過對方的無賴,也抵不過心中的渴望,只好抓起牛奶杯,小小嘬了一口……

等到一杯牛奶“喂”完,止可已經兩腿發軟,站不穩當了,他從頭紅到腳,露出滿滿的羞怯難當。

仿佛空氣裏都充滿了羞慚的氣味。

岸粱這才懶懶睜開眼睛,他一手摟着男孩的腰,一手輕輕地揉着男孩柔軟的頭發,瞧着對方紅透的面頰,心情頗好道:“聽說你一會兒還有個試鏡?”

止可微微錯愕,“你怎麽知道的……”

岸粱懲罰性地拍了拍男孩的屁股,又将慌亂中掙紮着想要站起來的人重新按回自己腿上,然後才懶懶解釋:“王芳剛剛交了這個月的工作規劃。”

王芳就是止可經紀人芳姐的全名。

止可這才恍悟,然後乖乖地點了下頭:“下午才試鏡,不着急的。”

岸粱聞言,深深瞧了止可一眼,直把對方瞧得心虛了,問:“想在我這多待會兒?”

突然被猜中了心中的想法,止可的心髒忍不住狠狠抖了一下。

偌大的辦公室卻忽然安靜下來,兩人面對面深深望進對方眸子裏,呼吸交織在一起,止可卻踟蹰着,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句話。

說真話,他不敢。說假話,當着岸粱的面他又沒有這樣的膽子。

尤其是被對方這樣近距離盯着瞧的時候,他更是半分謊話也不會說了,只覺得滿腦子滿眼都是對方。

而岸粱還在深深瞧着他,仿佛在等待一個答案。

就在這時,“咚咚”兩聲敲門聲忽的響起,打斷了這份緊張和旖旎。

止可頓時在心中松了一口氣。

像是逃過了一個劫難般。

他趕忙掙紮着站起來,繞過大大的辦公桌轉身就要走,卻忽的被人喊住,“去哪兒?”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你的86小可愛已上線妹子的地雷x2,小小小墨妹子、看文要留言妹子的地雷,都是熟悉的面孔,感覺很親切。抱住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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