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二天,徐柯的司機和徐柯一樣守時,不多不少,正好六點的時候把車停在徐楷家樓下。徐楷特意挑了下衣服,舒适的棉麻布休閑白襯衫,下搭牛仔褲,頭發沒上發膠,看上去就像個挺拔的大學生,他媽媽最喜歡他穿這樣,全天下的媽媽大概沒有一個不喜歡這樣穿的兒子。
到家的時候時間剛剛好,徐楷的媽媽許臻在玄關等着他,一見到他就給他個大大的擁抱,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說道:“兒子長得真好看。”
“好說好說,”徐楷摟着她進門,“随媽媽。”
許臻開心地眯着眼笑。
姐姐徐楊已經到了,一如既往地精致而漂亮,她去年剛離了婚,但還年輕得很,學術上也很有成就,追求她的人大概要排着隊拿愛的號碼牌。
徐柯和父親徐正英都坐在沙發上看報紙,徐柯的妻子帶着一對龍鳳胎在一旁看繪本。小孩子一看到徐楷就興奮地沖過去,一人抱住一根大腿,撒嬌說道:“小叔給我們講故事。”
徐楷喜歡給侄子侄女講故事,講起故事來往往不按照書本,講着講着就天馬行空了,什麽東西都往外蹦,他在國外修的是西方藝術史,雖然是個學渣,并沒有怎麽學到東西,但編西方神話故事這種東西是信手拈來,聽得小朋友一愣一愣的。
徐柯放下報紙,看了徐楷一眼,說道:“吃飯了。”
兩個小朋友立馬不敢出聲了,乖乖地去幫上菜的阿姨擺筷子。
徐楷讪讪地把父親哥哥姐姐嫂子輪流喊了一遍。
徐正英已經基本退休在家了,徐柯是他最中意的接班人,兩個人在飯桌上有聊不完的生意經,徐楊小時候身體不好,長到十歲之前都經常住院,是許臻的心頭肉,兩個人絮絮叨叨地邊吃邊聊新季度的衣服。
嫂子在教兩個小朋友不要挑食,徐楷朝他們做了個鬼臉,趁嫂子不注意,把小朋友碗裏的青椒夾到嘴裏吃掉。
“小楷。”徐柯放下筷子喊了一聲。
徐楷的青椒差點噎在嘴巴了,應道:“哎。”
徐柯拿起餐巾紙,擦了擦嘴角,提醒他說道:“那個課……”
“知道知道,下周一。”徐楷連忙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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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正英皺着眉頭說道:“聽你哥的,你一天到晚沒個正型可不行。”
許臻左右看看,立馬開腔岔開話題:“楊楊,你看這個衣服适不适合小楷。”
徐楊漫不經心地看了兩眼,說道:“挺好的啊,媽你看這個圍巾,我戴應該好看。”
徐楷松了口氣,突然感覺到褲兜裏手機在震動,連忙掏出手機離開飯桌接電話去了。
電話那頭想着音樂聲,成亦晖朝他說道:“出來浪不?”
徐楷忙不疊說道:“好好好,哪兒啊。”
“老地方。”
徐楷挂了電話,回到餐桌上,把端上來的湯喝完,連湯渣都吃得幹幹淨淨,然後看了看手機,說道:“爸媽,我得走了,公司有事兒。”
徐柯接話道:“能有什麽事兒,成天不着家。”
徐楷開始睜眼編瞎話:“最近公司接了個電視臺宣傳片的活兒,很要緊的,剪輯說有點問題讓我回去看看。”
許臻說:“工作要緊,讓司機送你過去吧。”
徐楷忙道:“不麻煩了,我打車就行。”
他在許臻臉頰上親了一口,在侄子侄女臉頰上掐了兩把,匆匆走出了門,在夜色中長出了一口氣,插着兜散着步走出小區,揚手打了輛車。
成亦晖口中的“老地方”是一個很出名的同志酒吧,消費人群大多都是徐楷這種有錢有閑的,是徐楷最愛的獵豔場所,他是常客了,經常能在酒吧裏找到打炮的小可愛,彼此都是“慣犯”,纏綿一夜,或各奔東西或當個在酒吧裏見面點頭的朋友。
徐楷到的時候,成亦晖正坐在離舞池最近的卡座,摟着個人,見了徐楷,睜大眼睛上下打量了他兩眼,噴笑出聲:“不是吧老徐,你最近走純情路線?”
“從家裏過來。”
徐楷随手解了最頂上那顆扣得規規矩矩的扣子,點了杯馬天尼,店長和他熟得很,親自過來送酒,順便指了指吧臺那邊,朝徐楷擠眼:“那邊那個,徐總的口味。”
他看過去,果然,大眼睛白皮膚,笑起來好看,徐楷把杯子裏的馬天尼一口氣喝完,對着手機的反光整了整頭發,過去搭讪,兩個人沒過多久就打得火熱,徐楷摟着那人的腰,心裏數着這附近哪家情趣酒店比較合胃口。
酒吧到了點就開始有人上舞池扭了,無論是扭的人還是看的人,幾乎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徐楷的伴拉着他要去舞池,徐楷興致也來了,挽起袖子,又解了一顆扣子,三步并作兩步走過去。
人已經漸漸多了起來,徐楷個高腿長,手擡起來的時候,襯衣下擺提起來露出一小截結實緊致的腰身,還有點小腹肌,在人群裏很是顯眼,有人在臺下吹口哨,還有小零拼命往他身上貼,屁股在他身前磨來磨去。
徐楷享受這種被衆人矚目的感覺,腎上腺素飙升,興致上來了,掐住今晚的約炮對象的屁股就親起來,唇舌糾纏,旁邊的人紛紛尖叫起哄。一吻終了,兩人從舞池上下來,徐楷扭得滿頭滿腦都是汗,手把額前的頭發往後一抄,露出額頭來,拉着人坐到吧臺邊。
他正是意氣風發興致正濃的時候,卻冷不丁看到有個熟悉的人站在吧臺的另一頭。
是景晟,帶了幾個人,這次他總算沒穿背心沙灘褲了,換了身T恤牛仔褲,大金鏈仍舊戴在脖子上,不像來泡吧的倒像來收保護費的。
徐楷自覺這裏是自己的主場,好整以暇地坐在吧臺邊的高腳椅上,摟着炮友,有一句沒一句地調着情,眼角餘光卻盯着景晟,見他朝這邊走來,挑了個不遠不近的距離,掐準時機,裝作驚訝地說道:“哎,這麽巧。”
景晟的腳步停了停,眼睛掃了掃徐楷運動過後泛紅的臉,還有他領口處露出來的泛着水光的一小片皮膚,又看了看他懷裏摟着的人,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徐楷笑道:“第一次來?喝點什麽?這兒我熟,記我帳上。”
景晟不出聲,徐楷心裏笑他土包子,朝酒保說了句:“來杯B52。”
懷裏的炮友說要去上洗手間,徐楷紳士地放開摟着的手,在他脖子上親了口,拍了拍他的屁股,回頭瞧着景晟,說道:“哎,那個就是店主,和我也是老交情了,下回你來,報我的名字,帳算我的。”
景晟在他身邊的高腳凳上坐下,掏出手機來摁了摁。
徐楷還在嘀咕着:“金鏈子也太醜了,看上去像收保護費的,泡吧穿這個……”
店主走了過來,站在景晟面前,堆着笑打了個招呼:“晟哥,怎麽有空過來。”
景晟擡頭和店主熟稔地打個招呼,朝徐楷笑了笑,露出八顆白牙,說道:“來收保護費的。”
店主怔了怔,看了看徐楷又看了看景晟,讨好地笑道:“晟哥說笑了。”
“你們認識?”
店主介紹道:“晟哥是股東,不過少過來。”
徐楷“哦”了一聲,尴尬得說不出話來。
媽的。
他朝遠處正在調酒的酒保打了個手勢,酒保和他熟,也打過炮,懂他的意思,以為他要泡誰上床,按照老方法,把B25裏的甜酒比例調小,多放伏特加,點上火,酒精濃度高的B25立馬燃起炫目的火焰,擺在了徐楷面前。
徐楷把杯子朝景晟那邊推過去,恨恨說道:“我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