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秦清的警告
本該是團聚的日子,對于顧岩來說,卻是意味着分離。
她捏着手機,頹喪的垂着腦袋,揉亂頭發後,仰面倒在病床上。
母上大人第無數次催她回家過年,真煩吶!
顧岩抓過枕頭蓋在臉上,鬧出的動靜使得床板承受不住似的咯吱作響。
“小岩,嘛呢,拿床出什麽氣?”丁葉剛走到門口,見她這樣,摸摸鼻子,眼裏揶揄意味漸濃,“看來你家母後又催你了,心疼你,要和愛人遠隔天涯。”
顧岩沒好氣的一枕頭丢過去,順帶贈送一記白眼。
“交友不慎。”
“晚了!”丁葉抱住枕頭,掃視一圈病房,“你家小情人呢?”
“辦出院手續去了。”
“行吧,幫你收拾東西。
“不急,先陪我去個地方。”顧岩從床上跳下來,抓住丁葉的手腕便往外跑。
趁着還沒離開醫院,她有必要去趟神經內科。日後再來,怕是會被狗仔跟,免不了麻煩。
“去哪兒?”丁葉被她風風火火的架勢弄的有些懵,看到神經內科的指示牌,用一種“你可能長了個假腦子”的目光審視了顧岩好幾遍,“你腦子出問題了?”
“嘶…………”顧岩回過頭瞪她一眼,“神經內科包括的科系多了去了,拜托你思想別那麽陳舊行不行?”
“那你是哪裏有毛病?”
顧岩懶得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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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惦記的,是蘇傾的病情。這些日子看着她強顏歡笑,用餐時間想嘔吐又不敢表現的太明顯,顧岩也跟着受盡煎熬。無論如何,她都要想辦法讓蘇傾好起來。
………………………………………………
蘇傾回病房時,除了淩亂的床單外,病房裏空無一人。她皺皺眉,正打算去找,然而轉身的一刻,門口那人擋住了她的去路。
秦清顯然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和蘇傾撞見,腳步猛地頓住,踩着細跟高跟鞋的腳差點崴到,眉眼間寫滿了驚慌。
蘇傾是不太願意見到秦清的,那些亂七八糟的糾葛皆因秦清而起,她自然沒辦法做到坦然。不過還是很快調試好了心态,語氣、神情,禮貌而客氣:“顧岩不在。”
秦清聽得懂,蘇傾的潛臺詞是“我不歡迎你”。她自嘲的笑笑,擺在身側的手指漸漸收緊。
“不是來找她的。”
“你的意思是來找我的?”蘇傾仿佛聽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話,那絲勉強扯出來的笑容再也無法維持似的消散了下去,“我們似乎沒什麽好聊的。”
“沒錯。”秦清的眼裏忽然升騰起極大的怒意,或者說是嘲諷,“我只是想善意的提醒下你,顧岩遠比你想的複雜多了,我的現在,很可能是你的将來。”
特意跑來,就是為了告訴她這些?蘇傾說不出到底是該生氣還是覺得可笑,但顧岩如何,她會分辨,還輪不到外人來說三道四。
“至少對于現在的我來說,遇到顧岩是我最大的幸運。”
“那就祝你能一直幸運下去。”
她只是你的幸運,而我的人生,因為她成了地獄。
秦清用力捏緊手提包的袋子,幾乎将它擰斷,轉身離開時,眼裏溢滿了悲哀和陰戾。所以來這一趟究竟是為了什麽?究竟想确定什麽?還在期待什麽嗎?根本是來自取其辱吧!
秦清坐在車裏,眼淚掉到方向盤,暈開一片水漬。
有些路,走了就再也回不了頭了,即使有過一瞬間的後悔,也只能忍着荊棘,繼續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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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岩,這件事急不得,你得慢慢來,倒是·········”後面的話,丁葉在看到蘇傾後,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不知道為什麽,在來的路上看到的那個熟悉的身影此刻再次浮現在腦海裏,攪得她心慌。
“倒是什麽?”顧岩疑惑的瞥了她一眼,順着丁葉愣神的方向看去,看到同樣站在病房門口發呆的蘇傾。
這兩人,是怎麽了?
顧岩走近蘇傾。
“傾,在看什麽?”
蘇傾猛的回過神,撞進顧岩探尋的目光裏,一閃而過的慌亂。
“沒什麽,去哪裏了?”
“哦。”顧岩摸摸鼻子,轉移視線,指着身後的丁葉道,“葉子說她身體不舒服,陪她去看醫生了。
“情況如何?”蘇傾看向丁葉,那人的臉色确實不太好,但不像是生病,倒像受了驚吓。
丁葉渾渾噩噩的回過神,反應過來是在談論自己,剜了顧岩一眼。
好大一口鍋,她不想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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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顧岩回家後,丁葉很識趣的沒有多做停留,婉拒了顧岩留她吃飯的提議,獨自回去。
一路上,她總是控制不住去想起那個身影。煩躁的撓撓頭發,丁葉摸出手機打電話。
“诶,要不要出來一起吃飯?今天除夕夜。”
另一邊的木槿很莫名其妙的拿過手機放到眼前,确定是丁葉後,眼裏浮起一絲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笑意。
“我可不像你那麽閑。”
她早該猜到的!
丁葉撇撇嘴,好看的翻了個白眼。
“當我沒說。”将手機丢到一邊,丁葉猛的一腳油門踩下去,似乎是要将心底的不快全部發洩在上面。
無趣的女人,該死的冰山,我抽風了才會打電話給你!丁葉口裏念念叨叨的恨不能将木槿剁碎。
是的,她絕對是神經質了!
可等到冷靜下來,置身于熱鬧的中國年氣氛裏,她才真切的感覺到孤獨。心髒像是被挖掉了似的,空空蕩蕩的。
以往都是那麽過來的,怎麽今年,她卻如此希望有人陪在身邊?
年紀大了吧,是該找個歸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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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行李,正好十點,距離高鐵發車時間還有四個小時。
顧岩抹抹額角的細汗,決定親手給蘇傾做頓飯。年夜飯不能一起,午飯總還是可以的。
“傾,你別弄了,坐着歇會兒,我去煮飯。”她說着,往廚房走。
蘇傾正在掃茶幾上的灰塵,聽到這話擡頭時,顧岩已經系好了圍裙,長發被她绾在腦後,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幾縷碎發垂落,顯得很俏皮。
那人在翻冰箱,應該是苦惱于沒有食材,蹙眉的樣子特別撓人。
蘇傾笑了,是啊,她曾經期待過的生活,便是此刻這樣。她為她煮飯,而她,承擔家務。
一房二人三餐四季,不需要轟轟烈烈,簡單即幸福。
蘇傾放下手中的雞毛撣,背着手走進廚房,站在顧岩身後探頭看了眼,冰箱裏除了幾顆雞蛋和一桶挂面,空空如也。
“要不叫外賣好了,你剛從醫院回來,怕你累到。”
“不要。”顧岩不甘心的咬咬唇,轉過臉去看蘇傾,“喝粥可以嗎?”
其實就算煮一桌豐盛的菜肴,蘇傾也不見得會吃,反而會惹她反胃難受吧?醫生也說了,粥這類好消化的食物比較适合現在的蘇傾。
“可以。”蘇傾也不再推辭,捏捏顧岩皺起的鼻尖,“只要你做的,都可以。”
“恩,那你等會兒,馬上就能好。”顧岩松了口氣似的點點頭,拿出雞蛋抱在懷裏,準備再弄個水炖蛋。
打雞蛋下鍋的時候,她忽然想到,作為新年前的最後一餐飯,會不會太寒酸了?
“蛋殼掉進去了。”蘇傾提醒顧岩。她本是打算回客廳繼續打掃的,積了一個月的灰塵有點慘不忍睹,但不經意的一瞟,居然發現那人捏着蛋殼發呆。
“恩?啊呀我的雞蛋!”顧岩回過神,看到鍋裏不和諧的殼,手忙腳亂的拿筷子去夾,囧的不停咬唇。
蘇傾在她身後笑的直不起腰。
她的顧岩吶,怎麽會那麽可愛。
“不許再笑了!”顧岩回頭瞪她。
蘇傾止住笑,擡手抹抹眼角溢出來的淚水,打消了繼續打掃的念頭,抱着手臂倚在冰箱旁專注的看顧岩煮東西。
“顧岩············”
“怎麽呢?”顧岩忙着淘米,頭也沒回。
“你和秦清,是怎麽認識的?”
顧岩聞言,差點把米給灑了。草草放好籃子,她轉過身去握蘇傾的手,一雙眼睛裏寫滿了慌亂。
“那個,傾,你別誤會,我跟············”
“你緊張什麽?”蘇傾被她弄的有點反應不過來,拉住她的手,拿了餐巾紙擦幹上面的水跡,“我沒誤會,就是好奇你們之前的關系怎麽會那麽好,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們就在一起不是嗎?”
顧岩想起那次,在頒獎禮的後臺,她和蘇傾第一次交集,也是緣分的開端,唇角漾開溫暖的弧度。
“拍戲的時候認識的,有一回拍夜戲,秦清太困了沒看清地上的電線然後絆倒了。當時是夏天,她就穿了件裙子,膝蓋磕的很厲害,流了很多血,我正好下戲看到,就送她去了醫院,一來二去關系就好起來了。”
顧岩歪着腦袋,将事情原委陳述了一遍,松開蘇傾的手回到水池前繼續淘米。
蘇傾看着她的背影,想到秦清在醫院裏對她說的話,忍不住嘆息,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當然,也将秦清的現狀吞回了肚子裏。不是不想說,而是,擔心那人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