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跟華清安之間只是一塊做生意的關系。我從來沒把你當成過他。”
“我動過讓你不去冰島的念頭,因為我不忍心。”杜聿柏拿出一封信,遞到他面前。上邊是如出一轍的火漆印和小篆文,只是多了一條折痕。“但是最後,我還是不忍心。”
他從背後抱着陳昭,臉埋在頸窩裏,嗅他的發梢。陳昭愣了一下,将那封信撕開,裏面掉出來的真真正正才是屬于自己的那封推薦信,依着折痕看,自己那天帶過去的也确實是這一封。
“你總是不說,我不知道你在意什麽,也以為你一直對我沒有一點感情。”杜聿柏把陳昭鬓邊的頭發撥開,鼻尖蹭蹭他的耳垂。“以後有什麽,都直接跟我說好不好?”
陳昭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情,釋然得不徹底,先嘴上硬邦邦地“哦”了一聲,不答應也不拒絕,頗有那麽幾分吊着人的意思。結果被杜聿柏在肩膀上啃了一下,示威一般地逼着他要答應。
結果踩着貓尾巴砰一下炸毛了,畢竟就算杜聿柏不具備這個犯罪主觀責任,但是刀子劃下去了就是劃下去了,傷口又不在他身上血淋淋的。陳昭要掙脫身後面這個大型人肉毯子,提高了音調說話:“我跟你什麽關系?我告訴你,我已經跟別的女人孩子都有……”
“九七年前,流氓罪未廢除,我跟你就是一塊去勞教,然後一塊被人叫兔兒,接着還要蹲監獄,告重了還要殉情的關系。”
“現在是什麽關系,不還得靠你說了算麽,小祖宗。”
杜聿柏察覺到他想跑,立刻将他桎梏得起來,張口虛虛地咬在脖子上。陳昭無奈,只得往後一仰,腦袋靠在杜聿柏肩膀上,望着天花板,放空自己的大腦。
“那就算炮友關系吧。行了,我家還有小孩,放我走好不好?”
“可是那也是我的兒子。”
“你兒子姓杜,字輩兒是宥,名字叫八角,在薊京城裏。我兒子姓陳,跟你一點關系沒有。”
陳昭感覺自己面對的根本不是一個年近四十的成熟男人,而是一個胡攪蠻纏不依不饒的小孩,還是那種抓了喜歡的玩具便不放手的那種,得耐心地講好幾遍道理,還不一定真的能起作用。
“兩個都是。八角還不是因為你當時不肯生,趙世方出的主意,說人家丁克家庭多是用貓狗當小孩的,還說可愛的小玩意哄老婆格外有用。”
“你……不是把我當寵物看?”陳昭一下子被噎住,突然就把陳宥源的話題忘掉。主要是趙世方這主意實在太馊,然而由着杜聿柏這樣一幅嚴肅認真的模樣說出來,似乎又好像真的是他理解錯誤導致的問題。
杜聿柏聽了這個問題,臉上忽然就破冰了,帶點驚愕地望着陳昭,罕見地欲言又止起來。這反應令陳昭覺得很煩躁,說了那麽多一往深情的,看似誤會解開了,結果還不是回到原點,想抓自己回去豢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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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有點。”
他不想騙陳昭,于是将真實想法說了出來,果不其然,看見小家夥眼睛裏立刻就灰了下去。杜聿柏不管三七二十一,掰着陳昭的下巴,擰着他的腦袋過來接吻。長長地親了一通,眼見懷裏的人要缺氧才松開,食指還留戀地撫摸着陳昭的下颚。
“只有你一個,只要你一個,祖宗。”
陳昭不知道是十年怕草繩的心态,還是被肉麻的,在杜聿柏懷裏打了個顫栗。他真是被這男人吃得死死的,只是當下想起宥源,突然就清醒過來,
“我已經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了,孩子也都有了,芊芊也見過。”他掙脫杜聿柏的懷抱,從床頭拿起衣服穿上。杜聿柏的動作很快,也開始系襯衫的扣子,等陳昭整裝完畢,他也是一副能直接出門商務會談的模樣。
他不說話,也就是跟在陳昭後面,一直到了迎賓館門口。陳昭不理他,自顧自地攔了一部出租車上去,結果杜聿柏眼明手快,直接就卡着車門坐了進去。他被這老流氓氣得牙癢癢,剛要發作,杜聿柏先一步開口:“老師都要主動登門拜谒學生,這總可以吧。”
老師這重身份實在是屢試不爽,帶了道義的色彩。陳昭沒話說了,只能帶着杜聿柏回了自己家,還要笑着和外婆介紹這是自己的老師,路過慶城出差來探望自己。老人家不懂這些,自然是加倍地熱情。
宥源一被抱出來,杜聿柏眼睛都直了,想抱卻又怕吓着孩子。陳昭就晾着他眼饞,吃飯的時候一點不理會杜聿柏,由着他的眼神在自己和宥源的身上轉來轉去。
吃罷飯以後,外婆趕着陳昭去好好招呼老師,自己去收掇碗筷去了。陳昭一點都不想招呼這只老狐貍,萬一把自己招呼進去了就完了。茶也不給泡一杯,打開門就要送客,還抱着宥源,舉起孩子的小手揮。
杜聿柏站在門口,輕輕地張開掌心把宥源的小手攏進來。不知道為什麽,陳昭總覺得他好像下一刻就要感動得落淚似得。這個認知讓他覺得不寒而栗,又覺得自己好像成了強行分隔人家父子的大惡人。
“他需要一個爸爸。”
“我就是他爸爸,有問題嗎?陳昀也算是我一個人拉扯大的,你總不能在養小孩這上面都要過當老師的瘾吧?”
“那他需要一個父親。”杜聿柏湊近陳昭的身側,貼着他的耳朵講話。“他叫陳宥源,宥是杜家的字輩,你是知道的。”
陳昭屏住了呼吸,心跳砰砰地加快。他覺得自己瞞不過杜聿柏,但是怎麽都不能退讓,梗着脖子反駁:“怎麽?我外婆起的名字,這個字是只有你們家才能用還是怎麽着?多金貴似得,姓杜了不起啊……”
杜聿柏在他耳邊輕笑了一下,直起身子,揉了揉他的腦袋,打量着他。陳昭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将身子側了側護着懷裏的小孩。杜聿柏沒再繼續逼問他,只是突襲一樣地啄了一下他的鼻尖就走了。
被這麽一攪合,他洗紋身的事情又擱置了下來。陳昭有些提心吊膽這些杜家人單家人會不會又跑過來鬧騰,不過他們可能忙着關起門來打架去了,自己的生活過得風平浪靜,窩在家裏安心研究劇本。
只是李艾程把劇組帶過來的時候,他沒想到自己還要見到一堆熟面孔——杜聿柏坐在導演椅上氣定神閑地抽煙,趙世方和葉聿芊兩個人帶着心虛的笑臉湊到自己面前來。李艾程倒是落落大方地給自己介紹:
“陳昭,這是我老板,杜聿柏,視察工作來的。然後這是我師傅,趙世方。最後這是葉聿芊小姐,咱們電影的大貴人,友情出演!怎麽樣,不錯吧!”
陳昭的嘴角抽了抽,恨不得直接把手裏的劇本往這二愣子頭上扣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