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随着胡竹軒被捕，路垚那顆撲通亂跳的小心髒才歸了位，着急忙慌的跑上前，嘴裏罵罵咧咧，“路小曼，你知不知道剛才差點把我吓死！！”
“就是啊小曼！”白幼寧在旁跟着幫腔，“別說三土，我都替你捏了把汗，你也太胡來了……”
“我心裏有數。”路秦笑得灑脫，似是壓根沒放在心上。
“你心裏有數……”喬楚生皺着眉，愠怒地扯過她的手，那拇指已經充血發紫，“要是稍有差池，我怎麽跟秦老爺子交代！？”
路垚只覺得心頭一緊，下意識地托着她的手，“路小曼！你什麽時候才能不逞強？！老喬，你把車開過來——”
“我不去醫院。”路秦先一步表明立場。
路垚瞪了她一眼，“不去醫院也得處理傷口！”
“可是……”喬楚生顯然有些放心不下。
“去吧。”路秦微微颔首，“大小黑在呢。”
喬楚生抿了抿唇，當下有種說不清的感覺，就像是直覺在提醒他——這事兒還沒完。猶疑地從兜裏取出鑰匙，遞向一旁，“小黑，麻煩你跑一趟。”
小黑見路秦沒有反對，接過鑰匙直徑離開。
事實證明，喬楚生的直覺沒有錯——當一輛黑色小汽車緩緩駛過他們面前，後座的玻璃窗上，正架着一把槍！
“砰——砰砰——砰——”
“呀啊啊啊啊！”
“殺人啦！！！”
震耳的槍聲和尖叫聲混作一團，行人驚恐的四處亂竄。他們，被沖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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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垚驚慌失措的到處找人，卻突然被踢了個狗吃屎。剛想扭頭罵人，就聽到“砰——”的一聲槍響，先前的不滿轉變成震驚——路秦就站在那裏，左肩的外衣卻像是染上了血色的花。
“不不不不不！！”路垚跌跌撞撞的爬了過去，将下墜的路秦接在懷裏，看着那不斷冒血的傷口，瞬間就紅了眼，“小、小曼，你不要吓我！不要吓我！老喬！！老喬！！！”
喬楚生被人群擠到了邊緣，隐約聽到路垚在喊，心裏頓時一沉，“大黑，打車轱辘！”
“砰砰——砰砰砰——”
在喬楚生和大黑的雙重攻勢下，成功讓那輛小汽車抛了錨。順手搶過一旁過路的自行車，大黑直接追了出去。
喬楚生撥開逆行的人群，這才看到了倒坐在地的路垚和路秦。那一刻，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不能崩潰！他必須冷靜！！
喬楚生抽了自己一個耳光，手微顫的将槍別回腰後。跑過去後，第一時間脫下外套，捂住了路秦的傷口。
“老喬，怎麽辦！怎麽辦！！”路垚看着自己滿手是血，真的是慌了。
“三土，你冷靜點……”路秦沒好氣的笑了，雖然有點虛弱，“這槍沒打中要害，我死不了的……”
“你閉嘴！”路垚吼着她，不自覺掉了眼淚。
“三土，楚生哥。”白幼寧好不容易才找着他倆，下一秒就被他倆圍着的路秦給吓到了，不敢相信地捂嘴尖叫，“小曼！！”
餘光瞥到小黑開車而來，喬楚生強忍着驚悸，從路垚懷裏接過路秦，“幼寧，你坐副駕駛。三土，你先去後座，等會兒好讓路秦靠着。”
“好、好。”兩人慌作一團，聽話的一一照做。
喬楚生垂眸看向路秦，溫柔的輕聲細語，“忍一下，會有點疼。”倏地将她橫抱而起，可她皺起的眉心，仍是讓他心疼不已。
注意到他的神色，路秦故作無奈地嘆了口氣，“看來，這次不能不去醫院了。”
喬楚生皺了皺眉，卻是一副嬌寵的語氣，“知道就好。”
到了醫院，路秦的臉色明顯更加蒼白。但很快，她就被送進了手術室。
趁着手術，喬楚生将後續的事也安排了下去，“三土，你認識聖喬治大學的人，能不能讓他們幫忙騰出一間獨立的病房？幼寧，你辛苦一點，和小黑出去跑一趟，看看哪家賣花的鋪子現在還開着，只要帶香氣的，都買回來。”
“好。”路垚和白幼寧同時應了聲，交換了個眼神，各自奔波起來。
第二天，路秦是在陣陣花香中醒來的，有些詫異的環視四周，最終看到了趴在床邊的路垚。
“三土？”路秦喚得極輕，沒想到他還是醒了。
路垚呆滞地坐起身，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四目相對的那一秒，豁然清醒，“小曼，你醒了？！”
“嗯。”路秦淺笑着颔首，擡手摸了摸他的頭發，“怎麽哭了？”
“誰說的……”拍掉她的右手，路垚嘴硬的扶她坐起，“我只是沒睡好……”
看着滿屋子的花，路秦眼裏閃過一絲驚訝，“這是……？”
路垚順着她的目光看了過去，“老喬讓幼寧和小黑連夜買的。”頓了頓，有些不對味的嘟哝，“他對你，挺上心的啊。”
路秦微微揚了揚唇，“他和幼寧呢？”
見她沒否認，路垚心裏更不是滋味了，“幼寧守了一晚上，有些撐不住，老喬就先送她回去了。”
注意到他的小情緒，路秦輕笑，“那你又鬧什麽別扭？”
“路小曼，我還是不是你哥了？”路垚不開心的站起，與她當面對質，“連老喬都知道你讨厭醫院的氣味，我卻不知道！你……你讓我情何以堪啊……”
路秦沒好氣地搖頭，“這又不是什麽好事——”
“小曼，你老實和我說……”路垚正兒八經的坐回床邊，直直地看着她，“你是不是對老喬也有意思？”
沉默了幾秒，路秦沒有直接承認，“像喬楚生這樣的男人，應該很少有女人不動心吧？”
沒有否認，等于承認。路垚心急火燎的勸阻，“小曼，你可別忘了，老喬在外面的風流債啊——”
“所以嘛，我還在考察……”路秦順着他的話道，可看他一副如鲠在喉的模樣，又覺得好笑的打趣起來，“幹嗎？我喜歡喬四，你吃醋啊？”
“鬼才吃醋！”路垚不承認的別過頭，半晌才委屈般的嘟哝，“就是覺得以前兄弟姐妹裏，你和我是最親的，但以後你就和老喬最親了……”
“呵呵，這還不叫吃醋啊？”路秦笑着逗他。
“吃個屁醋！”路垚堅決否認，雙手叉腰的振振有詞，“這……最多只能算小孩子的玩具被搶了，有些不開心而已！”
“三土，來。”路秦朝他勾勾手指，見他疑惑上前，趁其不備一把揪起他的耳朵，“誰是玩具啊？嗯？？”
“疼疼疼……”路垚捂着耳朵，費好大勁才逃出了她的魔掌。可下一秒看她捂着傷口，又急忙沖了過去，“對不起對不起，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呵呵呵呵。”路秦眼裏的笑意都快溢出，卻在對上他眼眶微紅的瞬間，柔下了眉眼，“我沒事了，真的。”
路垚只覺得鼻子酸的厲害，又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便一把将她抱進了懷裏，“路小曼，我警告你，以後再也不許這麽吓我了。我還以為……還以為……”
“沒事了……我不是好好的嗎？”路秦輕輕拍着他的背脊安撫，“都過去了……”
“秦少。”門口，響起大黑的聲音。
路垚蹭的一下站起，着急忙慌的擦了眼淚。路秦笑着搖了搖頭，“進來。”
門打開後，大黑和小黑一同進來。大黑有些狼狽，小黑有些疲憊，兩人立在病床對面，保持沉默的抿唇。
路秦想了想，看向身側的路垚，“三土，你出去一下。”
“為什麽呀？”路垚不甘願的反駁，“你們說你們的，我又不介意。”
“我介意。”路秦無奈一笑，“乖，聽話。”
路垚抿了抿唇，皺眉悶聲道，“那我在外面等着。”
路秦微微颔首，見他合上房門。先前柔情的眼神，瞬的冷冽下來，“說吧，什麽情況？”
“昨晚開槍的人已經抓到了，是老徐。”大黑簡短的彙報。
“果然是他。”路秦心裏也猜到些許，但他出現的時機太巧了——“和英國人那邊有關系嗎？”
“是。”大黑點頭，“但他似乎不知道胡竹軒的事。”
“不重要。”路秦無所謂的擺手，輕描淡寫的勾起唇角，“這幾天，讓登哥帶些兄弟把胡家經營的場子都給我砸了。”
“那姓徐的怎麽處置？”小黑眼神陰狠。
“怎麽說他也是白虎幫的前輩，處理的太草率怕會落人口實。”稍作思忖，路秦笑的意味深長，“既然他老人家投靠了英國人，那就打一頓，送去給英國人處理。到時候，你倆暗中帶一撥人，給我盯着——但凡英國人對他下黑手，就是動我白虎幫的人。那該砸的場子砸，該給的教訓給，別弄出人命就行。”
“明白！”
路秦之所以讓路垚出去，是不想他聽見這些見不得光的手段。這一點，路垚心知肚明，但……他其實真的不介意。
透過走廊的窗戶，路垚眺望着遠方。從前他只以為自己是把小曼當作最親的妹妹，所以無論她做什麽，自己都不會介意。現在……
“三土？你站這兒幹嗎呢？”喬楚生的聲音打斷了他胡亂的思緒。
路垚斂起神色，自然的雙手插袋，“大小黑在裏面呢。”
“哦。”喬楚生明了的點頭。
說曹操，曹操到。大小黑同時走出病房，見着他倆，點了個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見喬楚生準備進去，路垚伸手拍着他的肩膀，語重心長般淡笑道，“老喬，小曼就交給你照顧了。”
喬楚生一臉莫名的側頭，“你不進去？”
“不進去了。”搖了搖頭，路垚佯裝困倦的伸了個懶腰，“我得回去補個覺，睡醒了給你們煲個湯～”
喬楚生抿了下唇，總覺得他沒說實話。但既然三土不想說，也沒必要逼他開口，“那行吧，阿鬥在樓下，你讓他送你回去。”
“得咧～”路垚潇灑轉身，大搖大擺地朝他揮手。
喬楚生失笑地搖搖頭，推門而入的同時，就對上床上那雙含笑的眼睛。不自覺也勾起了笑，“感覺怎麽樣？”
“挺香的。”路秦答非所問的笑道。
“呵。”喬楚生摸了下唇，走向她的床邊。“以後可不許這麽胡來了，要是讓秦老爺子知道，非得找人把我打殘了。”
“哦……”路秦意味深長地挑眉，“原來昨晚喬探長那麽緊張，是因為怕我爸呀？”
喬楚生舔了舔唇，滿是寵溺的反問，“怕岳丈有什麽不對？”
“別亂叫，誰是你岳丈……”路秦笑盈盈的白了他一眼，“三土呢？”
“他啊……”喬楚生頓了頓，替他說好話道，“給你回家煲湯去了。”
路秦沒忍住的笑出聲，“确定不是睡大覺去了？”
“聽到了還問我？”喬楚生沒好氣的刮了下她的鼻子，見她沒抵抗也沒不滿，心裏十分雀躍。
“喬探長，要不你也回去睡會兒？”路秦不自然地摸了下鼻子，臉色微紅，“你自己照照鏡子，這眼下青的，跟被人揍了一樣。”
“不用。”喬楚生更進一步的握住了她的手，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我就在這兒陪着你。”
路秦想抽回手——沒成功，無可奈何的笑着威脅，“喬楚生，你可想清楚了，要是真和我在一起，以後可就逛不了窯子，不能風花雪月了啊～”
“我什麽時候逛過窯子了？？”喬楚生下意識的反駁，愣了一秒，欣喜若狂地跳起，“這麽說，你是答應了！？”
“答應什麽了？”路秦佯裝不解的反問。
“我不管。”喬楚生拽着她的手，輕輕吻了下，眼中笑意如同繁星滿天，“我就當你答應了，喬太太。”
“誰是喬太太？！”路秦一下子就紅了臉，“松手，我要睡覺了。”
喬楚生扶着她躺下，動作輕柔地替她蓋好被子，笑容滿是幸福，“睡吧，我在這兒守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