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躲在貓包裏憋着氣的秦卿當下一個激靈,炸毛了。

“裏面這是……卿卿?是卿卿嗎?”平日裏一貫語調平板無波的袁聞語此刻從聲音就能聽出十分興奮,“哇你把它帶來了呀!”

緊接着,秦卿就看見袁聞語那張臉瞬間緊貼在了包側面的網格上。

背光,離得極近,一雙眼瞪得老大。效果十分驚悚。

秦卿一緊張,漏氣了。

氣憋久了再恢複呼吸,下意識總是會大喘氣。一瞬間,秦卿被撲鼻而來的氣味徹底浸透了大腦,整個貓都不好了,四條腿整齊劃一開始打哆嗦。

這味道真的太誘人了。

上一回游戲直播,他只在需要說話時淺淺吸了幾口氣,攝入量微小,若有似無,還覺得聞起來十分舒适,使貓心曠神怡,感覺非常良好。

但現在,他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嗨~卿卿你好呀?”罪惡之源正一臉興奮,“我早就想見見你啦。”

秦卿癱在貓包裏,不停地用臉蹭地,嗓子裏完全不受控制地冒出了巨大的呼嚕聲,間或還忍不住咪嗚兩下,聲調都比平日裏綿軟許多。

“卿卿你怎麽啦?”秦緣有些發愣,“怎麽突然……”

“哈,我說吧,它果然喜歡我!”袁聞語十分喜悅,擡頭看向秦緣,“可以讓我抱抱它嗎?”

秦緣語帶猶豫:“卿卿很怕生的,不喜歡陌生人碰。”

袁聞語伸出一根手指,越過貓包側面的網格,碰了碰秦卿的眉心。秦卿立刻閉着眼睛擡起頭對着他的手指猛蹭起來,蹭過了頭頂還自動側過臉蹭起了臉頰,嗓子裏的呼嚕聲震天動地。

“你看,它喜歡我碰!”袁聞語笑道。

秦緣眉頭都皺起來了:“行吧……他不介意就好,你抱呗。”

袁聞語得到了允許,立刻迫不及待打開了貓包的拉鏈。這貓包是組裝型的,有點像小帳篷,拉鏈一開再一翻,就整個散開了。

正迷迷糊糊想要找回剛才那根手指的秦卿突然失去了庇護,終于有些回過神來。

他朦朦胧胧擡頭往前看去,只覺得視線模糊,而耳邊又傳來了袁聞語的聲音。

“我的天哪,比照片還可愛!”

秦卿眯着眼,好不容易順利聚焦了視線,只看到一雙手正在向着自己急速逼近。

“快讓我看看蛋蛋是不是也那麽可愛!”

原本軟成一攤泥的秦卿聞言,“嘭”一下,毛又炸了。

他用盡最後一絲意志力跳了起來,對着手已經探到了他臉邊的袁聞語十分兇悍且大聲地哈了一口氣。

那聲音嘶啞卻充滿力量,把袁聞語吓了一跳。

“它怎麽啦?”他擡頭問秦緣。

“卿卿生氣啦,”秦緣見狀,立刻伸手把貓包重新關上了,“它真的不喜歡別人碰的。”

袁聞語估計是這輩子第一次見到有貓對着他哈氣,一臉難以置信:“真的?這是生氣的意思?這不可能啊……”

等秦緣重新把貓包再次組裝好,短暫雄起的秦卿立刻就地癱軟,開始邊蹭地邊呼嚕,聲音依舊響亮無比。

“怎麽又呼嚕上了呢……”秦緣也茫然了,“卿卿你還好吧?”

袁聞語見狀,小心翼翼又探進去一根手指,才剛戳到秦卿臉邊上立刻就被逮着一陣猛蹭。蹭了一會兒還不滿足,秦卿甚至還搭上了兩只前爪,抱緊了手指後伸出舌頭舔了起來。

他神志不清,連爪子都忘了收,尖尖的指甲全刺在了袁聞語的指頭上。

“嘶——”袁聞語猛抽氣,痛并快樂着,“卿卿這到底是喜歡我還是讨厭我呀?”

秦緣比他更疑惑。

“我手指都要被它舔破皮了,”袁聞語糾結,“但……哎喲!”

他在慘叫的同時瞬間抽回了手。

秦緣湊過去看了一眼,那根修長的手指此刻慘不忍睹,除了指節上好幾處淺淺的破了表皮,指尖還有個細小的傷口正在滲血。

“……對不起,”秦緣尴尬極了,“它以前從來不咬人的!”

兩人一同把視線投向貓包,包裏的秦卿一邊大聲呼嚕一邊在包內側來回反複使勁兒蹭臉,蹭得整個包都跟着晃。

“它……”袁聞語欲言又止。

“我突然想起有點事!”秦緣一把捧起了還在震個不停的貓包,“離開一下待會兒回來!師兄你先一個人坐會兒!”.

一路瘋跑到了消防通道拐角處,秦緣才把包放了下來。

“我去,你是不是又胖了,”他氣喘籲籲,“怎麽那麽沉,我手都斷了。”

秦卿沒回話。

呼吸到了新鮮空氣後,他終于恢複了冷靜,此刻只覺精疲力竭,像是剛跑了一次全程馬拉松,累得完全動彈不得。

“你剛才發什麽瘋呢?”秦緣打開了包,把他抱了出來,“吃錯藥啦?”

秦卿渾身軟趴趴,哪兒都使不上力。秦緣抱着他腋下晃兩下,他也就四肢腦袋一起垂着前後左右搖擺兩下。

“你別吓我呀,”秦緣真着急了,找了臺階坐下後把他放在了大腿上,“卿卿你怎麽啦?說句話呀?”

“別晃了,”秦卿又喘了兩口,才終于緩了過來,“我頭都暈了。”

“生病了?難受?怎麽那麽突然呢?”秦緣問個不停,“現在感覺怎麽樣?”

“那個袁聞語,”秦卿痛苦萬分,“他快把我熏死了。”

“……啥?”.

幾分鐘後,聽過了秦卿解釋的秦緣越發不解。

“有味道嗎?我怎麽聞不到呀,”他皺着眉,“而且你不是對貓薄荷沒興趣嘛,我當初……”

“我也不知道啊,”秦卿趴在他腿上,“反正他一出現我就會聞到那股味道,聞到以後腦子就不正常了。”

“你剛才那樣子,簡直就像……”

“像在發瘋?”

秦緣搖了搖頭:“像吃了**,**焚身。”

“……”

“看得我好尴尬!”秦緣說。

“……”

“唉對了,你還把他手咬破了,”秦緣皺眉,“希望他看在你長得可愛的份上別和我計較了。”

正說着,秦緣的手機響了。是周言,問他人在哪兒,快到他上臺彩排了。

秦緣挂了電話後,陷入了糾結之中。

“我現在過去吧。”

秦卿說着跳下了地,緊接着就因為腿腳無力劈了個叉。

“……還是我去吧,”秦緣重新把他抱了起來,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你先休息一會兒。實在不行,我們不是還有方案二嘛。”.

所謂的方案二有點冒險。

秦卿先把陣法畫在一張紙上,然後秦緣在燈光暗下的那五秒鐘裏把紙放在地上然後站上去。

聽起來簡單,但問題在于,為了保證陣法能夠起效,紙必須完美平鋪,不能有一點彎曲和折痕。秦緣在家試了幾次,拿在手裏太招搖,放在口袋裏容易皺,成功率低下。

秦緣在出發去彩排前一臉悲壯地同秦卿說,到時候如果傳送失敗,他就踩着節奏點扭個秧歌,假裝這是一個搞笑節目算了。

秦卿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覺得電視機前的章醒十有**會當場吐血而亡.

他趴在貓包裏苦思對策,貓包外被秦緣特地召喚過來的周言趴在桌上笑嘻嘻看着他。

休息室裏有袁聞語,秦卿回不去。可一只貓擺在外面,秦緣根本放心不下。秦卿提出自己可以化作人形,也被駁回了。這兒畢竟是電視臺,進進出出的人都得佩帶證件,秦卿沒有,會閑得很可疑,容易多生事端。

于是秦緣請周言在電視臺內部的咖啡廳喝咖啡,順便幫着照顧他。

他走之前還特地交代周言,千萬別把手指伸進去,袁聞語不聽勸才剛被咬了一口,指頭瘋狂飙血,可怕極了。

“卿卿~”周言不伸手指,但也依舊不停打斷秦卿的思路,“你原來那麽兇的呀?”

她此刻說話時語氣和平日截然不同,像在哄小孩子,特別溫柔。

“大帥哥的手指頭啃起來口感怎麽樣?”她繼續問道。

“……”

秦卿在無語的同時下意識回憶了一下。他雖然舔了那根指頭好久,卻也說不清是什麽味道,只覺得和當時鼻腔中的氣味非常相似,十分美妙,使貓顫栗。

“你知不知道,那個人呀,把你的小鈴铛設成了手機桌面!”周言說。

小鈴铛。

秦卿在起了一背雞皮疙瘩的同時,在心中默念了一遍這三個字,一陣惡寒。

“而且哦,”周言壓低了聲音,“我看到他坐在那兒閑着沒事,就會掏出手機看幾眼,還會笑。”

“……”

謝謝你告訴我這個驚天大秘密,但我真的不想知道。

秦卿痛苦。

“不過呢……”周言說着說着,突然笑了起來,“你有沒有覺得,他和你主人站在一起,看來還挺般配的?”

秦卿猛擡頭:“喵?”

你在說啥玩意兒呢?

“卿卿你也這麽覺得呀!”周言貓語零分,繼續自說自話,“身高也搭,長相也般配。而且一個唱歌一個跳舞,簡直天作之合對不對!”

“喵喵喵?”

“是的是的,”周言點頭,“而且師兄這個稱呼真是太暧昧了。”

是你個大頭鬼呀!

秦卿發現了,周言根本不在意他想說什麽,随便喵成什麽音調都會被理解成是在附和她。這小姑娘就是仗着貓聽不懂人話,想随便找個樹洞抒發一下內心的惡趣味。

“哎,其實我之前覺得曲越也不錯,”周言像是突然又想起了什麽,提了一個對秦卿十分陌生的名字後還輕輕拍了下桌子,“上次合作他看起來對緣緣老在意了!”

緣緣。

表面上一口一個秦先生,其實背後偷偷叫人家緣緣。

這是何等悶騷。

“可惜後來再沒合作了,”周言說着趴在了桌上,“還是站袁聞語吧,師兄師弟,前途無量!”

秦卿不喵了。

他也趴了下來,心裏偷偷琢磨着,秦緣身邊是不是一個正常人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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