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知道秦緣有回來過，秦卿心中莫名欣慰。

這樣的話，等下次出門前在屋裏留一張紙條，這小子應該就能看見了。

在他認真思考如何把秦緣騙回家的時候，袁聞語十分麻利地把滿地雜物都撿了起來。紙盒壘在牆邊，塑料袋紮起來和各種小玩具一起丢進紙盒裏，墊子拍幹淨了整齊地放在了沙發上。

等他長籲一口氣大功告成，秦卿要哭了。

整個家，在貓眼中頓時索然無味。

他把最後一口火腿腸塞進嘴裏邊嚼邊抱怨：“你不是來做飯的麽……”

袁聞語如夢初醒，趕緊抱着食物跑去了廚房。

秦卿也跟了過去，站在廚房門口探頭探腦。袁聞語站在料理臺前動作行雲流水十分熟練，外加他買的那兩塊大牛排看起來肥厚鮮美使貓垂涎欲滴，讓秦卿當下咽着口水陷入了糾結，猶豫到底是立刻再去吃點東西安慰肚子，還是等着好好享受大餐。

糾結了沒多久，袁聞語打開了抽油煙機，把秦卿勸退了。

那東西聲音嗡嗡嗡的特別吵，秦卿受不了.

等着開飯還挺無聊的。秦卿跑去袁聞語方才整理好的紙盒子邊，掏了個小毛球丢着玩。丢着丢着一不小心把箱子撞倒了，東西撒了滿地。秦卿迷之幸福，小心翼翼又上去補了兩腳。

等袁聞語端着盤子走出廚房，頓時驚呆了。

“你在幹嘛？”他看着再次變得狼藉一片的地板和正躺在地上的秦卿，“摔跤了？”

秦卿尴尬萬分地爬了起來，眼神游移：“滑了一下，不小心……那個……撞到……”

袁聞語把盤子放在了桌上後立刻快步走了過來：“沒摔痛吧？”

“沒有！”秦卿因為心虛，答得特別大聲。

眼見袁聞語又要跑去收拾，他趕緊伸手把人拽住了：“你不餓嗎！我們先吃東西吧！”

袁聞語猶豫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接着問道：“有杯子麽？”

秦卿聞言，跑去櫃子裏拿來了兩個紙杯。

袁聞語遲疑了一會兒後，點了下頭：“也行吧。”.

秦卿認得袁聞語倒在一次性紙杯裏的暗紅色液體。那東西叫紅酒，聞起來味道有點香，喝起來更是美妙。他以前嘗過一點，喝完就發瘋，被秦緣明令禁止再也不許碰。

“你酒量如何？”袁聞語放下酒瓶一擡頭，就呆住了。

坐在桌子另一邊的秦卿正用刀和叉一起戳起面前的大塊牛排用力撕咬，蹭的滿臉都是汁水。

“至于餓成這樣嗎？”袁聞語皺着眉頭看着他，“能不能稍微有點情調？”

秦卿嚼着牛排兩眼放光看着他：“好好吃哦！”

“……”袁聞語沉默了一會兒，移開了視線，露出了十分無奈的表情，“行吧。”

等秦卿風卷殘雲消滅了一整塊牛排，拿起面前的紙杯子一仰頭咕嘟咕嘟就把裏面的液體全灌了下去。

“爽！”他拍肚皮。

“吃飽沒？”袁聞語問。

秦卿癱在座椅上：“你等一下，我緩緩才能知道。”

“不夠這裏還有，”袁聞語把自己面前的盤子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盤子裏的牛肉已經被他切成了小塊，吃起來十分方便的樣子，讓原本想要客氣一番的秦卿頓時有點心動。

“那我吃了……你怎麽辦呀？”他假惺惺地問道。

“沒事啊，我最近在控制體重，”袁聞語說，“你留一半給我就行了。”

“你又不胖？”秦卿說話的同時已經小心翼翼伸出了叉子。

袁聞語皺眉：“你能不能先把臉擦一擦？”

秦卿下意識先用舌頭在嘴唇邊舔了一圈，才想起抽紙巾擦臉。

“怎麽氣氛和想象中那麽不一樣啊，”袁聞語在桌上單手撐着腦袋一臉苦惱地看着他，“是因為沒點蠟燭嗎？”

秦卿茫然：“又沒停電？”

他說完把面前空了的紙杯子往袁聞語面前推了推：“這個好喝，再給我倒點。”

袁聞語深深嘆了口氣，起身又給他倒了小半杯。剛放下瓶子，就遭到了抱怨。

“你好小氣！”秦卿精神狀态有點亢奮，用力拍了兩下桌子，“滿上，滿上！”

“你行不行？”袁聞語沒聽他的，甚至把剛倒了酒的紙杯挪回了自己面前，護着不然他碰，“我給你倒點水吧？”

“我不要喝水，我要這個，這個好喝，”秦卿站起身來，晃晃悠悠走到了袁聞語面前，輕輕踢了他一腳，“快交出來！”

袁聞語仰頭看了他一會兒，突然笑了：“我的天，你這什麽酒量？”

他說完拿起杯子，一仰頭把方才倒的那小半杯酒全喝了下去，完了還把空杯底給秦卿看：“喏，沒了。“

“……”秦卿愣愣看着空紙杯發起了呆。

袁聞語也站起了來：“坐好，我去給你倒杯水。”

他說完才剛轉身，就被秦卿一把拽住了。

“你這個人怎麽這樣！”秦卿用力抱緊他的胳膊不放，“說了倒給我的，那是我的杯子！我的！你強盜！”

“好啦好啦，你的你的，”袁聞語低頭看他，“先坐好，我再給你倒點，馬上就回來。”

秦卿點了點頭，卻沒松手。

他挂在袁聞語身上，臉蹭在他肩膀附近，抽了抽鼻子，然後笑了。

“你好香哦。”

“……”

袁聞語呆了一下，不動了。

“你好香哦！”

秦卿又重複了一遍，然後沿着肩膀一路在他身上嗅到了脖子，接着仰起頭把鼻尖湊到了袁聞語的下巴上。

真的好香。

忽略那一點點香水味，他的唇邊還能聞到隐約的酒香氣。除此以外，就是那讓秦卿喜歡的快要發瘋的貓薄荷味了。

這個人，渾身都散發着讓他高興的氣味，多聞兩下秦卿幾乎要抑制不住嗓子裏的呼嚕聲。

聞過了就忍不住想舔一口，舔過了又想咬一下。

當他伸手摟住袁聞語的脖子眯着眼睛張開嘴，發現咬到的東西比預料中更柔軟許多。

也更美味許多。

與紅酒味兒一同染上他唇舌間的，還有比之以往都更醇厚的貓薄荷香。

秦卿一瞬間仿佛被過了電，背上的雞皮疙瘩全炸了起來，腦子嗡嗡作響，手腳都跟着發抖。

他好喜歡這味道，恨不得立刻把嘴裏的東西吞吃入腹。

但他咬得很小心。潛意識中還有一點點尚清醒的意識在提醒他，不能太用力，咬破了這個人又要多此一舉去打針了。

而對方意外的配合。

秦卿興奮又歡喜，終于抑制不住從嗓子裏發出了一點細小的呼嚕聲，與此同時瘋狂分泌的唾液溢出了因為不斷吮咬無法閉合的唇角，打濕了下巴。

他覺得呼吸不暢，但還是舍不得放開，甚至因為過度的亢奮而終于失去了對力道的控制。

在袁聞語突然倒抽了一口氣的同時，兩人一同跌在了一邊的座椅上。

被迫與那美妙的氣息短暫分離，讓秦卿感到十分不滿。他在小聲嘟囔着抱怨了一句後，又閉着眼睛想要再湊過去。

就在此時，口袋裏突然有個東西伴随着音樂振動了起來。

那是什麽來着。秦卿稀裏糊塗，一時竟想不起來。

只隔着一層布料緊貼着大腿不停地抖，總歸不太好受。秦卿摸索着把那玩意兒掏了出來，然後随手丢了出去。

“咚”一聲悶響後，那東西非但沒有消停，反而伴随着振動在地板上發出了刺耳的噪音。

秦卿頓時生氣，跳起來想去踢它，誰知腳剛着地就是一軟，好在立刻被人從身後托住了才沒倒下去。

“你發什麽瘋呢。”袁聞語的聲音挺起來有些無奈，又像是在笑。

把秦卿放在椅子上後，他彎腰拾起了那東西，看了一眼後說道：”是個陌生號碼。”

他話音剛落，秦卿又撲了過來，撞在他身上。袁聞語連連後退了好幾步，最後還是沒能站穩，倒在了地上。

從他發出的聲音來聽，可能還挺疼的。

但秦卿撲倒了獵物，只覺得開心。

“你好香啊……”他趴在袁聞語身上小聲嘀咕着，又想把臉往對方身上貼。抽着鼻子來回摸索了一會兒後，他埋在了袁聞語的胸口，高興地來回蹭了起來。

袁聞語擡起一只手，在他後腦勺輕輕摸了兩把。

好久好久沒人摸過他的腦袋了。秦卿舒服得不行，又微微仰起頭來蹭他的手。

“你喝醉了怎麽像只貓似的。”袁聞語小聲說道。

秦卿沒應聲。他小心翼翼把身子往上拱了拱，把臉埋進了袁聞語的頸窩。

“你好香啊……”他像個複讀機一樣又一次重複着，伸出舌頭在袁聞語的皮膚上舔了舔。

緊接着，秦卿就被捏住了後頸。

“等一下，”袁聞語微微起身，看着一動不動的秦卿，“你……”

他欲言又止，而此刻方才已經安靜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你要不要接一下？”

秦卿眨了眨眼睛，沒動。

雖然那只手只是輕輕捏着他的後頸皮一點力氣都沒用，不痛不癢，但他身子卻像被點了穴。

不過這麽趴着，也還是挺舒服的。

暖暖的，香香的。

他就這這樣的姿勢又嗅了嗅以後，傻笑了一下。

接着斷片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床上了。

秦卿在家極少睡床，就算睡床也不會蓋被子。所以當他迷迷糊糊轉醒時，一瞬間覺得十分恍惚。

坐在床上發了好一會兒的呆後，他依舊想不起昨天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身上的衣服還是昨天出門時穿的，只是少了外套和襪子。如今經過一整夜，全都變得皺巴巴的，不太舒适。

就這麽神游了一會兒，剛想趕緊變回貓咪的模樣再睡個回籠覺，突然門口傳來了一個聲音。

“你可算醒了，”袁聞語在說話的同時走到了床邊，低頭笑着看他，“感覺怎麽樣？”

秦卿滿腦子漿糊，十分茫然地仰着頭看他，只覺得空氣中那極其清淡的一絲氣味聞着十分舒适。

“都快下午了，我剛想過來給你留個字條，”袁聞語繼續說道，“現在頭暈不暈？”

秦卿搖頭。

“你酒量可真差，”袁聞語說話的同時伸手在他腦袋上摸了一把，“我待會還有工作，得先走了。桌上有吃的，別餓肚子。”

“那個……”秦卿十分忐忑地開口，“我昨天……”

袁聞語忽然移開了視線。

他看着背角，表情有點像是在笑，臉卻有點紅。

“放心啦，我也沒做什麽乘人之危的事情。”

“啊？”

“我先走了，”袁聞語說着，快步走出了他的房間，“手機聯系。”

很快，他就聽到了家門打開又關閉的聲音。

而當他還坐在床上愣神的時候，身旁衣櫃的大門砰一下被人從裏面踢了開來。

秦卿吓了一跳立刻回頭看過去，只見許久未見的秦緣本尊站在裏面，咬着牙對着秦卿一字一頓：“我！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