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錄制告一段落後，原本客套又官方的曲越突然變得溫情了起來。
他在其他人逐漸離開後走到了病床邊，一副想要開口卻又不知道說什麽才好的樣子，別別扭扭的。
秦緣比他自然許多，仰頭看着他笑：“曲越哥謝謝你，聽說昨天是你找到我的。”
“不是我，”曲越搖了搖頭，接着伸手拉過了一邊的椅子坐了下來，“是Adolph，它找到的。”
秦卿仗着其他人注意力都不在這兒，輕輕哼了一聲。
秦緣伸手撓了撓他的下巴，接着繼續說道：“那就拜托你也替我好好歇歇它啦。”
“嗯，”曲越點了點頭，遲疑了一會兒又說道，“要不，你也可以自己和它……”
他說着說着聲音突然變小了，最後幾個字幹脆被咽了下去。當秦緣想要開口時，他突然用力舒了口氣，接着猛地站了起來。
“算了，”他低頭沖秦緣笑了一下，“你好好休息，身體最重要。”
“我知道，”秦緣點頭，“燒已經退啦，再睡一覺就沒事了。”
曲越舔了舔嘴唇，接着便微微轉身指了指門口：“那我也先走了。”
“改天見！”秦緣對他擺手。
“還有……”曲越又猶豫了一會，才說道，“最早找到你的不是我，是他。”
他指了指窩在秦緣懷裏全程瞪着他的秦卿，接着便轉身向門口走去。走到門邊時背着身揮了揮手，并沒有回頭。
周言去送行，病房裏暫時變得空蕩蕩的。
秦緣終于能和秦卿說話，一開口語氣十分糾結：“他都知道啦？難道你全暴露了？”
秦卿歪了歪頭，尾巴在塑料袋裏掃出一陣噪音，但沒開口。
他心情有點兒複雜。
原本他想等曲越一走就立刻告訴秦緣自己才是最大功臣的，可被這讨人厭的家夥突然搶了先，有種憋足了氣沒地方使的感覺，心情十分怪異。
甚至有了種欠了他人情的錯覺。
“那個，昨天其實是……”他艱難開口。
被秦緣打斷了。
“我都記得！只是覺得太羞恥了，在別人面前假裝忘了而已！”秦緣在單獨面對他時語氣表情驟變，“天哪我現在回想一下都覺得超級尴尬！”
也是。光着身子被不太熟悉的工作夥伴發現還被公主抱，确實不是什麽值得拿來說道的事情。
說來那個精神病粉絲也真是絕了。
嘴上說着是為了保護他，結果把人擊暈不說，警察事後還在附近發現了一堆被剪得稀碎的衣物布料，連內褲都沒放過。也虧得他們幾個當晚努力尋找，若是第二天被路人發現，秦緣簡直沒法做人了。
“嗚嗚嗚，”秦緣抱着他猛蹭，“你知道我剛醒過來發現自己幕天席地一絲不挂時是什麽感覺嗎？”
憋了那麽久才終于爆發出來，秦卿被他蹭得臉都要歪了。可惜四肢都在塑料袋裏，也沒法安撫，只能毫無意義地喵喵叫。
“我那時候就在想，這下完了。卿卿發現我不見了肯定會來找我，但它回到酒店打開門必定倒頭就睡，那可不得第二天才會發現我不見了？”
“……”
他說的很對。
這麽一想，昨天那一出鬧劇還是有價值的。
“你居然那麽快就能發現我不見了，太神奇了。”秦緣感動地抱緊了他。
秦卿十分慚愧：“其實事情是這樣的……”
被曲越莫名針對，強制變回了原形，接着被袁聞語發現，然後三個人一起來到了酒店。
選擇性把過程交代完畢以後，秦緣皺着眉頭張着嘴愣了好久。
片刻後，他突然伸手拆開了秦卿脖子上那個小蝴蝶結，把他從塑料袋裏拎了出來，然後按在床上掀起了他的尾巴。
秦卿大驚，猛蹬腿：“你什麽時候也傳染上了這種惡習！”
“你尾巴沒事吧！”秦緣翻來覆去看他的尾巴根，“天哪這人那麽過分的嗎，虧我還覺得他是個好人。”
“呃……”
秦卿再次心虛。
他剛才為了洩憤，描述時有點添油加醋。如今見秦緣擔憂，又有點不好意思了。
其實曲越在他被迫變作原形發出慘叫後立刻用手托住了他的身子，痛歸痛，但并沒有傷着。
“你有沒有告訴他，你變成我的模樣參加節目是被我拜托的？”秦緣又問。
秦卿搖頭。哪兒有機會呀，從昨夜起就一片兵荒馬亂，曲越根本沒空聽他申訴。
“你說，這人是不是有點太多管閑事了？”秦緣問。
這話說的嫌棄，可秦卿看他表情，卻又不像是那麽回事兒。
雖然讨厭，不過秦卿還是老老實實說出了心裏的想法：“他關心你吧。”
好了，現在那人情就算是已經還清了。
秦緣低着頭，抿着嘴唇安靜了片刻，又繼續說道：“我找機會和他解釋一下吧，不能總讓他誤會你。”
秦卿點頭：“嗯嗯嗯。不然過幾天錄節目我又和他擡頭不見低頭見，尴尬死了。”
“關于這個……”秦緣猶豫了一下，“我在想，不然我還是退出了吧。”
“退出？”
“就是，不參加了，”秦緣說，“發生了這種事，我身心受創暫時休息一陣，也名正言順啊？”
“沒必要呀，”秦卿想了想，“你好好休息，我去就可以了。”
秦緣皺着眉，沒吭聲。
正當秦卿試圖再争取一下，周言回來了。
和她一起出現的，還有一個讓秦卿偷偷有些小驚喜的對象。
袁聞語一走進病房，立刻三步并作兩步沖到病床邊。
“師兄，你怎麽來啦，”秦緣尴尬地擡頭，“我……”
他話還沒說完，懷裏的秦卿就被對方拎走了。
“塑料袋呢？”袁聞語問，“趕緊裝好了，不然被看見了可就糟了。”
兩人一貓看着他，都沒應聲。
于是袁聞語自力更生，從床邊找回了那個袋子，又把秦卿塞了進去，重新綁上了小蝴蝶結。
綁完以後他又盯着看了一會兒，接着輕輕嘆了口氣。
“這蝴蝶結綁得沒早上的好看，”他說，“早知道那時應該拍張照的。”
他感嘆完畢，又拿出手機對着貓頭拍了兩張特寫，然後把秦卿連着塑料袋一起端起來重新塞進了秦緣懷裏。
眼見秦緣一臉懵逼抱住了塑料袋秦卿，袁聞語沖他露出了一個笑容：“聽小周說，恢複的還不錯？”
秦緣依舊對他有點芥蒂，謹慎地點了點頭。
袁聞語見狀看起來十分安心，在他床邊那張之前曲越拖來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那就好。”
“師兄，你做節目那麽辛苦，還特地趕過來看我，我多不好意思啊，”秦緣小心翼翼，“其實打個電話就行了。”
“不行啊。”袁聞語說。
說完，他一掏口袋，摸出一臺手機：“在我這兒呢。”
秦緣表情微妙無比，接過手機後尴尬地笑了笑：“謝謝師兄特地替我送來。”
“也不是特地送，”袁聞語說，“沒這個我也會過來。”
秦緣警惕地眨了眨眼睛，下意識抱緊了秦卿。
袁聞語見他不吭聲，也不在意，突然轉過了身看向了病房另一個角落裏的周言。
“小周，你晚飯吃了麽？”他問。
原本安靜無比但笑容詭異的周言突然被點名，一個激動甚至站了起來：“啊？我？還沒？怎麽？”
“不早了，快去吃點吧，”袁聞語說，“算我請你。”
就算是秦卿也聽明白了，這話的意思是要她回避。
秦緣大驚，瘋狂使眼色。奈何他親愛的助理言言完全領會錯誤，立刻應聲離開時因為想要忍住笑容表情甚至變得有點扭曲。
門一關上，秦緣在床上連連後退：“師兄既然不早了你不去吃點東西麽？”
“我吃過了才來的，”袁聞語說，“下午還抽空睡了一覺，也不累。”
難怪看起來神采奕奕。對比萎靡不振的曲越，可以說是生龍活虎。
他說完，拉着椅子又朝病床靠近了一些。這舉動讓秦緣和秦卿同時警覺了起來。
眼見袁聞語對着病床上秦緣的方向傾過了身子越靠越近，秦卿不顧塑料袋的束縛開始不自覺地撲騰起來。
“我和你說，”袁聞語靠近了秦緣後，壓低了聲音，鬼鬼祟祟，“我好像發現了一個秘密。”
“……啊？”秦緣很懵，“什、什麽啊？“
袁聞語低頭看向瞪圓了眼睛的秦卿，然後緩慢地說道：“卿卿可能不是一只普通的貓咪。”
秦緣愣了一下，尬笑着接口道：“那當然啦，我的卿卿是全世界第一可愛的貓。”
“不止不止，”袁聞語擺手，“我懷疑，他可以便成人。”
“……”
“真的，你別不信，”袁聞語十分神秘的樣子，“你還記得我送你的帽子麽？”
秦緣哪會知道什麽帽子。他低頭看了眼略顯心虛的秦卿後問道：“帽子怎麽啦？”
袁聞語從大衣口袋裏掏出了一個折疊起來的東西：“你看這是什麽？”
“……是什麽？”
袁聞語像魔術師一樣把它展開：“帽子！”
“呃，所以呢？”
“你不奇怪嗎，為什麽會在我這裏？”
“你到底想說什麽呀？”秦緣很崩潰。
“我昨天晚上在找你的時候，看到一個和你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男孩子，就戴着它。”
“哈？”秦緣下意識重複，“一模一樣？”
秦卿也有些莫名。
他和秦緣長得有很像嗎？不至于吧？
“真的，要不是他比你矮，我肯定就認錯了。”
“你應該……就是認錯了吧……”秦緣提出疑義，“這帽子有很特別麽？”
“是啊，”袁聞語把帽子正面的LOGO指給他看，“這是之前品牌活動他們特地為我定制的，獨一無二。”
“那……你知道什麽叫山寨嗎？”秦緣說。
袁聞語沉默了一下，接着又想起了什麽：“但是，我摘掉了那男孩子的帽子以後，你猜我看到了什麽？”
“……什麽？”
袁聞語一臉神秘莫測：“耳朵，一對毛絨絨的耳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