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秦緣當下咽了口唾沫。

“呃……那個……”他表情糾結萬分，眼神來回游移，兩只手捧着秦卿毛絨絨的胖臉來回搓，“你是說……那種戴在頭上的發夾？”

“肯定不是，”袁聞語語氣十分堅定，“雖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那對耳朵是有彈性的。”

秦緣下意識伸手摸了一把秦卿的耳朵。

沿着腦門往旁邊撸過去，那柔軟的小三角立刻被壓得扁扁的。等手移開，又立刻啪一下彈回原位。

“對，就是這樣，”袁聞語說着也伸出手來，把秦卿的小耳朵壓平又放開，“就是這種感覺。如果是布料做的裝飾耳朵，戴在帽子低下肯定壓扁了吧？”

“也許是什麽新工藝呢……”秦緣垂死掙紮。

一直被袁聞語玩弄耳朵的秦卿十分難受，搖頭晃腦又把耳朵連續抖了幾下。

“你看這個動作，”袁聞語激動，“那堆耳朵也會這樣抖動！”

秦緣低頭看了一眼秦卿。

而秦卿已經徹底僵硬了。

“那太迷人了，”袁聞語似乎是陷入了回憶中，“而且他在跑動的過程中，耳朵尖還會随着步伐微微顫動，搖晃，就像是……”

一人一貓，都沒說話，安靜地看着他。

“算了，說出來顯得我很猥瑣。”袁聞語回憶完畢，有些不好意思，甚至臉也微微紅了。

秦卿默默扭過了頭。

就算沒說出來也顯得很猥瑣了。雖然不知道他究竟想用什麽做類比，但秦卿直覺自己并不想聽。

而本來就對袁聞語有點意見的秦緣不着痕跡地又往後挪了些許。

“所以，你覺得那個人就是卿卿？”

“戴着我送你的帽子，長着貓耳朵，而且外表和你幾乎一模一樣，”袁聞語細數例證，“我覺得我的推斷是合情合理的。”

雖然其中有一項論據簡直莫名其妙，但眼前的這位推理愛好者确實終于猜到了一次正确答案。

“卿卿一定很愛你，所以才會放心不下半夜出來找你，”袁聞語說着，低下頭笑着摸了摸秦卿的小腦袋，“勇敢又有情有義，是個小英雄。”

明明是誇獎的話，但聽着感覺特別奇怪。秦卿有點慶幸自己現在毛絨絨，不會被人看出滿臉通紅。

倒是秦緣，不知為何笑出了聲。

方才明顯還很想掩飾的他對着袁聞語點了點頭，然後捧起了整個塑料袋，笑容滿面湊到了秦卿面前。

“你說得對，那說不定真的是卿卿呢，”他說，“我的卿卿超級棒，最靠得住了。”

“而且，他連變成人都要學你的模樣，”袁聞語說，“有點感人。”

原本還十分高興的秦緣聞言表情頓時僵硬。

他疑惑地低頭看了眼秦卿，而秦卿讀懂了他的眼身後小幅度搖了搖頭。

我沒有變成你的樣子！出來找你為什麽要變成你，那豈不是多生事端！曲越也看到我了，就沒覺得我們像！

這人瞎了！

“師兄，”秦緣試探着問道，“你平時到底是靠什麽認人的呀？”

袁聞語想了一下，有些慚愧地抓了抓頭發：“服裝，發型，臉上的痣之類的吧……其實你應該發現了吧，我基本認不出人。”

“……”

“老章下排牙齒有一顆是豎着長的，小周眉毛這兒有顆痣，我就能認出來，”袁聞語說着嘆了口氣，“但圈子裏的人就比較難了，大家都很标致，妝發也老換，真是折磨我。”

“那你是怎麽認我的？”秦緣問。

他是好看的很标準的類型。雙眼皮，大眼睛，皮膚白皙光潔，牙齒整齊，整張臉找不到重大瑕疵。對重度臉盲而言，可能缺乏一點标志性。

袁聞語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就是看到的一瞬間就會知道，這個人是你。”

“但你也經常認不出我呀！”秦緣很不給面子地指出。

“雷達時好時壞吧……”袁聞語又琢磨了一會，“可能是有時候我狀态不好或者你狀态不好……比如你昨天開始一直生病，我就又有點認不出。”

“那你到底為什麽覺得昨天看到的人長得和我像？”秦緣直指關鍵。

袁聞語沉默了。

“你還能回憶起來他長什麽樣嗎？”秦緣又問。

袁聞語低下了頭，苦思冥想，接着突然反問道：“你為什麽那麽執着于這一點？”

“随便問問啦，”秦緣移開了視線，“雖然我也希望我的卿卿有那麽神奇，但我們畢竟不是生活在童話故事裏，對不對？也許你只是因為認出了那頂帽子所以主觀覺得那個人是我，才下意識覺得相似呢。”

等袁聞語又想開口時，他突然又說道：“那個，時間也不早了，我有點累想睡了。師兄你那麽辛苦，也早點回去休息把。”

“啊，”袁聞語一愣，“你晚上不需要人陪嗎？”

秦緣趕緊搖頭：“我沒事了呀，燒都退了，醫生說随時都可以走了，是章哥和言言不放心才讓我多住一晚的。”

袁聞語有些猶豫地看着他。

秦緣幹脆把秦卿舉了起來：“卿卿來，跟這個大哥哥說再見！”

袁聞語見狀，嘆了口氣，接着站起身來。

“那我走啦，你好好休息，有事聯系我。”

“嗯嗯嗯。”秦緣點頭。

袁聞語沖他笑了一下，接着突然靠了過去，接着冷不防在貓頭上親了一下。

“卿卿也要好好休息。”他對着石化的貓咪說道.

“他居然當着我的面非禮你！”秦緣在門關上以後用力搖晃起了神志不清的秦卿，“你昨天晚上真的被他看到了嗎，他沒對你做什麽吧？”

秦卿暈暈乎乎，覺得腦門上剛才被親到的地方燙得不行，說不出話。

秦緣把他放在了腿上，然後撥弄起了他的耳朵：“這個人真的好有病啊。”

“……我也這麽覺得。”秦卿表示了認同。

“你真的這麽覺得？”秦卿表情看起來有些微妙，“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瞞着我什麽事兒了？”

秦卿兩只耳朵一起往後豎：“沒沒沒沒有啊！”

“沒沒沒沒有啊！”秦緣學着他的語氣重複了一遍，然後擡手輕輕彈了一下他的小鼻頭，“我還不了解你嗎？”

秦卿猛閉眼。

“你說說，那帽子又是怎麽回事？”秦緣對着他掰手指，“昨天晚上還遇到過他的事你也沒告訴我。”

“……又不是什麽重要的事。”秦卿辯解。

“他都猜到你可以變成人了！”秦緣說，“你不覺得很奇怪嗎，正常人會有這樣的聯想嗎？”

秦卿小聲說道：“你覺得他看起來像是正常人嗎？”

“所以我才讓你離他遠一點呀！”秦緣說。

秦卿不吭聲了。

“其實……我以前對他印象特別好，”秦緣小聲說道，“那時候我每次一發你的照片，他就會來敲我，然後瘋狂贊美。一聽就知道，那和我粉絲愛屋及烏的語氣是不一樣的。他是真的特別喜歡你。”

這就是你把我的蛋蛋發給他的理由嗎！？

“但是……”秦緣聲音更小了，“卿卿是我的貓呀。”

秦卿有些不解，歪了歪頭。

“上次他也當着我的面親你，但好歹你喝醉了所以才沒抵抗吧，”秦緣繼續說道，“剛才你為什麽不抽他？”

“我……”秦卿動了動，發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我在塑料袋裏啊。”

“他兩次都當着我的面親你，”秦緣嘀咕，“也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卿卿明明是我的貓。我只是給他看一看炫耀一下，他怎麽那麽得寸進尺。”

秦卿移開了視線。

其實不止兩次了。但這話，絕對不能說給秦緣聽.

第二天秦緣出院的時候，章醒特地趕了過來。

看到秦緣精神狀态還算不錯，他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接着，在回酒店的路上，他認真問秦緣，要不要先休息一陣。

他在前一天已經和節目組進行過溝通。這件事引起了軒然大波，節目也有別的考量。現在抓緊流量當然是個不錯的選擇，但那樣也勢必會引起很多人的反感，認為他們不近情理壓榨藝人。反正因為秦緣這次意外，節目還未播出已經有了遠超于預計的話題度，不如做個順水人情，讓他休息幾期，顯得通情達理，能拉一波好感。之後等他重新回歸，又能再引一波話題，穩賺不賠。

而從章醒的角度，也對他不太放心。

“我知道你是個堅強的孩子，但遇到這種事，就算身體好了，心裏也會留疤的，”他說，“我不希望你以後對粉絲産生恐懼感。”

秦緣聽他說這些的時候，一直低頭看着懷裏終于從塑料袋裏解放出來的秦卿。

“我認識一個這方面非常權威的醫生，已經替你去聯系過了，”章醒繼續說道，“回去以後，抽空去見見吧。”

“章哥，”之前一直表現得還挺活潑的秦緣聲音突然有些哽，“你簡直不像我的經紀人了。”

“啊？我咋不像了？我多關心你啊？”章醒不解。

“你像我親哥，”秦緣吸鼻子，“不對，我親哥都沒那麽關心我。”

章醒聽完，笑了。

“關心你的人多了去了，”他說，“你看聞語不就是。”

原本還沉浸在感動中的秦緣頓時一僵。緊接着，他立刻恢複了官方又客套的笑容。

“哈哈，師兄也對我好，我是知道的。”

他一邊說一邊狂撸貓頭，撸得秦卿的耳朵啪啪亂彈，喵嗚喵嗚抗議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