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袁聞語這個人，活得特別夢幻。
對于身邊一起工作的同事居然是由貓咪假扮的這一點，他表現出的欣喜遠遠大于驚訝。
秦卿雖然缺乏常識，但也覺得正常人類不會那麽理所當然就美滋滋和一只貓談起戀愛，還一點疑問都沒有。
他其實已經偷偷打過了腹稿。比如，被問到為什麽要假扮秦緣時，怎麽說才能盡量不破壞那臭小子的形象。比如，被問到為什麽瞞着他時，該如何誠懇地道歉。
但這家夥怎麽就對這些一點興趣也沒有呢。
相比追根究底，袁聞語更沉迷于“再變一次給我看看好不好”。
原本以為會是樓梯間的甜蜜時光，結果卻變成了他在無奈之下給袁聞語小朋友表演馬戲。
甚至當他在重新變回人形時故意沒有變成秦緣而是恢複了自己原本的模樣，這家夥也毫無所覺，只知道星星眼鼓掌感嘆世界如此神奇。
把秦卿弄得非常郁悶。
已經做好了準備要認真自我剖析，袁聞語居然不配合。秦卿決定逼着他聽一聽.
拒絕了袁聞語“再變一次”的請求後，他嚴肅地要求這位失落的小朋友在臺階上老老實實坐下，然後自己也緊挨着坐到了他身邊。
“你不會覺得好奇嗎，”他問，“關于我的事。”
袁聞語看起來還挺驚訝：“可以問嗎？”
“為什麽不可以，”秦卿有點迫不及待，“你想聽我就都告訴你呀！”
“咦，”袁聞語的表情看不出到底是不是覺得高興，“我以為……”
秦卿心中突然就有了不詳的預感。
袁聞語繼續說道：“其實如果有不方便的地方，不用勉強自己也可以，我能理解，有需要的話也可以配合。”
“……配、配合？”秦卿茫然，“配合什麽？”
“啊，也是……”袁聞語有點失落，“畢竟我只是個普通人，根本幫不上忙。”
“你還想幫什麽忙？”秦卿想了半天，“嗯……以後可能确實會需要你幫一下，比如上次讓你放那張紙……”
袁聞語一拍大腿：“我就知道果然另有玄機！”
“嗯，因為……”秦卿試圖解釋。
“一直以來你和秦緣都辛苦了，”袁聞語握着他的手，“雖然不知道你們究竟是什麽身份，又在做些什麽，但我相信一定是很了不起的事。”
“我……我還有什麽身份，”秦卿茫然，“我就是我呀。”
袁聞語擺手：“嗯嗯，我不問。”
晚了！你不問我也要說！
秦卿被他堵的難受，強行繼續說道：“我的身份就是秦緣家裏養的貓，所以我也姓秦。你以前稱呼秦緣都叫全名，那叫我其實也可以……”
“秦卿卿？”袁聞語問。
“只有一個卿！”
袁聞語想了想，居然拒絕了：“反正聽起來差不多，你就當我是在叫你全名吧。”
秦卿難受。
一千年了，他的全名，有和沒有沒區別，根本沒人叫。他要這姓氏有何用。
“随便你吧，”他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我替秦緣來參加節目，是因為他根本不會跳舞。”
袁聞語愣了一下：“就這樣？”
“……也不全是。”秦卿說着，偷偷看了他一眼。
袁聞語一臉果然如此我就知道的表情。
我來參加，還因為這樣就有機會看到你了，你是不是早就發現了？所以，可能在那之前，我就已經對你有好感了，你知不知道呀？
秦卿想着，就把身子又往袁聞語那邊靠了靠，接着還在他肩膀上蹭了蹭臉頰。袁聞語立刻十分配合地擡起手來摸起了他的腦袋，把他高興地直呼嚕。
但光顧着享受是不行的，不把該說的說完了，不僅自己心裏憋得慌，天知道這個人會瞎想到哪兒去。
“主要還是因為秦緣不擅長跳舞，”他繼續說道，”至于以前，就純粹是因為他想偷懶罷了。也怪我，從小就太寵着他了，害他有點兒吃不起苦。”
袁聞語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秦卿見狀趕緊繼續補充：“除此以外，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袁聞語還是點頭：“我明白，我特別理解。”
“……沒有不方便和你說的地方！”秦卿強調。
“我不介意啊，”袁聞語說完，搶在秦卿跳起來之前又問道，“我就想知道一點，卿卿你到底多大了？”
“……”
秦卿頓時有那麽點兒難以啓齒。
我都……一千多歲了。
這話在肚子裏過了一遍，但面對眼前這顆嫩草，開不了口。
“我聽過一個說法，貓咪一歲相當于人類七歲，”袁聞語掰手指頭，“那你其實才兩歲半吧？”
“……”
“難怪那麽……”袁聞語說着，居然臉紅了，“不行我突然好有罪惡感。”
秦卿一時語塞。
并且也産生了強烈的罪惡感。
其實袁聞語的算法有點問題。對應到人類青少年階段的貓咪，應該才半歲左右。那才是他第一次順利化作人身的年紀。
到如今，他早就記不清那究竟已經過去多久了。
秦卿思來想去，選了一個比較委婉的說法：“其實，我是看着秦緣長大的。”
“那你們是青梅竹馬？”袁聞語松了口氣，“哇，那其實已經算是一只壽星貓了呢。不過你既然不是普通的貓咪，那……”
“不是，”秦卿尴尬搖頭，“他爸爸也是我看着長大的。”
“啊？”
“他爺爺，爺爺的爺爺，爺爺的爺爺的爺爺，”秦卿搓了搓手，“都是我看着長大的。雖然我和他們不太熟。”
“……”
“秦緣的祖宗覺得我能招財招福，所以讓子孫一直供着我。”
“……”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招財……”秦卿小心翼翼看着他，“我沒什麽大本事，就會一點兒小把戲……”
“打蟑螂？”
“不是這種！”秦卿扭頭，“比如變成偷懶小孩的模樣替他上班……之類的。還有你看，秦緣事業也算挺順利的吧？說不定也是因為我陪着他的緣故呢！”
“等，等一下……”袁聞語看起來有點消化不良，“所以秦緣沒有在從事拯救地球保護人類正義的夥伴之類偉大的工作嗎？”
“啥？”
“之前他遇到那麽多奇奇怪怪的事情，都沒有其他內情？”袁聞語難以置信，“他不是因為要和藏在暗處的敵人作戰才讓你代替的嗎？他晚上也不會變身？””……你是不是發燒了？”
袁聞語看起來迷之失落：“真的就這麽簡單？”
“真的！所以……其實我已經年紀很大了哦……”秦卿小心翼翼說道。
“啊，”袁聞語恍然大悟，“原來你不是魔法小精靈，是個仙人！”
“不不不不不，”秦卿連忙擺手，“不是仙人不是仙人，不仙也不是人，我是貓妖呀。”
他說着把自己為什麽看起來那麽年少的理由又說了一遍，袁聞語再次驚呼。
“好厲害，那你豈不是才修煉了沒多久就成妖了？”
這一說，秦卿更慚愧了。
“……我沒修煉過，”他說着撓了撓頭，“是別人送的。”
袁聞語顯然沒聽懂，有些迷茫地看着他。
秦卿也不知道要怎麽解釋。
“有個奇怪的人，給了我一個奇怪的東西，騙我吃。我吃了，就突然整個貓都不一樣了。”
袁聞語想了想：“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因為……他說我好看，”秦卿努力回憶，“他說除了我所有貓都喜歡他，只有我不理他，就很特別。”
“啊，我懂，”袁聞語不知道懂了什麽，點了點頭，“那這個人呢？”
“我可以變成人以後，他說和我玩捉迷藏。”
“然後？”
“他贏啦！”秦卿攤手，“我再也沒找到他。”
“……這還真是挺奇怪的人。”
“我沒有別的秘密啦，能想到的都告訴你了，”秦卿說，“你別在腦子裏瞎編了。”
袁聞語若有所思：“所以，你相當于是秦緣家祖傳的守護神了？”
“……你要這麽說，也不是不可以。”秦卿挺直了腰板。
“是不是他父母不放心他小小年紀出來闖蕩，拜托你跟着保護他？”
秦卿突然就遲疑了。
他搖了搖頭：“……那也不是。”
自己的秘密可以說，但關于秦緣，就不方便了。畢竟有些事，他的小朋友不見得願意讓別人知道。
秦緣當初是離家出走的。其實如果他只身離開，他那些所謂的家人不見得會有多着急。甚至有不少會樂見其成。
但他還順帶擄走了秦卿，這在當時确實急壞了不少人。
“他家裏那些人，其實一直希望我能回去，”秦卿說着嘆了口氣，“他們偷偷找過我好多次了，我都沒答應。畢竟跟秦緣在一起比呆在他們那兒有意思多了。而且現在……我就更不可能回去啦。”
回去了，每天在那宅子裏發呆。知道他秘密的人對他恭敬卻也疏離。不知道的都從小就被勒令不許接近。畢竟是個妖怪嘛，即被需要也被警惕，日子過得平淡富足也沒意思。
他覺得自己那麽多年裏已經懶成了習慣也懶出了毛病，除了吃吃睡睡好像啥也不會了。
但其實，一旦走出來，花花世界，有趣的事兒多得很。
還有可愛的人，也值得珍惜。
作者有話說：
袁聞語內心：也是吼，拯救世界的少年少女身邊的神奇小動物都是很小只的。
PS:海星就是每天登陸都會送可以打賞給作者的那個其實我也不知道有什麽用的東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