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袁聞語的表演在三位導師中被排在了最後。

之所以壓軸，其實和實力關系不大，關鍵還是因為人氣。根據秦緣的說法，在他出岔子以前，袁聞語就是整檔節目最大的流量了。

包括洛老師在內的其餘兩位導師也算行業翹楚，但專業舞蹈演員總比不上當紅偶像更吸引眼球。

節目組特地給他設計了一個特別炸的登場。

伴随着極盡浮誇的燈效，臺下的聲浪伴随着鼓點節奏一波強過一波，所有人都跟着音樂不由自主歡呼躍動。只有之前一直扭來扭去覺得坐不住的秦卿，特別安靜，一動不動。

雖然已經練習了一陣，但跨越了不同的舞種後，初學者的他并無法從專業角度去判斷臺上那個人的表現是否真的足夠優秀。

他是外行，只看熱鬧。他現在的熱鬧全在心裏，在胸口，在那兒左突右撞，跟着舞臺上那人的一舉一動來回晃。身子卻是半分不敢動。

一直到演出結束，主持人問“覺得你師兄表現得怎麽樣”，他也只會傻愣愣點頭說“特別好”。好在哪裏呢，他說不上來。

就是特別好，特別喜歡。盯着看的時候，連舞臺上那些快速閃爍移動的光點都帶不走他一絲一毫的注意力。如果可以倒帶，他願意乖乖坐在這裏再看一百次。看他在節奏中每一個舉手投足，連發絲的飛揚都恰到好處，看他在寬大外套下的要升和大長腿，看他在節奏中突然對着臺下笑着眨眼。看他在音樂結束後略顯淩亂的劉海和胸口劇烈的起伏。看他走到臺下拿起水瓶仰着頭喝水時喉結滾動的模樣。

他的視線黏在袁聞語身上，扯不開。一直到袁聞語突然也回頭看向他。

秦卿一瞬間莫名慌亂。他趕緊低下頭，視線裏是自己放在腿上緊握成拳的雙手，耳邊初時還有臺下經久不息的歡呼，之後很快便只剩下了自己巨大的心跳聲。

等他在深呼吸過後再次小心翼翼擡起頭往袁聞語的方向看過去，視線立刻又撞了個正着。

袁聞語還在看着他。見秦卿終于又轉過頭來，他一副很開心的樣子，立刻揮了揮手。他手上還沒蓋上瓶蓋的水猛地晃了一下，把這傻子吓了一大跳。

像欺詐一樣。

當然現在也還是很好看很可愛，但剛才臺上那個光芒四射的大帥逼好像突然就消失了。

秦卿也沖他笑着揮手。

他有點遺憾，有點唏噓，又覺得特別歡喜.

等終于輪到秦卿上臺，他反而沒有上一次那麽緊張了。

走上臺時，他甚至覺得有點兒恍惚。

可能身體裏的情緒能量也是有限額的。他剛才在臺下過于緊繃激蕩，熱情高漲又心緒萬分，如今能量消耗殆盡，緊張不動了。

那種感覺很奇特。明明心跳的很快，卻覺得呼吸很輕盈。他突然想到很久以前秦緣說的，上了臺以後就反而會平靜下來。

他覺得自己多少有點懂了。

昨天最後的練習已經非常完美，他準備充分，洛老師也過說很棒。他有自信能夠做好，他還想像剛才的袁聞語那樣，被贊嘆，被誇獎，被看見身上的光。

加油，加油，加油。

在深呼吸過後，趁着音樂還沒響起，他往臺下袁聞語的方向看了一眼。

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清。

但他知道袁聞語現在肯定也看着他。

秦卿閉上了眼，然後把緊握成拳的雙手一點點松開。他在心裏小聲對自己說，再過五分鐘，等我走下臺的時候，一定可以聽到他誇我。

等下一秒音樂響起時，他将不再是秦卿，也不是秦緣，不是那只被迫代替鏟屎官辛苦上節目的可憐貓咪，而是一只為了躲避掠食者在天空中上下翻飛的小小飛鳥.

當音樂終于停止時，秦卿在一片歡呼聲中第一件想起的事，是曲越屁股後那片已經被袁聞語收走的尾巴。

他有點兒後悔了。也許不該剪掉的，他有自信自己方才的狀态，完全可以克制住不被本能所影響。

但當他在舞臺重新明亮起來的過程中喘着氣站起身來，面對臺下清晰可見的觀衆，一瞬間，又懵了。

不知所措，說不清話，腦子稀裏糊塗，拼命傻笑，只能等着曲越給他圓場。

他抿着嘴唇搓着手，小心翼翼又往臺下袁聞語的方向看了一眼，發現對方正舉着塊牌子，上面寫着“給小秦秦一個大親親”。

于是一直到走下臺，秦卿都低着頭抑不住笑.

秦卿一心惦記着要去領他的大親親，一直熬到大半夜，還是沒等到機會。

這節目錄制過程真的長得令貓心力交瘁。

作為第一組上臺的學員，結束以後還要等導師依次點評打分，然後是臺下觀衆投票，接着公布截止至現在為止的網絡人氣投票數據。做完這一切，最終數據依舊是個謎，得等待下次揭曉。

完了等之後兩組上臺，這過程又要重複兩遍。

之後還沒完。全部演完後導演上臺，整合當前所有數據，開始賣關子，告訴大家這一輪目前暫時落後人姓名分別是兩個字和兩個字，暫時領先的姓名是兩個字和兩個字。不知道大家猜到了沒有呀，不過值得一提的是第二和第三票數相差無幾哦。

秦緣和曲越都是兩個字，喬喬和阿莫也都是兩個字。一輪報完，沒一組是可以安心的。

于是導演又在此時恰到好處地開始介紹起各種不同的投票方式，邀請觀衆為剛才看到的幾組表演投出自己神聖的一票。

秦卿在臺下，聽得巨無聊。他對自己表現得很滿意，分數排名什麽的根本無所謂。更何況他下一輪就退出了，排高排低都沒影響。

催票完畢，導演手一揮，宣布接下來又是一個激動人心的環節。

因為秦緣的暫退，新來了一個補位學員。秦卿不認識，聽介紹也是秦緣公司旗下的藝人。他本人沒到場，只放了VCR。放完以後，就是下一輪的導師和學員互選。

秦卿替那個沒到場的小師弟選了袁聞語。雖然有點不太一樣，也好歹算是實現了承諾。

在主持人照例問為什麽會這樣選擇時，秦卿支支吾吾了老半天，只憋出一句：“就是想選他呀。”.

全部結束後，秦卿困得整個都恍惚了。但他心裏還惦記着要去給袁聞語親一親，一卸妝沒來得及找到周言就先往袁聞語的休息室跑。

結果沒找到袁聞語，倒是找到了那個叫喬喬的姑娘。

對方一見他，整個人又變得別扭了起來。

秦卿和她不尴不尬打了招呼，又互相胡亂吹捧了一遍對方方才在舞臺上的表現，最後相顧無言。

好在袁聞語終于過來了，一進門就抱起秦卿轉了一圈，把在場第三個人看傻了。

等秦卿暈暈乎乎被放下以後，站在一邊的喬喬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連着彩繩的亮晶晶的小鈴铛，遞給了袁聞語。

她的表情語氣都嫌棄的一塌糊塗：“喏，你要的，拿走拿走。”

秦卿湊近看了眼，依稀記得這是喬喬方才表演服裝上的。那些小鈴铛在她表演的過程中全程晃晃蕩蕩還發出清脆的聲響，讓貓咪心動極了。

可惜袁聞語接過以後一點兒也沒要分給秦卿的意思。他十分順手把那些小東西全塞進了口袋裏，然後立刻對喬喬揮手道別。

喬喬臨走前踢了他一腳。

等屋子裏只剩下兩個人，袁聞語一邊整理一邊對着秦卿叨叨，說原來你在這兒我剛才去你的休息室找你來着，你剛才在臺上真的好可愛比我想象中表現得更棒，你過兩天就要回去了吧你看今天那麽晚了要不還是和我一起回去就近住一晚。

秦卿在他身邊轉來轉去，委婉地提醒：“你剛才舉的那塊牌子是哪兒來的呀？”

袁聞語回憶了一下：“前排有個粉絲給我的。她看我老回頭望，問我要不要，我就拿了。”

他說完回過頭來，又問道：“你沒意見吧？”

你要親我，我能有什麽意見呀。秦卿以為提示成功，蹭蹭蹭挪到他跟前擡頭站好，連眼睛都快閉上了，卻見袁聞語從兜裏掏出手機，開始打起了電話。

他在電話裏說，老哥啊你替我和秦緣說一聲，卿卿再借我一天明天保證還他。

等挂了電話，他低頭看了眼秦卿，又擡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去和周言說一聲吧，讓她也早點回去休息。”.

秦卿莫名其妙就被袁聞語抱在懷裏帶回去了。

不明所以，但也不讨厭。

袁聞語特別乖，答應了會在有他的場合都噴上香水，一點也不懈怠。就算這一天換了幾次服裝，身上始終都環繞着能抑制住貓薄荷香的香水味兒。但此刻變回了貓咪被他摟在胸口，隐隐約約還是能聞到那股讓他心動的味道。

這味道在極淡的時候，特別安神，讓貓舒适。秦卿原本就困，很快便神志不清，小聲呼嚕着睡着了。

夢裏他在臺下看自己跳舞。

他一邊看，一邊伸手拉身邊那人的手，問：“我厲不厲害？”

那人笑着點頭：“厲害厲害。”

秦卿美滋滋，然後又問：“那你怎麽還不親我呀？”.

眼看心裏那點小挂念就要在夢中實現，夢裏的秦卿突然整個飛了出去。

整個身子都晃悠了一大圈的秦卿吓得猛睜開了眼，發現自己還在袁聞語懷裏。但袁聞語的姿勢不太雅觀，看起來差點就要摔在地上。

“抱歉抱歉，小朋友走路橫沖直撞的，”背後傳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小夥子你沒事吧？”

秦卿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眼。

袁聞語腳下是暗紅色的格子地毯，這兒應該是酒店走廊。

他面前站着一個小孩兒，正睜大眼睛看着秦卿。

面目似曾相識。

“沒關系，我沒事。”

袁聞語站直了身子，又低頭看了看秦卿，接着微微低下頭繼續往前走。

走了兩步，那小孩兒突然大聲喊道：“貓大仙？”

作者有話說：

○○西皮粉：我們磕到真的了！

曲越小號回複：你以為你看到的就是你看到的嗎？

被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