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5)

目光,應了一聲,就專心地開車了。

因為今天是小周末,所以就定在袁家郊外的別墅開小型生日會,袁老二人很是喜歡這裏的清靜,平時也隔三差五地過來休息的。因為除了家裏人只邀請了顧鋒和任曉捷,所以雖說是生日會,但其實不過是一頓豐富的晚飯。

差不多四十分鐘的車程,終于來到半山別墅。兩人走進去大門,傭人們已經布置好了。雖然只是家裏人參加,但今天始終是個重要日子,整個別墅都布置了一番。

任曉捷和顧鋒跟着傭人走過一片花園,來到了大廳。程思芳早已在大廳門口饒首而待,她一身玫紅色套裝神采奕奕,盡顯大方高貴。見到二人,立即高興地迎上去:“我瞧你們也差不多到了。”

“伯母,生日快樂!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任曉捷恭敬地遞上了禮物。

“好,好孩子!”任曉捷甜甜的話每次都把程思芳哄得高興不已。

“伯母,這是顧鋒。”她向程思芳介紹了身側的人,又向他遞了個眼色。

“袁老夫人,您好。祝你生日快樂,小小意思不成敬意。”顧鋒适時問好并遞上禮物。

程思芳也是第一次正式與顧鋒見面,見到他大方得體、一表人才,真是怎麽看都沒法挑剔,不由得心花怒放。“謝謝!你有心了,今晚玩得開心點。”顧鋒微笑地點點頭。

“伯母,袁老呢?”大廳空無一人,任曉捷不由得問起。

“哦,那兩父子在下棋。我去看看他們下完沒有。你們随便坐坐,不用客氣。”

其他人都沒到,留在屋裏也怕顧鋒不自在,任曉捷就歪着頭問顧鋒:“出去走走?”

“随便吧。”

兩人正準備走出屋,卻沒想到有人已站在門口。望着他們的是一臉詫異神色的袁珊珊和身邊面容陰晦的丁麗雲。

屋內氣氛一下子烏雲密布。

“袁太太!袁小姐!”還是任曉捷打破了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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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珊珊見母親沒有理會她,只是一動不動地緊盯着顧鋒,心中已猜透幾分。

“哦,奶奶連大壽酒都不擺來這偏遠地方吃個飯,原來是這個原因。有人想不聲不響地登堂入室,來沾我們家的光呀。”

任曉捷感覺到身旁的顧鋒已經繃緊了神經,她自己也不由得緊張起來。今天是老太太生日,希望不會發生不高興的事,畢竟人是她帶來的。

恰巧,這時袁方誠也從二樓走下來。他看到雙方對峙的局面,就直接向顧鋒喝道:“你來幹什麽?”

怕顧鋒控制不住,任曉捷連忙說:“是芳伯母邀請他來的。今天是伯母生日,大家可不要掃了她的興。”

“掃興?看到你們就真的掃興了!”丁麗雲現在才出聲,但眼神就已經狠狠地殺過顧鋒幾百遍了,“現在就是登堂入室,再遲點就引狼入室了!”

前面是丁氏母女,這邊是袁方誠,兩邊的怒火直逼過來。顧鋒冷冷的眼眸變得深沉不見底,垂着的手也緊握了起來。感覺到他壓抑的氣場,任曉捷輕輕拉住了他的衣袖。

她的小動作卻讓袁珊珊發現了,“哦,什麽時候任小姐和野種都已經是同一戰線呢?”

“袁小姐!你說話注意點。”面對袁珊珊的出言不遜,任曉捷也不得不作回擊。

袁珊珊一陣怪笑,“我要注意什麽?這裏是我家裏,我愛說什麽就什麽。倒是你,無家可歸的人是夠可憐的,但也別随随便便的帶人過來我們家裏,你以為這裏是哪,讓你自出自入嗎。”

她的話正觸到任曉捷的痛處,自己曾經是那麽可憐寄人籬下的人,兩老也确實不過是父親的世交而已。

勉強壓下心中的辛酸,任曉捷恢複了平靜:“我們今天只是來給芳伯母賀壽的,其它的事也別說了。”

“我就是跟你說,你以為這裏想來就來?野種,不祥人,你們可真般配,都是家族不受歡迎的人,寄人籬下、小家子氣。”

袁方誠的目标卻是直指顧鋒:“珊珊,別跟他們費話!顧鋒,我們家不歡迎你!”

袁珊珊的話血淋淋地撕開她心中的傷口,曾經她是那麽的無助一個人孤苦伶仃地遠在他方寄人籬下,過着那些一個人流過多少淚的日子。但袁珊珊的話也激起她昂然的鬥智,她望向袁方誠一字一頓:“顧鋒是老太太邀請來的,是我帶來的,要走要留不是你說了算的。”

袁方誠冷笑:“任小姐,你可厲害,連我家的家事都管了。”

“可不是,二哥你沒說錯。任小姐從小留英,什麽本事沒有,那邊的人又最開放了。難道你以為任氏這兩年的業績是天掉下來的?那可是任小姐卧身嘗膽、親力親為才得到的。”

袁珊珊的話似是隐晦地表達着什麽,同時又猶如撒鹽一般再次加深了她的傷口,她一直以來的努力就是為了得到家人的認同、別人的認同。但無論如何努力,在這生意場上、男人的戰場上,總是有人對她的能力産生懷疑,認為她是靠家世、背景甚至色相來換取成功的。

任曉捷心深處的那些悲怆和憤怒如通電一般,沿着腳底流進了四肢。這,真是徹徹底底的侮辱。

“閉嘴!”袁海濤正和父母一起走出客廳,沒想到卻看到如此的情景。

程思芳連忙走過來,不無擔憂地看着任曉捷:“小任。”

任曉捷早已唇色泛白,但她還是有禮貌地對着程思芳說:“伯母,不好意思,我們先走了。”說完扯着顧鋒的袖子,不由分說地走了,也不再理會身後程思芳的叫聲。

作者有話要說:

☆、傾訴

顧鋒跟着任曉捷急速的步伐來到車旁,卻見她率先坐上了司機位,顧鋒只好坐上副駕駛。待他一坐穩,車就一沖而去。

顧鋒看着顯示的時速越來越高,心中多了幾分擔憂,看着窗外飛逝的景物,心中也有種難言的苦澀。再望着她的側面,她目光定定的望着前方,似是在專注地開着車。雖然不知道她要去往何方,但他也不再擔心,只是默默地放松下心情閉上眼睛。

感覺到車速在減慢,他慢慢地睜開眼,窗外已是華燈初上,燈火欄栅。又不經意地望了她一眼,卻發現她在默默地掉眼淚。他抽出紙巾遞了過去,她默默接過,然後又默默地擦去淚水。

就這樣寂靜無聲的,車開到了新城區邊上,停在了一大片荒野旁。

任曉捷迳自下了車,竟然走到車頭坐下,向茫茫的荒野望去。那纖瘦的背影在荒野之中,在昏暗的燈光下是如此的孤獨、無助。

顧鋒也下了車走向前,坐在那輕輕蠕動的身旁,伸手把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好了,沒事了。”

他輕柔的話語讓她有着奇特的安慰,她不再壓抑着哭聲,肆意地發洩着悲傷。

良久,她才止住痛哭,擡起頭望着他:“對不起。今晚不該讓你去的。”

她哭過的眼睛變得通紅,但濕潤了的瞳孔卻顯得更黑更亮。鼻子也變得通紅,嘴唇有點灰白,十足小姑娘受了委屈的樣子。

顧鋒感到一陣無力感,他無意識地擡起手,拭了拭她的眼角:“好吧,見你比我還傷心,我原諒你。”

感覺到他的動作有點暧昧,她連忙跳下來望着前方的荒野掩飾自己突如其來的慌亂。“知道我為什麽來這裏嗎?”

他搖了搖頭。

“這裏是去年政府拍賣的地。因為是非商業用途,而且底價又高,所以是任氏直接投得。我準備在這裏建大型兒童樂園,公益性的兒童活動中心、兒童科技館,讓這裏成為孩子們歡樂的海洋。”說完又指向旁邊那一端:“那邊的話,是今年任氏的目标,把它拿下作為配套的旅游業、酒店業發展。若幹年後這片區一定是最著名的兒童王國。”

公路上不時有汽車飛馳而過,但在顧鋒耳中除了她的聲音一切如同靜止。她如同仙女般站在田野旁,夏末的微風輕輕吹動着她的裙子。她的聲音猶如天籁般吸引,她的笑容有着指點江山的自信,她眼睛裏的閃閃光輝有着星光般的神采。

他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看着她在獨自慢慢地品味時光。漸漸,她自信的笑容變得落寞,眼中的神采也慢慢變得暗淡無光。

“哎,”一聲嘆息,似有道不明的辛酸。“你知道嗎?我小時候最快樂的記憶就是我跟爸媽去的唯一一次旅游。”

那應該是四歲多的時候吧,平時忙碌不停的爸爸難得抽出時間和媽媽帶着她們姐妹倆去了一次香港的海洋公園。這兩姐妹玩得開心得不得了,只是再開心的時光也會有結束的時候。這段溫馨旅程的記憶留在任曉捷的心裏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只是後來姐姐病發,自己無奈的離鄉別井,從此自己的童年就只能埋藏在心深底處。

從小家人的不喜和疏離,被看成是家中的不祥人,小小年紀就便要獨自離家生活,聽着她用最平靜的話語細說着自己的童年種種往事,顧鋒怎樣也沒想到眼前的這個天之驕女曾經是那麽可憐的一個小孩。他心中的某處變得柔軟,原來她也有這麽讓人心酸的過往。

“都過去了。”明知道自己的安慰是那麽蒼白無力,他還是不能自已地說出來。

“是的,都過去了。”不知道為什麽這樣随意地傾訴一番,心中的委屈和難受竟然消除了很多。而他簡單的一句安慰,竟然讓她的心有了融融的暖意,這感覺是那麽的奇妙。兩人就這樣倚在車旁靜靜而立,只有茫茫田野盡入眼底。

“你怎麽了?”她突然敏感地感覺到身側的人有異,緊緊地望着他。

他的手無力地撐在車頂,無奈地笑笑:“我可是餓了,咱們吃飯去。”

她反射性地看了看他下腹,再擡手看了看表:“哎呀,快九點了。趕緊走吧。”

她讓顧鋒坐上副駕駛,自己來開車。見到他無精打采的樣子,忙問:“很難受嗎?車上有沒有藥?”

見她頻頻望向自己焦急擔心的神情,顧鋒心頭一熱:“我沒事,只是餓着。你小心開車。”然後轉臉望向車外。

以為他胃難受得厲害,任曉捷加快了車速。這一路在郊區奔馳,哪有食肆的地方。“要不回你家好好歇着,你家有吃的嗎?”

沒想到她居然要送他回家,顧鋒連忙說:“可以啊。”他把地址說了出來。

二話不說地來到顧鋒家,她連忙說:“你快進房間裏休息一下,我去給你做點吃的。”

想起她急急忙忙進去廚房的身影,躺在床上的顧鋒不禁偷着樂。這段時間胃病都沒再犯,剛才只是餓着難受,現在已經不怎麽難受了。這個傻丫頭居然以為自己胃疼,還上來自己家照顧自己呢。

沒過多久,任曉捷端來了一大碗面。“嘩,好燙。”她俯下身把面趕緊放在床頭櫃上,卻一下子被一張不大的照片震懾住了。那甜蜜的小兩口應該是顧鋒和他的前女朋友吧。也許是她的反應太過異常了,顧鋒也順着她的眼光望去。嗖的一下,他的心涼了半截。

任曉捷回過神站了起來,“我就随便做了點面條,吃面條好消化一點。你慢慢吃吧,我先走了。”

這時顧鋒已經坐了起來,急轉直下的氣氛讓他有點手足無措。“你不也吃點嗎?”

“不用了,時間也不早。我回家再說吧。你好好休息吧。”

擺在面前的面條散發出香噴噴的誘人香氣,明明這肉絲蛋面做得可口美味,卻不知道為什麽一想起她剛才失落離去的模樣就覺得心裏很不是滋味。顧鋒又望了望床頭櫃上的合照,暗暗下定決心來。

作者有話要說:

☆、孤兒院之遇

那天晚上氣走了任曉捷和顧鋒以後,雖然袁海濤和兩老都沒有好臉色,但丁麗雲卻心中舒暢,終于把野種的火焰打壓了下去。所以這兩天她的心情大好,天天跟朋友去購物。而現在才是下午四點,袁方誠居然十萬火急地約她出來見面。

去到約定的餐廳,見袁方誠早已來了。見到母親來了,袁方誠松了口氣。“媽,你終于來了。”

“怎麽了小誠?”不明白他為何焦急。

“媽,剛才開會,公司要調我去中東分公司管理。”

“啊?那怎麽行?”丁麗雲不假思索,中東那邊局勢經常不明朗,治安又差,雖然不用長駐那裏,但一月下來要跑一兩次,人身安全可有危險啊。再者,那邊不是公司的主要市場,業務量不多,怎麽出得了成績。這分明是把小誠踢走。

“媽,你也知道不行吧。我在這邊明明做得好好的,怎麽會突然要把我調走?肯定是前兩天奶奶生日那事讓他們記恨着。”

這事不說還好,一說便揭起丁麗雲的心病:“就因為那事?好啊,他們想讓誰來就讓誰來,還有沒有把我們幾個放在眼裏。哼,我們回去跟他們理論去,這事絕不能屈服。”

當丁麗雲和袁方誠返回袁家大宅,袁海濤已經回來了,正和父母在花園中聊天。幾個人見到丁麗雲和袁方誠一起,不約而同停下了說話。

此情此景讓丁麗雲誤會他們暗地裏在說什麽,對原本滿肚怒火的她更是火上燒油。她直接走到衆人面前,對着袁海濤就質問:“你為什麽把小誠調到中東分公司?”

“這是公司的決策。而且去中東那邊沒什麽不好,年輕人應該多點歷練。”

“公司決策?還不是你們幾個人圍着咬耳朵?別以為我不知道,還不是因為前兩天的事你看不順小誠。總之,去中東這事我無論如何都不同意的。”

“有什麽回屋裏面再說。”袁海濤不想和她吵,而且現在在父母面前。

丁麗雲可是不依不撓:“有事在這裏就說清楚。如果你堅持要小誠去中東,那我就讓他辭了公司這邊,自己出去單幹。”

“我上次已經說過了,方誠不許在外面開公司。”竟然是袁遠正發話,平淡的話語卻有着無可代替的威嚴。

“爸,”面對着袁遠正,丁麗雲也不自覺地低下了聲,不過随即想起事由就據理力争:“既然要讓小誠歷練,那出去辦公司也是一種鍛煉,怎麽就不行呢?”

“做生意的事,在公司裏面學着無妨。出去幹的話,不是人人都适合的,方誠還嫩着呢。”袁海濤軟着語氣地解釋。

他的話又再度燃起丁麗雲的怒火:“別人什麽都可以,就自己兒子不行。哦,袁海濤,別以為我不知道,當年那野種一回國就能有資金辦公司,不是你給是誰?”她指着袁海濤一字一頓:“外面的就是寶,家裏的就是草。你有沒有良心了你?”

自從當年揭發袁海濤跟顧燕的事以後,她不知道派人盯過她們母子多少回了。知道她們一直過着下等的生活,她的心不知道有多涼快。當顧燕砸鍋賣鐵地供顧鋒出國讀書後,沒想到那野種一回國就搖身一變,不但開辦了公司成為老總,還混得越來越好。雖然自已沒證沒據,但這當中不是袁海濤給了錢還會有誰?

“發什麽瘋啊你?看你自己這樣子,能把兒子教成怎樣?”面對丁麗雲的無理指責,袁海濤這時也怒火攻心了。

丁麗雲冷笑兩聲:“心虛了吧,被我說中了吧。做得出就要認。”

“阿雲,好了,過去的事就過去了。孩子在這就少說兩句吧。”程思芳也開口勸着,畢竟當年的事袁海濤有錯在先,作為女人也理解。

丁麗雲此時卻覺得面前這三個人像扭成一股繩聯合與自己對抗,她壓下怒火,冰冷地說:“好,既然這裏連我說話的餘地都沒有,小誠,我們走。去找你外公去。”

一直在旁的袁方誠不敢插話,面對着幾道凜凜的眼光,他不發一言就跟着丁麗雲匆匆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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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很快,夏天的腳步已漸漸遠去,秋姑娘就如期已至。

暖融融的陽光灑片大地,綠葉已換成黃裝,任曉捷站在孤兒院的大榕樹下,恍恍地望住這個活動場地。這個市區唯一一個政府資助的孤兒院很快就要面臨搬遷了,以後就會遷到郊外重建,裏面的孩子又要重新适應新的環境。今天院長請她來,就是想她幫忙跟發展商之間周旋一下,希望過了這個學期才搬遷,盡量不影響上學的孩子們。

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似要把這裏的氣息深深地藏進腦海裏。一陣咳嗽聲傳來,任曉捷驚訝地發現樹的另一面坐着一個孩子。

“小明,你怎麽在這裏?不用去上課嗎?”

樹下的孩子只是擡頭望望她,沒有回應。

“怎麽了?”她蹲下來悠悠問道。

小孩呼地站起來:“任姐姐,我不要上學了。”

“發生什麽事了?”她半彎着腰與男孩子平視。

“小傑現在他都有媽媽了,說我沒有媽媽,上學來幹嘛。”這個七八歲小孩老氣橫秋地語氣,讓任曉捷倍感凝重。孤兒院的孩子一般都不會多說父母的話題,但這個小傑很幸運,剛有一對夫婦領養他準備走了,可能內心難免得意忘形所以亂說話。

她揉了揉小明的頭:“誰說你沒媽媽啊?老師不是經常說嘛,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爸爸媽媽。只是可能有很多種原因爸爸媽媽才不在你身邊。所以,我們就要更認真學習,學會更多的本領才能去很遠的地方把爸爸媽媽找回來。”

小明認真的盯着她,似乎在思考這話的真實性。

她又繼續補充:“好好學習的話還有很多好處,長大了會很多知識,能把這裏的環境變得更好更美,還可以去教導一些新的小朋友。”這裏的小朋友都把孤兒院當做家,對這裏的一草一木都很有感情。

小明內心變得搖擺不定,任曉捷拍拍他的肩膀加了把勁:“去吧,快上課去。這個給你的。”然後豎起個大姆指。

小明望着她鼓勵的眼神,終于下定了決心:“好吧,我去上課了。任姐姐再見!”說完就一溜煙跑去了。

她唇邊不由自主地漾起了笑容,回過頭來,卻是對上了那熟悉的深不見底的眼眸。

作者有話要說:

☆、沈氏兄妹

顧鋒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她,而更讓他震撼的是剛才她與小男孩的那一幕。那一字一句的對答,仿佛呈現的是若幹年前的自己。

曾幾何時他也是個不肯去上學,不喜愛學習的孤僻孩子。每當他羨慕別人有爸爸的時候,媽媽也總是俯下身子安慰他、鼓勵他:“小鋒的爸爸在很遠的地方。如果你能好好學習,長大了就能去很遠的地方找他。”

當年,就是這份信念,支撐着小時候懵懂的自己努力向上。

往事歷歷在目,時間猶如靜止。陽光昲照大地,眼前的人如同鍍了一層金暈,渾身散發着慈愛的光輝。就在她含笑轉身的一剎那,顧鋒發覺自己的心已一步一步慢慢淪陷。

“這麽巧啊?”她笑意未減,同時又注意到他身邊還有人。

“是啊,小任。我今天帶朋友過來面試的。”顧鋒向她介紹起身邊的人,“沈悅玲,她剛到泉城來的,過來面試做老師。小玲,這是小任。”

兩人相互問好後,任曉捷心想,能讓他親自送來面試的,可見兩人關系匪淺。這沈悅玲有着南方人的古典韻味,身材也較為嬌小玲珑,看她整潔大方的打扮透着淡淡的書卷氣,有一種鄰家女孩的感覺,不由得讓人對她份外好感。

“我跟這裏的院長也挺熟的,要不我現在直接去院長說說,這事件應該沒多大問題的。”任曉捷主動提出了幫助,而沈悅玲卻向顧鋒投去詢問的眼光:“鋒哥?”

顧鋒對沈悅玲笑了笑:“既然小任這麽樂意幫忙,你就放心吧。事成之後好好感謝她就行了。”

任曉捷笑了笑不置可否,就帶着沈悅玲去找院長了。

果然第二天,沈悅玲就接到孤兒院的錄取通知。她馬上就聯系任曉捷要請她吃飯,任曉捷推卻不過,唯有答應了晚上一起吃飯。

當晚上任曉捷依時來到約定的地方,卻發現顧鋒、沈悅玲和一陌生人在場。今天晚飯的地點是位于中心城鬧市的菜館,他們訂了個小包間,吃的是馳名的湘菜。

“任姐,我來給你介紹。這是我哥,沈健。”沈悅玲指着那個陌生人介紹。經過這事,任曉捷與沈悅玲熟絡不少,雖然大家年齡相仿,但沈悅玲居然很尊重地稱呼她任姐。

“任小姐,謝謝你關照我妹妹的事。”

沈健深究和審視的眼神讓任曉捷很不舒服,雖然他是帶着痞痞的模樣,但那肩上的星星和銳利的眼神已表示了他非一般的身份。她瞟了瞟對方那筆挺的軍裝,就客氣地回了話:“舉手之勞,你們太客氣了。”

席間,她聽出了原來顧鋒和沈氏兄妹是很熟絡的舊鄰居,沈健也不時向她瞟來打量的眼光,讓她覺得自己跟他們格格不入,她唯有跟沈悅玲扯上閑話。

顧鋒和沈健也久未見面了,他們各自說了自己的一些近況,也談到軍事方面的一些突破,顧鋒顯得心情大好。

閑聊了一陣,顧鋒向沈健兄妹說:“你們也很久沒見過我媽了,那天跟她說起了你們。改天你們有空了過去走走,好聊一聊。”

沈健下意識地瞟了瞟任曉捷,見她正在悠悠地吃着菜。他覺得很奇怪,顧鋒明明一向對自家的事很隐悔,也不喜歡在外人面前談起母親的事,怎麽今天居然主動提起呢?

任曉捷也是頭一次聽到顧鋒說起他媽媽的事,所以也豎起了耳朵來聽着。

“是啊,很多年沒見了。阿姨現在身體怎麽了?”沈健也順勢問起。

“這兩年好多了,記憶力好了不少,偶爾還記起不少以前的事。醫生說,只要別受刺激,心理病也會慢慢好起來。”顧鋒笑得心滿意足。

“唔,這病只要維持着,不加重不複發就行了。醫護這方面也很重要的。”

顧鋒點點頭,“是的,現在這療養院硬件不錯,醫護人員也挺好。”

倒是沈悅玲幽幽地插了一句:“鋒哥,最重要還是好好地給阿姨補補身子,以前的日子落下不少毛病。”她話一出,明顯感覺氣氛凝重了幾許。

沈健向她投去制止的眼神,随即安慰地拍拍顧鋒的肩膀:“都過去了,現在哪樣不好啊。”

也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沈悅玲立即贊同地說:“哥說得是,我們改天一塊去探望一下阿姨吧。我記得阿姨最喜歡吃杏仁酥。是吧,鋒哥。到時候買多點給阿姨吃。”

“杏仁酥就不用了,”顧鋒無奈地笑笑:“我媽只愛吃成珠樓做的杏仁酥,我買的其它店的她全不喜歡,說不是那種味。可是成珠樓都倒閉好些年了,我上哪能找得到呢。”

沈悅玲想了想,開口說:“我知道有家鳳梨酥也不錯的,到時帶點過去,阿姨也應該喜歡的。”那三個人在商量的同時,任曉捷也默默地記在心裏:原來顧鋒母親愛吃成珠樓的杏仁酥。

此時,桌上的手機響起了鈴聲,是任曉捷的。她說了聲“抱歉”就走出包間,顧鋒和沈健的視線不約而同地跟上去。

任曉捷來到走廊的盡頭,接通了電話:“你好!”

原來居然是麥明朗醫生的電話,他通知任曉捷說醫院過幾天就有床位住院了,希望她能盡快安排姐姐過來。如果到時候時間合适的話,手術有可能請到威廉博士主刀。

面對這個期盼已久的好消息,她不由得對于電話的另一端感激道謝。接着,她又打電話回家裏囑咐安排姐姐赴美一事。末了,她挂上電話轉身,卻見到沈健一身英偉軍裝卻面帶痞氣地斜斜倚在兩步之外。

她生硬地點頭笑了笑,想側身避過他。

“聽說任小姐是顧鋒的校友?”他懶洋洋地問道。

“沒錯。”任曉捷停下腳步滿眼戒備地望着他,“沈先生有什麽事嗎?”想看他賣什麽關子。

沈健突然想到顧鋒之所以在她面前無所顧忌地說起自己的母親,說明了想讓她了解自己的家庭狀況,甚至把她看作自己人了。他不由來的一陣無力感:“沒什麽,任小姐果然精明能幹。”

見他也沒什麽,任曉捷笑笑以示客氣,就往回包間裏走。

身後傳來悵然的嘆息:“哎,妹子怎麽每次都遇到這麽強勁的對手呢。”

她聽懂了話裏的意思。

回到包間,她跟顧鋒說了剛才麥明朗的電話,然後就向大家告辭,畢竟她要密鑼緊鼓地做很多準備工作,而且她這次赴美也不知道要逗留多長時間,工作上的事也要安排妥當。

臨走了,大家互相道別,她略有所思地看了看那三人然後轉身離去。

兩天之後,她就乘上了飛往美國的飛機。

作者有話要說:

☆、看望顧母

早上七點,顧鋒如常地起床。每天他醒都是都做半小時左右的運動,然後吃早餐上班的。雖然今天是周末,但他仍然雷打不動地煅煉。出了一身汗,然後煮早餐,接着去洗了冷水澡。

這時沈健卻打來了電話:“今天要加班嗎?”

“不用,有什麽事啊?”亞貿會的工作已經上了軌道,還有半個月才結束。這幾天算是最閑的了。

對方嘻嘻地笑着:“那正好了。我跟妹子今天都有空,一塊去看看阿姨吧。”

是啊,好幾個星期都沒去看媽媽了,今天也該過去一下。告訴了沈健養老院的地址,他收拾整齊也出發了。

開往通向市郊的公路上,一路的荒涼也擋不住秋日的氣息漸濃。他不由得想起了那天晚上,輕風拂拂,蓬裙微動,那個讓人心疼和憐愛的女子。這些天都沒她的消息,不知道她還好嗎?

一個多小時的車程才到郊外的養老院,見沈健未到,他下了車伸伸懶腰、到處走動。

很快,沈健的越野吉普呼地急停在他的車旁。

“哎呀,來晚了。繞了半個泉城,總算買齊妹子要的東西了。”沈健抱怨着跳下車,誰知看到顧鋒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時沈悅玲正從後座拿出兩大袋東西:“哥,說什麽呢?還不來幫忙。”

本來顧鋒見到沈健一來就笑就覺得莫名其妙,但當他看到沈悅玲見到他時也瞬間尴尬得臉紅,馬上就明白過來。

沈悅玲一身淡藍色的半袖連衣裙,腰系寶藍色腰帶,少了鄰家女孩的味道,卻多了兩分成熟.女人味。恰巧顧鋒今天也是同色系的淡藍色T恤,兩人站在一起就如情侶一般。

沈健笑不攏嘴,自家妹子确實眼光不錯。他提着兩袋食品,“顧鋒,我家妹子幾乎把那些老店的各種餅啊酥啊都買過來了,阿姨這下有一陣子吃了。”

“你們太客氣了。”都這麽熟悉了,也不再多說什麽,就走到沈健身邊提起了一袋子:“我來拿吧。”

他們邊聊着,邊慢慢往養老院裏面走去。

“這個養老院規模挺大的,分一般園區和護理園區兩部份。我媽現在是在護理園區,跟她一起的院友都是有老人癡呆這病的,不過大部份症狀都比較輕。”顧鋒邊走邊向他們介紹些情況。

他們登記了以後就走到園區裏面,來到顧燕霞的雙人間,裏面的倆人正在津津有味地看電視。

“媽!”顧鋒叫道,又向另一人打招呼:“蘇姨,你好。”

“小鋒來了!“顧燕霞站了起來,然後目光卻定在他身後的沈悅玲。

“阿姨!”沈健兄妹異口同聲地叫起來。

顧燕霞沒有理會,只是不解地問顧鋒:“小鋒,她是誰啊?怎麽你們倆穿着一樣的衣服呢?”

話畢,旁人都笑了起來,唯獨顧鋒和沈悅玲尴尬不已。

“阿霞,這你都不知道?這是情侶裝。”那個蘇姨神氣地說着。

“媽,她是小玲,沈健的妹妹。你看這是沈健。”

“阿姨,我們以前都住興慶巷的,老鄰居了。記得嗎?”見顧燕霞沒什麽反應,沈悅玲走過來握着她的手,“我媽媽以前是老師來的,叫張莉。阿姨還記得嗎?”

見到顧燕霞還是迷惘的神情,顧鋒再試着慢慢解釋:“媽,記得張老師嗎?這是她的兒子跟女兒。前些天不跟你說過嗎?”

顧燕霞望望沈健又望了望沈悅玲,覺得恍恍惚惚好像又從回到了很久以前。

那時候的顧鋒才幾歲,因為丁麗雲不時讓人來騷擾,顧燕霞帶着他回到中國。她不敢去泉城,因為那裏有袁海濤和丁麗雲。她們母子最後就留在鄰近的A市,只為了跟他離得近一點。

因為月子沒坐好又一直做着粗活,顧燕霞早已落下一身病根。領居張莉是位年紀相近的老師,溫柔漂亮,可惜命途坎坷,生下一子一女後本應家庭幸福,丈夫卻意外離世,從此一人擔起家庭重任。兩個不幸的女人把淚水吞下心中,互相扶持苦苦地支撐着家庭。

還以為守得雲開肯定會見月明,只是不幸的命運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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