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恭喜嘉嫔,這是滑脈,只是可能月份還淺,倒是沒有那麽明顯,還未成雙,需要再過些日子才能确定。”如此說,便是可能有孕亦可能是空歡喜一場?
看了看太醫臉上恭敬的表情,似乎并不像作假,又瞧了瞧身邊聽竹和雲溪興高采烈的樣子,她覺得這事兒怎麽就那麽像宮鬥電視劇裏的情節?其實不怪她自己多心,這假孕一招雖然并不高超,但手段極其歹毒。更何況當下謹宣帝對後宮子嗣的态度,明顯是近期內不想要有嫔妃懷孕打破後宮寧靜的。一個金順儀已經引得皇帝不喜,如今再有個自己,不知會如何。
摸了摸平坦的小腹,見屋裏幾個人還等着自己開口,才不可置信地問道:“我懷孕了?”既然有人做局,她不妨先進去瞧瞧,左右自己跟着太醫也是沒什麽關系的。
請來太醫的時候,雲岚和雲溪都在屋裏,此時聽竹也回來了。聽了這話,都喜氣洋洋地齊齊跪下給主子道喜。對于他們來說,主子好他們才能好,如今主子有喜她們面上也有光。
“娘娘的脈象還不明顯,但已是滑脈沒錯。”劉太醫此時也起身了,臉上帶了喜色,一個勁地說了許多吉祥話。
“那有勞劉太醫了,聽竹,送送太醫。”
聽竹送了太醫出門,路上又問了許多忌諱的事,才回了寝殿。
此事景陽宮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崇德殿那邊就有了動靜,皇上身邊最得用的總管李明德親自帶了賞賜去羲和宮。之後又重賞了給嘉嫔診脈的太醫,并命劉太醫全程伺候嘉嫔各種請脈事宜。之後又送了孕麽麽過去。這待遇遠遠比金順儀當初懷孕規格高的多。
不說謹宣帝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此時她将身邊得用的四個宮女叫到內室,又讓人相互監督着守在殿外。
“主子……”聽竹有些不安地叫了一聲。
沈夕瑤歪在貴妃椅上,并沒有因為懷孕欣喜的表情,面色淡淡地吩咐:“雲曉,你性子活躍到處又有相熟的宮女太監,去查查劉太醫身後有沒有主子。”
猶豫一下,雲溪開口:“主子為何有這種想法?剛剛奴婢聽說今日本是陸院判當值,因為有事才換了劉太醫。況且陸院判常常親自給主子請脈,又是太醫院的首席太醫,也曾為皇上皇後請脈,常人很難買通的。”
沈夕瑤皺皺眉,這話猛一下聽來是有道理的,但也不是沒空子可鑽。
“若這劉太醫是提前買通的呢?就算不是今日,也有可能尋了別的機會給我請脈。再者說,院判很難買通但也難保沒有私心,就算他不知,若有一日查出我假孕,陸院判只怕也會保太醫院全院,畢竟這些年皇上有多反感後宮拿皇嗣說事兒,這大家都知道。”再或者,若此事就是皇上安排的呢?原本以為皇上會接着金順儀行事,誰知竟是選中了自己?看着幾人發白的臉色,沈夕瑤露出一個輕笑,倒是她把底下的人吓到了,“就算是真的,提前查清楚也是好的。”
聽竹想了想,最先回過神來,她們心裏都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笑了笑,又高聲說了許多賀喜的話。
雲溪也不傻,出了門又叮囑了門外幾個宮女太監幾句,讓大家好好伺候着,不能惹了主子不高興。話語間全是歡喜,惹得底下人在院子裏磕了頭,表了一番忠心。之後又進了小廚房,尋了雲風囑咐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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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整個羲和宮此時全是一片喜慶,接下來各種的賞賜和賀禮一直未曾斷絕,沈夕瑤也不在意,只讓雲溪和雲岚直接收了那些個東西登記造冊入庫。
瞧着聽竹指揮着底下的人收了屋裏的各種容易傷着孕婦的物件,無聊地瞧着外面。
當夜,謹宣帝忙完了政事,直接去了羲和宮。
下了帝王攆車,并未瞧見殿門外站着的人。但謹宣帝沒有任何不悅,知道進了正殿的大門才瞧見盈盈立在門裏的人。
“皇上來了。”沈夕瑤話音一落就俯身要行禮,而謹宣帝也不等她真的彎腰曲膝,就扶起了她,頗有些小心翼翼的意思。
仿佛不經意地碰了碰謹宣帝的手,感覺并不冰冷,似乎還暖暖的,沈夕瑤才安靜地依偎進了他懷裏。
抿了抿嘴,沈夕瑤也不矯情,任由謹宣帝摟着她坐上了軟榻。
“太醫怎麽說的?可有什麽需要?”看着自己懷裏嬌羞的女子,雖然自己心裏明白她将會面對什麽,但還是忍不住希望她肚子裏真的有了自己的孩兒。那般小女孩兒性,如今耳尖還是粉紅的,日後卻不知會是怎樣的蒼白。心裏嘆息一聲,柔軟了一些,緩緩地說,“有什麽需要直接去景陽宮告訴皇後,或者遇到什麽難處直接讓人去找李明德也可以。”
幸好沒有說讓自己直接派人去崇德殿,不然這話還真不好往下接着說,心裏嘀咕了一下,忽而揚起了一抹燦爛的笑,說道:“妾會的。”說着拉起謹宣帝的手放到了自己小腹之上,輕柔地滿含深情地低語,“這是妾與皇上的孩子,或許這個孩子是頑皮的,或許是娴雅的,但不管是什麽樣的,妾都覺得好開心。”
當手放在柔軟的小腹上時,謹宣帝莫名有了一些莫名心酸的感覺,她還喜悅着這裏正孕育着他的孩子。卻不知這一個失傳的還春無子,許會讓她悲痛半生。
“卿卿,朕會盡力對你好。”這一刻他的柔情沒有半分作假。
轉過頭吩咐李明德說今夜留在羲和宮,讓人稍後再來伺候。
纖細潔白的素手接過宮女遞來的茶水捧到謹宣帝面前:“皇上,喝口熱茶暖暖。”想到剛剛她那無意識的小動作,謹宣帝嘴角笑了笑,自己不過是許久之前在她跟前涼過一次手,她就惦記上了,生怕自己這個皇帝再受凍受涼。
喝下一口茶,只覺得茶香在口中四溢,瞧見她如今不施粉黛素面朝天,發間只插了一直白玉簪,卻是清新怡人,想來是怕胭脂水粉對孩子無益。
“卿卿如今是雙身子,要忌喝茶。”記得當年麗貴妃懷孕的時候,自己為了表現對她的寵愛特意問了太醫孕婦的忌諱,大多都記不得了,只記得不宜喝茶,也不宜和紅棗貢蜜水。
将臉埋在謹宣帝懷裏,嘴角微微勾起,如此情況,在別人眼裏想必也會贊一句聖上體貼,但沈夕瑤只覺得他好渣……後世男人在妻子懷孕之後,哪個不是如珠如寶,護的跟個眼珠子似的。
不管心裏是怎麽想的,至少目前她的聲音地全然是顫抖的感動:“妾自然會好好保護去我們的孩子。”說完像是擔心皇上不相信,探身從軟榻一側拿過一本夾着書簽的醫書,“妾專門讓人去太醫院管劉太醫借了養胎的醫書。”說着還覺得自己做的很聰明地看着謹宣帝,只等着他誇贊一句。
嗤笑一聲,伸手抽了沈夕瑤發間的玉簪,青絲瞬間散落,發油中的梅香緩緩散開。
第二日一早,謹宣帝起身的時候沈夕瑤也跟着坐起來了。見宮人伺候謹宣帝穿上了上朝用的龍袍,沈夕瑤也不勉強自己起身,只是在謹宣帝靠近床榻的時候,探身替他整理了衣襟,之後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從枕頭之下取出一個小小的香包親手挂在他腰間。看着面帶倦色但一直笑着給自己整理這些小東西的沈夕瑤,謹宣帝的眼角眉梢也少了些冷冽。
“時候還早,再休息會吧!若是身子疲憊,就讓人去跟皇後告個假。”摸了摸她溫熱的手背,囑咐道,之後又吩咐聽竹幾人好好照顧了主子,才起身離開。
沈夕瑤到景陽宮的時候并不算晚,她可不想惹什麽話柄,況且昨夜皇帝又沒有跟她玩妖精打架,身子自然也不疲憊。
雖說她很想低調,但自進了景陽宮開始,就有不少探究和嫉妒的視線朝着她而來,規矩地給皇後請了安行了禮。等皇後免了她的禮,又關心了兩句才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嘉嫔如今懷了身孕,可是得緊着自己個兒的身子,”用青素的手帕輕輕擦拭着自己的右手手指上火紅的丹寇,那顏色對比竟然無比相稱,麗貴妃貌似關心地開口,“皇後娘娘素來體貼,如今也該免了嘉嫔的請安才是。”
這話說的就極有意思,若是沈夕瑤有一點不知好歹,必然會惹得皇後不喜,更會把自己放在危險之地。
側了側身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到:“皇後娘娘體恤妾,早已免了妾的請安。”說着臉上還挂起了一個幸福的笑容,“只是妾想着這般喜事要來跟各位姐妹一起分享。”
此言一出,衆人臉上的顏色就好看了,雖然還是很妒忌,但心裏卻輕看了她幾分。到底是年輕的姑娘,總歸是嫩了一些,得了身孕卻沉不住氣了。
“還是嘉嫔守規矩。”倩修容接上了麗貴妃的話,“當初金順儀有孕可是說身子不舒爽未曾前來呢,這如今更是理由都省得找了,直接說為了安胎不來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