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之怨
今日沈夕瑤來的并不早,但除了嫣充儀和幾個與她不對頭的人諷刺了幾句,也沒多少人說道,畢竟今日的笑話是還沒到的金順儀。
一直等到大部分的側五品之上的妃子到的差不多了,金順儀才面色疲倦的被宮人扶了進來,想來也是,如今她雖可以借着腹中的孩子免了請安,但那樣做定然會引起更多的不喜。規規矩矩地請安之後,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雖然金順儀作為今年新進宮的妃子,也不曾與人交惡,但她的得寵和懷孕還是引了不少諷刺和嘲笑。
“嫔妾請說金順儀一向是七竅玲珑,心思細膩,不想心思也是妥帖的,自己不能伺候皇上還惦記着找個人伺候。”趙淑媛搖搖頭有些不贊同地說着,“不過金順儀也忒大膽了些。”
這話說的就已經很直白了,表情雖然帶着惋惜,但話語間全然是幸災樂禍。
“趙姐姐多慮了,金順儀也是一番好意,只不過皇上不喜罷了。”這話再直白些說,就是金順儀自己伺候不了皇上但也要婢女上位拉攏了皇上。這種手段,歷代後宮也不是沒人用過,只是所用的嫔妃多是不受寵不顯赫的,說出來也是不入流的。
金順儀握着手帕的手用力重了些,指尖都犯了白。冷笑地看了一眼你一言我一語的二人,并不答話。如今,她不管說什麽都只會落了下乘被人笑話。
沈夕瑤喝了一口熱茶,唇齒留香,五髒妥帖。眯眯眼卻發現德妃嘴角含着一抹難以察覺卻有些違和的笑,慢慢放下茶盞,心裏想道,莫非昨日之事是德妃的手筆?可是這德妃不是皇後的人嗎?看前些日子的表現,皇後已然有意拉攏金順儀的意思,那德妃做這些,皇後是否知道?
一擡頭,發現皇後正向下瞧了瞧,這種隐晦的計謀似乎并不是皇後的路子。
“行了,都少說兩句,”皇後的聲音響起,看似是在護着金順儀,但接下來的話卻直接打在了金順儀的臉上,“本宮也是瞧着你身邊的人伺候不得力,索性讓人替你挑選了兩個懂規矩的,以後就跟在你身邊照顧你吧。”
金順儀面色一冷,但很快就又挂起了得體的笑:“怎敢勞娘娘費心,婢妾身邊伺候的人也都是宮裏的老人兒了,換了也怪麻煩的。”
皇後微微一笑,不輕不重地說道:“你身邊的人還伺候着,你現在身子重,需要人的地方多,本宮再撥兩個過去伺候着。如今後宮子嗣不多,你懷了龍裔也是上天賜福,萬不可輕心。”頓了頓,又說,“當然這也是皇上的意思。”
如此一說,金順儀哪裏還敢拒絕,皇上的意思哪怕不是聖旨,也由不得自己使性子拒絕。只得勉強地起身謝了恩,道一句謝謝皇上皇後的恩典。只是這用與不用,可不是得她玉濤閣說了算?
見此,皇後臉上的笑也愈發深邃,掃過底下衆人,語重心長地說:“金順儀養胎不易,你們若是有空也多陪陪她,萬事都不如皇嗣重要。”說着看向嘉嫔的目光帶上了許多別的意味。
“不過金順儀,你也得分清主次,如今你最該注意的是保養好龍胎,至于其他的事自有皇上和本宮安排……”一句話,看似勸慰,卻徹底定下了金順儀利用宮女争寵的事實,偏偏金順儀氣惱也不能發作。
那個宮女是她一進玉濤閣就分到她身邊的,原以為拿了她的底細,已經被收服,誰知昨兒就出了那麽一檔子事兒,想到昨夜皇帝面上的冰冷和下令杖斃之時的冷漠,她就忍不住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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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下心裏的冷意,這幕後之人着實可恨。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嘉嫔,她眼中閃過狠戾。那心野了的宮女,誰知是誰收買的!莫不是為了報複自己上次假摔的事情?
出了景陽宮後,并無什麽交集的莊賢嫔突然扭頭對沈夕瑤說:“嘉嫔可有興趣一起走走?”
沈夕瑤心裏一咯噔,但瞧着周圍盯着人也只得硬着頭皮回到:“妹妹自然願意。”
說完,二人都讓步攆自行離去,帶了貼身的宮女緩緩向外走去。
“金順儀懷孕未曾晉位,想來剩下皇嗣也免不了晉位封賞。”
沈夕瑤自是不敢随意接這個話頭,而且也沒有深究莊賢嫔話裏意思的興趣,笑了笑說道:“皇上和皇後娘娘自然不會忘記的。”
眼裏閃過不屑,輕聲哼笑一聲:“嘉嫔妹妹倒是謹慎,怪不得皇上那般心疼你。”
兩人話都不多,更何況二人本就不熟悉,一路慢慢走着竟然走到了大皇子出事的那個水池邊,等看到顧婕妤的時候,心裏不好的預感越來越濃。
“嘉嫔倒是好心情,這麽冷的天兒也能走到這裏。”顧婕妤不如往日那般明朗,臉頰消瘦額骨也顯出了幾分突兀,臉色更是陰沉的很,沈夕瑤瞧着她竟然感到陣陣寒意。
顧婕妤明顯看到了莊賢嫔,但也沒有行禮,雖然對方失了規矩,但礙于對方的家族和麗貴妃,她也不敢真的要求對方給自己行禮。見對方并沒有搭理她的意思,所以她只能尴尬地退後了一些。
“顧婕妤說的倒是好生奇怪,我與婕妤素未交集,怎就惹了婕妤的怒氣?況且我位份高于婕妤,如今婕妤這般氣勢洶洶,可算得上是以下欺上犯了宮規?”這邊聽竹已經護着了沈夕瑤身前,只能發現顧婕妤有什麽動作就動手。
“顧婕妤什麽事要想清楚才好,如此沒頭沒腦,倒是讓人奇怪。”伸手握住聽竹的胳膊,一邊也防着腳下打滑。
聽了嘉嫔的話,顧婕妤倒是停下了向前逼去的腳步,往後退了兩步,才接着惡狠狠地說:“你給我等着,我不會放過你。”說着眼神還銳利地劃過沈夕瑤的腹部,下巴更是擡起眼睛被滔天怒火與嫉妒糾葛的有些扭曲。
最後還滿是諷刺地說道:“你就得意吧,就是不知道皇上對你的寵愛能維持幾日,不知道你沈家還能被重用多久!”
說完也不看沈夕瑤和莊賢嫔的臉色,直接帶了人大搖大擺地離去,也不知是不是沈夕瑤的錯覺,她總覺得這顧婕妤的情緒似乎非常不受控制,一出一出的沒頭沒腦的事兒。不過對方眉宇之間的怨恨可是向自己來的?
經過顧婕妤這麽一鬧,莊賢嫔也沒有散步的心思,恰好又走到了兩宮岔口,沈夕瑤又行了禮,二人就背到而行了。被聽竹扶着的沈夕瑤微微打了個哈欠,揉揉眉心,到:“回去吩咐小樹子讓人盯着阮明宮,主要瞧瞧來往的人。”
聽竹應了一聲,又拐了個彎,才說:“主子是不是找個太醫請請平安脈?”這幾日,主子不僅喜辣,而且畏寒懼冷,早晨又常常起不來,這與往年在家時差了很多,莫不是又被人鑽了空子?
回了羲和宮,聽竹就悄然離開了主子身邊,去通知小樹子準備人去打探消息。
讓雲溪給自己摘下頭飾,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說:“一會讓人去請個太醫來,這幾日是有些疲憊。”
聽說主子終于肯主動請太醫,雲溪趕緊下去吩咐,等回來的時候,主子已經在軟榻上靠着眯上了眼。給主子蓋了蓋毛毯,然後又吩咐小廚房備了些吃食,就站在主子跟前等着伺候。
過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沈夕瑤手裏的書突然掉了,也驚醒了正在迷糊着的沈夕瑤。雲溪剛撿起書打算問問主子要不要用些吃食,就聽到外面禀報說太醫到了。
瞧着眼前胡子花白的太醫,沈夕瑤心裏有些好奇,但想着這麽一大把年紀還能呆在太醫院想來也是個有本事的,況且脈象之事,後代中醫都能根據前人經驗得了真傳,何況是古代專業的中醫。
這次前來的是劉太醫,今日本市院判當值,但院判因家事與他換了班,他與太醫院院判陸太醫是早年的知交好友,所以也不曾拒絕這種小事。
顫顫巍巍地給嘉嫔診脈,買脈象滑而有力脈感較強,這是孕脈?擡眼瞧了瞧嘉嫔,似乎又有些不放心,換了手再次看診,又覺得脈象雖然圓滑成珠但脈感時強時弱。
“劉太醫可有了結論?”見給自己診脈的太醫起身,沈夕瑤才有些懷疑地問道,“莫不是需要我再派人去請一個太醫來共診?”
沈夕瑤說着話完全是受後代小說的影響,後代的宮鬥小說裏,許多妃子喜愛同時找兩位太醫給自己請脈。但她不知道,有些嫔妃尤其是受寵的嫔妃,一般不會找兩個太醫除非是皇上皇後有了旨意。如果突然有個嫔妃召了兩個太醫,那只能是兩種情況,一是那太醫醫術不濟,無法看出脈象,或是妃子已經病重。二是太醫有問題,嫔妃暗中發覺他有不好的動作。
聽了嘉嫔的話,劉太醫趕緊跪下,斷然不能讓嘉嫔請了第二個太醫,否則一個喜脈都要兩個當值太醫瞧,豈不是說他連外面的村野大夫都不如?再者說,這件事好友也曾暗示過一二,他縱然猜不透其中關竅,也不敢打亂了上面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