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盜墓賊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時,突然一聲悶響将我驚醒。
說實話,這道聲音并不大,可以說極其細微,只是因為我睡得不安穩,所以一下子就察覺了。
從床上坐起來,打開床頭燈,房間裏陌生的擺設讓我有點茫然,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前段時間,我妹妹林朝月不負期望,拿到了大學錄取通知書,繼我之後,被全省最好的T大錄取,我爸爸臉上有光,覺得是祖宗保佑,于是昨天和我媽一起帶着我們姐妹倆回老家給祖墳上香,感謝祖宗十八代保佑。
很長時間沒有回老家,因為認床,我睡得并不好。
擡頭看了一眼牆上的鐘,淩晨一點,正是月黑風高夜,雞鳴狗盜時。
來到院子裏,擡頭就看見二樓的燈亮着,我爸站在窗前,看來并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有這個覺悟。
“爸,後面塬上的墓還沒被人盜完嗎?怎麽現在還有人幹活?”我打了個哈欠問,尼瑪這些人精神頭真好。
我爸一邊伸長了脖子往後山眺望,一邊說:“咱們這裏是塊風水寶地,地底下的墓一層又一層,再過十年都挖不完!”頓了頓,皺着眉頭自言自語:“這幫□□的,可別把我發現的那幾處給挖了!”
他的話讓我産生了一種類似于沖動的情緒,驅使我看了看周圍地上,遺憾,沒有什麽殺傷性武器,能讓我把這個利欲熏心的家夥撂倒。
我爸的話不錯,我們村是塊風水寶地。
從新石器時代開始,這裏就有了人類的足跡,曾經出土過一些商周時期的青銅器,戰國和秦漢時期的武器和銅鏡不少,唐宋元明清的陶瓷玉器簡直可以用卡車裝。
有文物的地方很容易誕生有錢人,我爸就印證了這個道理。
二十年多前,我爸是個臭名遠揚的混混,除了喝酒賭博鬧事欺淩弱小之外沒什麽本事,在附近幾個村名聲臭到人神共憤,連狗都不待見。到了結婚的年紀,我爺爺奶奶愁得頭發都快白了,可就是沒姑娘看上他,加上家裏的錢都被他賭博敗光了,所以娶媳婦的難度不比鳳姐嫁人低。
但是,大約真的是我爸說的,我們家祖宗十八代都在天上保佑着,所以命中注定老林家不會斷了香火。
八十年代末,全省唯一一條鐵路和唯一一條高度公路從我們村村口穿過,村裏所有的勞力都跟着去幹活掙工資了。本來我爸好吃懶做不想去,我爺爺随手撿起一塊板磚老當益壯地追了他整整兩個村,我爸這才不情不願地鼻青臉腫着去幹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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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路的時候,出土了好幾坑王莽時期的錢幣,驚動了上級,領導派下來很多文物保護工作者,在這個消息閉塞的小山村中普及文物保護知識,這時候大家才知道,原來以前村民挖土或者打井挖出的瓶瓶罐罐是文物。
而我爸卻是這麽想的:尼瑪這些破瓶瓶罐罐竟然能賣錢!
真是一肚子壞水!
機緣巧合之下,他認識了一些盜墓賊,隔三差五把盜墓賊往後山裏帶,之後,沒過幾年,他就成了個暴發戶。
後來,他發現盜墓這種事太缺德,就洗手不幹了,拜了一個眼力好的文物販子為師,跟着他走街串巷,将血液中精明奸詐的因子發揮得淋漓盡致,正正經經地做起了古玩生意。
再後來,外表看起來還算帥氣,出手相當闊綽,身上帶着一種讓人又愛又恨的痞氣的我爸,竟然俘獲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城裏姑娘的芳心,于是我爸就在城裏買了房,落了戶,結了婚。
然而,每個人的血液裏都有冒險因子,安穩的日子過久了,就特別渴望刺激。
我媽是個母老虎,在她的壓迫下,我爸不敢出軌,于是就寄情于山水之間,有時候也去挖挖墓過把瘾,後山的每一塊土地他都探測過,知道不少墓的位置。
對于我爸這種行為,我媽并沒有當回事,只要給她們錢花,她什麽都不當回事。
至于我妹,她一門心思撲在學習上,兩耳不聞窗外事,自然也不會對我爸的行為作出理性的評價。
可是我卻相當提心吊膽,畢竟這是違法的事,一旦東窗事發,足夠我爸吃槍子了。
所以我強烈反對。
我擡頭看了看我爸的表情,就知道他心裏現在十分矛盾,一邊羨慕人家能盜墓,一邊又痛恨他們搶了自己的地盤。
“爸,你趕緊把你心裏那點欲望的小火苗給我滅了!”我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不會再幹違法的事兒了!”
他這才低頭看我,表情相當不甘心:“知道了!知道了!”轉身回了房間。
第二天一大早,我起床很早,沒想到我爸比我還早。剛一出房間,就看見他已經洗漱完畢從樓上下來,看起來要出門。
“去哪啊?”我問。
他笑得異常親切:“早上空氣好,出去呼吸新鮮空氣。”
我沒多想,說:“早點回來啊!”頓了頓,交代一句:“不許去打牌啊!”
“保證不去!”他連連點頭,一溜煙地跑了,留下一句:“告訴你媽,不用給我留早飯了。”
看他離開的速度,我忽然有個不好的感覺,這貨一定不是去幹好事!
但是稍微一想,我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因為我期末考試發揮不是很好,所以心情不大好,脾氣有點暴躁,大約是這個原因才讓我看我爸不順眼。
這次回老家,我們的打算是住一段時間,過一個沒有汽車尾氣的暑假。
回來的時候,我們帶的東西不多,一上午幫我媽打掃完衛生,我爸打電話讓我去縣城買些生活用品。
我妹自從一放假就開始看小說,對裏面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玉樹臨風儀表堂堂氣質出衆并且腰纏萬貫的男人欲罷不能,并将以後的男朋友定位為此類,典型的被小說荼毒的情窦初開的小女孩。
我不能眼睜睜看她陷入小說的深淵,于是拉她一起去,可是她看小說正是欲罷不能的狀态,根本就沒搭理我,我鬧了個沒趣,只好自己去。
我拿到駕照沒多長時間,車技不是很好,即使小心翼翼,還是不小心刮傷了車,心疼之餘,做好心理準備讓我爸臭罵一頓。
下午回來的時候,家門口停了一輛套牌的面包車,我的心頭頓時升起不好的念頭,停下車一進院子,就看見幾個陌生人圍在一起喝茶。
這些人都其貌不揚,臉上帶着一絲倦容,褲子上也帶着不太明顯的土跡,顯得有些灰頭土臉,見我進門,紛紛朝我看了一眼,但并沒有想打招呼的樣子,眉眼之間有着某些人特有的謹慎。
我愣了愣,忽然心頭火起,我爸這貨竟然把盜墓賊帶家裏來了!
聽到我回來,我爸從裏屋走出來,看到我風雨欲來的臉,搓了搓手,臉上的笑容異常親切和藹:“朝夕,這麽早就回來了?”
我眯着眼睛看他,充分表達我此刻的怒氣。
這麽早就回來了?這貨分明就是利用買東西這件事支開我,然後把這些人帶回家裏,生米煮成熟飯,我再怎麽不待見這些人,也不可能明目張膽地把他們趕出去。
靠!回家給祖墳上個香都能碰到這些人,真是見鬼了!
我爸臉上有一種得逞的笑容,樂哈哈地說:“今天外面挺熱的吧,你倆去歇一歇,等會給你媽幫忙做飯,多炒幾個菜,給這些叔叔吃。”
我翻了個白眼,這貨還能再無恥一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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