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1)
下到一樓,來到接待臺前,我借了這裏的電話給白昀打了電話。
幸好來北京之前,我怕手機丢了聯系不到白昀,于是就記住了他的號碼。
“喂?”他幾乎是立即接了,恐怕連是不是陌生號碼都沒有顧忌。
一聽到他的聲音,我就哭了:“白昀,你混蛋,你把我丢在這裏就不管我了是不是?”
“朝夕?”他似是松了一口氣,又急着問:“你在哪裏?”
淚水泛濫,我哭得不能自已,直想罵他:“混蛋,還在之前的酒店裏。”
北京堵車很嚴重,我坐在酒店外面的臺階上,哭得再也哭不出來了,他才到了。
天已經全黑下來了。
車停在我的面前,他下來之後就疾步走到我的跟前,蹲下來看我,臉上滿滿的都是焦急,捧着我的臉問:“有沒有事?”
我木然地看着他。
我本來以為一看到他,我一定會抱着他大哭一頓,可是,眼淚流光之後,內心更多的是空洞。
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說沒事吧,可是被人差點強/奸無法說沒事,說有事吧,卻有些矯情,畢竟最後沒被人怎麽樣。
不知道怎麽回答,就不回答了。
我躲開他的手,用僵硬的雙腿強撐着站了起來,蹒跚地走到車前,坐到後排,蜷縮在座位上,看着車窗外發呆。
他也跟着坐到後面,司機發動車。
一路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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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寓後,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于是就爬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卷起來休息,他跟着過來,坐在床邊,終于開口問:“昨天到底是怎麽回事?”
一想到昨天,我心裏滿滿的都是屈辱,不由自主地抱緊自己。
我難過啊,被一個那麽惡心的陌生人脫了褲子,差一點就被強/奸了。
“乖,告訴我,昨天到底怎麽了?你去哪裏了?我幾乎把酒店全翻了過來,都沒有找到你。”他的聲音有一絲壓抑的顫抖,手輕撫我的頭發,“昨天因為那場拍賣會,酒店大部分監控設備停用,所以我只看到白紹帶你走了,可是到了他開的房間裏,卻沒有發現你,你去哪裏了?有沒有被……”
他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回憶傷害的過程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所以我一點都不想回答他的問題,心裏像是被籠上了一層冰冷的黑霧,難受到極點。
他把我帶來北京,卻沒有保護好我,讓我受到這樣的傷害,我從來都不是聖母,我做不到寬宏大量,做不到一點都不怨他。
他又問了幾遍,終于沒有耐心了,開始仔細地檢查我的身體。
先看了手臂上的傷,問我是怎麽來的,我抽回手不理他。
他的手僵硬了一下,就開始解我的衣服,一點一點看過去,看到胸部被咬破的痕跡,瞳孔驟然一縮,臉色黑沉到極點。頓了一下,手幾乎是忙亂地脫下我的裙子,看別的地方,見都沒有傷痕,目光落到我的內褲上,沉默了很長時間。
內褲不一樣了。
他不是傻子,當然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他木木地看着我,我不喜歡被人這麽看着,于是拉過被子,把自己重新卷起來。
這個動作像是驚醒了他,他俯下/身把我抱在懷裏,緊緊的,又過了很久之後,開始吻我,從額頭起一直往下,眉毛、眼睛、鼻子、臉蛋、耳朵、唇、下巴、脖子,一點一點,吻得很認真,嘴唇滾燙,甚至有些虔誠,吻完之後,又緊緊地抱住我,頭和我緊貼,連脖子都貼在一起。
交頸而卧,他讓我想到這個詞。
“出了一身臭汗。”他在我頸間嗅了嗅,很平靜地說:“去洗個澡,好不好?”
雖然他說的是個問句,卻不等我同意,就去浴室放洗澡水,然後直接抱着我去洗澡,親自給我洗。
說真的,經歷了那樣的事,我的确很想洗澡,把白紹留在我身上的所有痕跡全部洗去。
他洗得很認真,一點一點地清理,面無表情,這讓我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就好像我已經是個蒙了灰的瓷器,他正在親手擦幹淨。
他這個樣子讓我感覺自己很髒。
“你出去,我自己洗。”我沙啞着嗓子拒絕。
他像是沒有聽到,只是繼續手上的動作,我不由得重申了一遍,他才低聲說了句:“很快就好了。”
他這種不在狀态的樣子讓我很惱火,聲音也大了:“我讓你出去,你到底聽到了沒有?”
“別鬧。”他說,依舊那個樣子,“很快就好了。”
我真的忍不下去了,雙手胡亂地去打他,腳也在浴缸裏亂踢他,水濺得到處都是,很快,他的衣服就全濕了,頭發和臉上也弄得濕淋淋的。
我越鬧越兇,突然,他一把将我摟進懷裏,狠狠的,箍得我差點喘不過氣了。
“對不起。”他說,聲音很沙啞,“對不起,讓你經歷這樣的事。”
這句話讓我的眼淚突然就掉下來了。
很奇怪,明明之前已經哭得流不出一滴眼淚。
我想痛斥他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不在我身邊,可是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狠狠地打他、撓他,昨天的經歷是我長這麽大以來最難以承受的事,無助、難堪、恥辱,讓我除了這種方法,沒法表達此刻的委屈,更沒有其他方法發洩心中的屈辱。
長這麽大,我還是第一次這麽傷心無助。
“好了好了,不哭了,乖……”他的聲音帶着顫抖,不停地哄我。
這樣的經歷讓我怎麽能不哭?
我不停地打他、撓他,他抱着我,一邊擦我的眼淚,一邊吻我的臉,每一處都不放過。
過了很久,我終于鬧不動了,只能緊緊地抱着他,雙手環住他的腰身,把臉埋進他的肩窩,只有這樣,我才能感覺到自己是安全的。
他的吻開始往下蔓延,吻得很重、很用力,手在我的身上到處愛/撫,我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麽需要他、依戀他,于是也吻他,生澀笨拙地吻他的身體。
當我們終于裸裎相對,我突然就冷靜下來,意識到不能再和他這麽糾纏下去了。
察覺到我突然的變化,他用飽含欲/望的眸子看着我,“貓兒,怎麽了?”
我沉默了一會兒,終于開口:“白昀,我們分手吧!”
他的身體頓時一僵,張了張嘴,“為什麽?”
“自從認識了你,我就特別倒黴。”我慢慢說,“不論哪一次和你在一起,後面都會發生一些讓我難以承受的事,一次比一次嚴重,我不是超人,禁不起這樣的折騰。如果前天的事再發生一次,我想我會瘋的。”
“不會了。”他說,“這次是我疏忽了,以後都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我保證,我會保護好你,再不會犯這樣的錯,不會讓你經歷任何危險。”
“沒用的。”我搖頭,“其實對我來說,真正的危險,是你。”
他的表情僵住。
“如果沒有你,我現在過得好好的。”我淡淡地說,“現在應該呆在家裏,吹空調喝冷飲,上網看電視,被同學叫出去K歌打游戲,做我這個年齡該做的事,而不是經歷這些讓我難堪的事。說真的,你對我來說簡直就是另一個世界的人,我們根本就沒有一點共同語言,我的愛好你一點都不了解,你的世界太複雜了,對我來說太陌生。在我眼裏,你就像時尚雜志封面上的人物,長相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漂亮歸漂亮,可是無比生硬,只适合意/淫,不适合近距離接觸,否則,會破壞美感。”
他靜靜地看着我,沉默了很長時間,忽然笑了。
“還有呢?”
我傻了傻。
“我知道你心裏怨我,說分手也是在生氣,可是沒想到你說的理由太沒有說服力了,再給你個機會,把你所能找到的理由都說出來。”
我:“……”
在這個嚴肅的時刻,我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額頭上緩緩爬上了三條黑線。
我是很鄭重地說分手啊,為毛他一點都不當回事,還一副把我掌控在手心的樣子?
真想掀桌!
“既然再找不出理由了,那就我來說。”他鄭重地說,“你放心,這次的事不會再發生第二次了,我不會放過白紹的,半個月,最多一個月,我會讓他付出代價的。”他拂開我額頭上的亂發,“你說我們沒有共同語言,可是事實上我們在一起才三天,還沒有深入了解,你怎麽知道我們沒有共同語言?讓你受到傷害的确是我的過失,但是你不能不給我彌補的機會,你說過你是喜歡我的,可是在一起三天就要說分手,你的喜歡就這麽廉價?還是你只是在消遣我?就為了和我玩玩?一看情況不對,立即就撤退?”
我愣愣地看着他。
這家夥平時看着不怎麽說話,其實真真是個語言高手啊!就這麽幾句話,成功地将事情的矛盾全集中到我的身上,讓我有了自責感,蔫壞!
尼瑪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說得就是他吧?
額,這句話用在這裏好像不太恰當,腦子都被他繞糊塗了,摔!
“貓兒,我都二十五了,雖然對別的男人來說,這正是游戲人間的大好年紀,可是我不想玩,這麽多年都沒談戀愛,就是想找個自己喜歡的人,而不是把時間浪費在不可能一起度過下半生的女人身上,所以你放心,我不是在玩弄你。”他親吻我的額頭,“你對我來說,就是一塊寶,你不知道我心裏有多寶貝你,我是真心實意要和你在一起的。不管你之前是不是認真地想和我在一起,也不管現在又多麽想和我分開,感情并不是廉價的東西,我們既然在一起了,就別那麽輕易地放棄,至少也努力一下,也許我們就真的能一起走到最後呢?你不努力一下,怎麽知道我們沒有好的結局?”
我都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他太聰明了,知道我在這段感情中一直是游戲心理。
在我看來,我和白昀之間的差距太大,就像灰姑娘和王子之間的差距,根本沒有什麽共同語言,就算喜歡對方也只是一時的新鮮感,這段時間一過,所有問題就都暴露出來了,最後的結果就是分手,所有我想的是,既然肯定是要分手,那玩玩可以,但是不能太認真。
我對灰姑娘的故事一向不來電,雖然說王子會看上灰姑娘,但是童話只能是童話,畢竟兩人從小的生活環境和所受教育不同,看待問題的觀念肯定不會相同,就算能結婚,生活在一起後矛盾不可能不會産生的,結婚的時候童話中可以說他們兩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可是現實是,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後,最後會分道揚镳,灰姑娘被抛棄,比較好的結局是得到一筆數目可觀的贍養費,但是以現在的婚姻法來看,她很可能會淨身出戶。
可是,他說得對,沒有努力一下,我怎麽能知道我們的結局不是好的?
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兩個人是絕對合适的,都是經過磨合,才找到最好的相處方式,也許在我的理解中灰姑娘和王子沒有好的結局,就是因為他們沒有磨合好呢?灰姑娘和公主之間的差別不過就是出生環境和所受的教育不同,可是如果給灰姑娘幾年時間,讓她學習如何做一個和王子地位相同的公主的教育,誰說灰姑娘就不能變成公主呢?
他這算是表白吧?
他說讓我別那麽輕易地說分開,應該是很珍惜這段感情的吧?
這個男人應該是可靠的吧?
可是……
“白紹說,他以前見你帶過很多女人,他還一個個地睡過去了,給你戴了不少綠帽子,這是什麽回事?”
“這是他自作多情了,那些女人只是我臨時找來的女伴而已。”他淡然自若,看不出一點異樣,“我們之間的矛盾不是一天兩天了,他讨厭我也不是一天兩天的,在有恃無恐的條件下做些給我添堵的事是慣用的手法,我早就知道,所以每次我帶出去給他看的女人,都只是對他來說非常面生的小姐而已。”
我目瞪口呆,吃醋的感覺沒有了,可是心頭裏一股火氣竄上來:“你竟然招/妓?!”
“我沒碰過她們。”他解釋,“你是我第一個女人。”
不知道別的女人聽到這句話是什麽感覺,反正我感動得一塌糊塗,我想,一對戀人最幸運的事莫過于彼此都是第一次吧!
我們做/愛了。
就在浴缸裏開始。
順理成章。
很激烈。
很瘋狂。
都像是要把對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
結束的時候,我們都沒有一絲力氣,但是依然緊緊地抱着對方,房間裏很安靜,我的腦子一片空白,但是心很安穩。
這一覺,我睡得很安穩,一晚上都緊緊地抱着身邊的人,他也緊緊地抱着我,我們像連體嬰兒一樣擁抱,仿佛永遠都不會分開。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床上一片狼藉,我們還保持着入睡前的姿勢。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英俊眉眼,我想,我可能是愛上這個男人了,不然,怎麽會這麽不想和他分開呢?
我一動,他也醒了,先是無意識地将我往懷裏抱了抱,才睜開眼睛,睡眼朦胧。
“貓兒。”他輕聲叫了我一聲,本就有磁性的聲音帶着剛睡醒時的沙啞,聽起來性感地不得了,“醒了?”
我從來都沒有賴床的嗜好,但是這時候,我卻想就這麽一直窩在他懷裏,地老天荒。
腦袋在他胸膛上蹭了蹭,我真的是用像是小貓一樣的軟軟的聲音叫他:“白昀。”
“嗯?”
“白昀。”
“嗯?”
……
我一遍一遍地叫,他一遍一遍地回答,很有耐心,手放在我的頭發上輕輕地撫,讓我覺得自己是被寵愛的。
過了一會兒,他說:“貓兒,這次回去之後,我帶你去見家人,好嗎?”
我愣了愣,“見家人?太早了吧?”
“不早。”他說,“既然以後要在一起,什麽時候見都合适。”
心裏暖暖的。
我想了想,說:“我覺得要不先見我父母吧!我妹對你情有獨鐘,我要是把你帶回去,我妹肯定就氣死了,我媽一直向着我妹,肯定不會同意咱倆,要是先見了你家人,最後卻是白忙活了,劃不來。”
他挑眉,笑了笑:“你說了算。”
這句話讓我感覺自己的地位蹭蹭蹭上去了,興奮地不得了,就想先和我爸媽說一聲,于是和他分開,拿起床頭的座機給我爸打電話,先厚着臉皮探聽一下口風。
“喂?”我爸迷迷糊糊的聲音,聽起來還沒起床。
“爸。”
“朝夕?”聲音清醒了很多,“你這個小兔崽子,咋跑到北京去了?還不跟我說一聲,真是反了天了,你回來我一定打斷你的腿!”
“嘿嘿。”我厚臉皮地笑,知道他是雷聲大雨點小,他屬于那種要是真生氣了就一句話也不說直接開打的人,“爸,你之前不是總讓我談戀愛嗎?我跟你說啊,我找到了,你還認識,只是朝月可能會生氣,你說我能不能帶回家啊?”
“你這個臭丫頭!”他笑了,“你找你的對象,關她什麽事?是不是因為覺得你比她找早了,她就有被你比下去的感覺?別管她,她就是讓你媽給慣的,不過話說,我還認識,這人到底是誰啊?”
我滿臉黑線,我說朝月可能會生氣不是早不早的問題啊……
他理解錯誤,我不能直接告訴他是誰了,剛想再解釋解釋,他話鋒一轉,沒好氣地問:“上次雲少請客,你怎麽臨陣脫逃了?人家是專門來謝你的,你卻不給面子,打電話給你你還不接,你知不知道我和你媽多丢人?”
啊?
啊啊?
我捂住話筒問躺在我身邊的白昀:“你上次請我爸媽吃飯,到底說什麽了?”
這厮笑得很可惡:“就單純地感謝你啊!”
我:“……”
氣死我了!
氣死我了!!
這人怎麽這麽可惡啊!竟然騙我啊!
我還一直以為我爸會剝了我的皮啊!
我暴走了。
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