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周三這天來的買手只是其中一部分, 公司在約人的時候有意識的把風格相近的幾個買手安排在了一起，這樣設計部在進行講解的時候也可以相對有針對性的突出某一部分特點。
一個項目的進行從來就不是某一個部門可以單獨運行下去的, 買手這面也主要是市場部的人在聯系, 所以開會的時候市場部也有負責人在場。
主持會議的依舊是雲清, 簡單介紹了新系列之後便讓馮餘成上去做講解。
衛梵水在下面不着痕跡的觀察着今天來的六位買手，這六位都已經有合作意向, 馮餘成講解的時候也聽的認真，更有兩位中間還在做筆記, 看樣子後續還有不少意見要提。
有意見是很正常的，畢竟每個人思維方式偏重點都不一樣，而且買手們看到的東西往往和設計師是不大一樣的。有意見，那就商量，這都不是什麽大事。在衛梵水看來這裏面的簽約率還是很大的，就看能不能給出足夠讓他們把合約簽下來的東西。
“我就想知道一件事情，ivy你在這套設計裏的參與度有多少？”以為從頭到尾都半癱在椅子上戴着誇張眼鏡的男性買手在講解結束以後第一個提問。
雲清也沒站起來，微微颔首便答, “我是這次新系列的總負責人, 出什麽樣的作品我說了算。”
言外之意，這個系列每一個環節都有她來把控。
眼鏡男eric總算摘掉了他那副誇張到衛梵水都懷疑他能不能看見人的眼鏡, 放下翹着的腿坐直了盯着雲清, “好，合約我簽了。”
其他買手紛紛側目, 即使衛梵水和馮餘成提前了解過這位的行事作風, 也被他這出乎意料的果斷驚了一下。
這位在買手屆是出了名的不按常理出牌, 只要喜歡只要對胃口不管花多少錢都願意，愛玩愛鬧騰即使被其他人說閑話也一概當作聽不見照樣我行我素。
說實話衛梵水在之前的觀察中最不看好的就是他，因為他全程似乎都沒怎麽特別認真的聽過，吊兒郎當的樣子明顯對這場會議不感興趣。沒想到第一個決定簽約的居然就是他。
不過仔細一想他剛才的話，似乎是沖着雲總監來的。難怪剛才懶得聽，怕是心裏早就有了想法。
低頭在本子上劃了一筆，衛梵水繼續聽着其他買手提出的問題。
人會說出什麽樣的話，往往就代表了他是什麽樣的人，但人總是有個習慣就是把自己最真實的目的藏在問題背後，總是要讓人通過一番思考才能明白他們的真實目的。
衛梵水不愛和人打交道，在話外之音這方面顯然要比別人慢一些。她暗自記下了每個人的問題和雲清的回答方式，準備等回去以後自己再慢一點細細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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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經選擇了努力去争取自己想要的，這些方面的缺陷也就應該慢慢彌補上來。
難怪總喜歡和雲清待在一起，有一說一有二說二雖然顯得不是很聰明甚至有點孩子氣，但是相處起來真的是很舒服很愉快的，起碼不用費腦子去猜她說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衛梵水暗自撇了撇嘴，突然覺得eric雖然行事讓人摸不着規律，但這性子打起交道來還真是省事很多。
喜歡就說好，不喜歡就廢話都懶得跟你說。如果來的都是這樣的買手，他們還真是能省下不少功夫。
除了eric以外，還有兩個買手也在當天就簽下了合約，剩下的人表示還要回去考慮一下。
第一天就有一半的成功率，這已經算是超過他們的預期。
夏裝的樣衣也已經陸續到設計部各位設計師手上，衛梵水不是金牌做的也不是主打，樣衣到的稍微晚一點。不過時間雖然有點趕但好在需要調整的地方不算多還忙的過來，下午的時間基本都用在了做修改上面。
雲總監讓秘書叫衛梵水過去，遞給她一疊資料。
“你看看有沒有合适的，有的話我叫人事那面聯系面試。”
不薄的一個冊子裏面全是別人投來的簡歷，應該已經是篩選過一輪以後的數量。‘南喬’雖然只是個三線品牌，但是每年想來工作的也不在少數。衛梵水大致翻了一下，裏面男的女的剛畢業的已經工作幾年的都有。
人數也好還是資歷也罷，這些都不是問題。問題的關鍵是，這份東西怎麽也不應該是衛梵水可以拿到的吧？！
像這種級別的招聘向來都是人事部負責，設計師們的助手都是公司直接給配的壓根也沒有見誰能自己挑選過啊。
衛梵水指了指自己，還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我選？”
“是，你的助手你來選。”雲清說的斬釘截鐵，好像這是一件非常理所應當的事。
可她說的越是理所當然，衛梵水越覺得這份文件拿的心虛。
“雲總監，招聘這個事兒...好像輪不到我來吧...”
本來她拿了新項目就夠讓人不滿意的了，這事兒要是再讓外面的那群人知道了，還不知道要說出什麽樣的話來。
雲清卻以為衛梵水是覺得她在動用私權，非常認真的盯住了衛梵水，“以你的能力，現在還沒有一個助手，是公司的疏忽。而且你沒有時間再從零培養一個有默契的助手，讓你自己去挑選也是為了後面的工作能夠順利進行。”
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別看雲清話不多，但每次都能說到衛梵水無言以對。本來就不是什麽壞事，衛梵水也沒理由一直推辭，只能抱着文件夾出去了。
好不容易工作告一段落，回家又得看資料，關鍵這還是為了給自己減負，有槽都不能吐，唉~
晚飯計算失誤做的有點少，衛梵水沒怎麽吃，切了倆蘋果開着電視在客廳翻那堆簡歷。
工作這麽多年，衛梵水除了自己做簡歷在網上找過模板以外，這還是第一次看見別人做的簡歷，而且一次這麽多個，可以說是很壯觀了。
啃着蘋果開着電視挑着簡歷，衛梵水突然覺得自己這挑人方式怎麽看怎麽不負責任。可現在讓她回房間去‘面壁思過’式挑選，她又有種還在加班的苦逼感，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在抗議這個選項。
果然她并不是個熱愛工作的人，做不到雲清那樣即使回家了也可以心甘情願給自己增加工作量，加班加的那叫一個無怨無悔。
果然她只适合當個小設計師，做不來領導工作。
“還在看？”
說工作狂工作狂到，雲清的聲音從旁邊傳過來，驚得衛梵水一口蘋果直接卡在嗓子眼裏。
衛梵水咳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本就有些魅的臉更顯妖豔。
感覺自己辦壞事的雲清坐在旁邊有點手足無措，把衛梵水手裏的叉子先奪了又給她把腿上的文件放在一邊，接下去就不知道該幹什麽了，只能一個勁兒的問着“你怎麽樣？你沒事吧？我應該做什麽？”
嗓子裏面那塊蘋果上不去下不來卡的難受死了，旁邊還有個似乎比她更需要安撫的。衛梵水一邊晃着手示意自己沒事一邊用力咳嗽試圖把嗓子裏的異物給咳出來，然而雲清又誤會了她的意，一把抓住她的手把人緊緊抱在懷裏開始給她拍背。
力道之大，讓衛梵水感覺自己的骨頭都快碎了。
姐姐诶，您體諒一下辦公室工作者這脆弱的身子骨好不好。
嗓子卡的難受，背上還有好大一股力，就在衛梵水想兩眼一翻昏過去的時候嗓子裏的那個東西總算被咳了出來。
“停！停停停！”也不管嗓子還是難受，衛梵水第一件事就是趕緊喊停逃離雲大力的魔掌。
長這麽瘦怎麽勁兒就這麽大呢，果然是吃黃油長大的人跟他們不一樣？！
躺在旁邊緩了好一會兒，還得時刻放着雲大力又對她造成什麽慘絕人寰的傷害，衛梵水真的是心累到不想說話。
“我沒事了，謝咳咳...謝謝。”
雲清看她真的緩過來了，趕緊把桌上的水給她送到手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吓唬我還是不是故意拍死我？
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衛梵水實在沒力氣再去想這些。
“沒事沒咳咳事，是我太咳不經吓了。”
一個差點被蘋果嗆死半癱在沙發上緩神，一個心懷歉疚坐在一邊想幫忙卻沒地方下手。
秒針滴滴答答走了一圈又一圈，衛梵水終于緩過勁兒來臉不紅了氣不喘了說話也不咳嗽了。
戳了戳兀自低頭自責的雲大力，衛梵水看着她這模樣自己先笑了，“幹嘛呀，又不是你的錯。對了，問你個問題呗？”
“嗯？你說。”
“就這個東西，你真的沒有一點私心嗎？我是以室友身份問的，不是同事哦。就是八卦，無關工作。”衛梵水指了指那摞簡歷，臉上的八卦表情簡直和馮餘成如出一轍。
雲清不想回答，但剛害人家嗆成這樣，拒絕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有...有一點。我看他們都有助手就你沒有，就去跟上面提了一下。但是這個安排不是我做的，是副總說這是公司疏忽應該補償你，我就順嘴說了一下要不幹脆讓你自己選人。”
說要公私分明的人是她，但看衛梵水在公司的境遇太糟糕想幫一把的也是她，這種出爾反爾的感覺太糟糕，糟糕到雲清下意識開始解釋這件事。
唉喲，幫了忙不想着讓別人領她的人情，還一個勁兒解釋跟她沒關系，這世界上怎麽會有雲清這樣耿直的人。
眼看雲清都要縮到沙發底下去了，衛梵水笑着撲過去給了一個大大的擁抱，“謝謝你，謝謝你心疼我，謝謝你願意違反自己的原則幫我，這是以室友以好朋友的身份。不算公私不分哦，公司那個衛梵水不知道這件事。”
“沒有，沒有違反原則。”雲清低頭看着環在腰間纖細的胳膊，咬了一下下唇，“這是你應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