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四月漸漸過去, 五月緩緩而來。愛美的女性已經早早的脫下了厚重的衣服, 率先一步走進夏季。衛梵水經過這段時間的鍛煉, 身體素質似乎好了不少,精神狀态也好了很多。

馮餘成捏着下巴啧啧稱奇, 說他要不是天天和衛梵水共事沒見她身邊出現什麽新人,怕是也要和其他人一樣開始懷疑衛梵水是不是談戀愛了。

“每天忙都忙死了,哪有時間談戀愛。”衛梵水撇嘴,手裏還劃拉着手機查看公司內部群剛剛發布的四月份銷售情況。

四月五月是服裝銷售旺季,上半年的提成這兩個月能占不少比例呢。衛梵水現在是背着債務的人, 金牛症一發作連午休的這點時間都等不了, 劃拉着手機就開始翻她那幾件設計的銷售情況。

對于衛梵水說的這個忙, 馮餘成是絕對不同意的。他們倆現在屬于同一個設計小組, 工作內容大範圍重合, 對方手上有多少活都不用算都能數出來。閑是絕對不閑的,但應該還不至于忙到衛梵水說的談戀愛都沒時間了那種地步。

這裏面, 有貓膩!

馮八卦掰着指頭給她數, “一周七天你除了公司和家裏就是超市和汗蒸,幾點一線你還有什麽可忙的?忙着在家趴窩還是跟樓下老大媽一起遛自己呢?”

所以在他看來她的生活就這麽單調嗎?!

擱以前衛梵水也就不說什麽了,她确實宅也懶,能動腦子就不動手,能在家搞定的絕不出門。但現在她的日子過的可是相當充實的!腿上已經慢慢結實的肌肉可以作證!

天知道雲清那個人在訓練上有多變/态!人家同一個訓練強度可能會維持半個月到一個月左右,等到适應的差不多或者說這個強度已經非常輕松就可以下來再增加訓練量。雲清倒好, 七節課一個周期的課每周都換一個強度。說好的一周訓練三到四次就可以了呢?!

就連來姨媽那幾天雲清都能找出适合姨媽期的訓練項目來, 一點偷懶的機會都不給衛梵水留。

但是這件事能和馮餘成說嗎?那顯然是不能的。說了還得解釋她和雲總監到底是什麽關系, 到時候更說不清楚了。

衛寶寶心裏苦,但是衛寶寶不能說。

“不出門我還不能在家鍛煉鍛煉了?等我再練一段時間,到時候你都打不過我。”衛梵水強忍着控訴的欲/望,換了一個視角來看待這件事。

唉,被折磨成這個樣子還要自己想借口,這年頭做人真是太難了。

聯名設計款的上市時間定在了八月中旬。限量款本身價位就已經放在那裏,在制作上更是加入了很多純手工元素,制作周期也就相應的被拉長,定稿時間自然被一提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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溝通的事還是當面來效果會比較好,最近買手們往公司跑的都比較勤,連帶着周邊下午茶之類的銷售量都往上漲了不少,可見這次動作之大。

當初簽約最爽快的eric是這些人裏面唯一一個由雲清親自合作設計的,也是所有買手裏面跑的最不勤快的一個。好像除了簽約當天,到現在為止這還是第一次親自來公司參與讨論。

哥們一如既往的随性,穿着好幾層疊搭的衣服戴着誇張的帽子,手上還拈着一副造型奇特的眼鏡。

是的,拈。

衛梵水也不知道具體該怎麽形容他的動作,腦子裏第一個浮現出來的詞就是‘拈’。能随意成這樣還不被當成是出來買菜走錯地方,大概也只能歸功于他那一身壓根不屬于人間的造型。

買手和設計師讨論,正常來講是不需要別人在場的。雲清也不知道是處于什麽想法,把衛梵水和馮餘成也叫進了辦公室,四個人坐下來喝着咖啡聊着天,不知不覺就搞定了所有細節溝通。

eric腦子裏應該是有一個具體形象存在的,在概念設計圖上連比劃帶說的巴拉巴拉說了一堆自己的要求。什麽地方要什麽東西什麽配飾要什麽材質,eric從頭到尾從裏到外說了一遍,最後總結了一句‘ok,我的要求就這些,最後成稿給我看一下就行,剩下的你們自己看着辦。’

如果所有買手都像他一樣痛快,衛梵水覺得她一定能少掉很多頭發。

“沒問題了吧?沒問題一起去吃飯吧,你們公司附近那家茶餐廳聽說挺不錯的。”說完該說的,eric把眼鏡往口袋上一挂就要出門,順便邀請了一下在座的幾位。

下午四點半多一點的時間,午餐太晚晚餐太早,衛梵水都不明白他這吃的是什麽飯。

公司附近那家茶餐廳确實是挺有名的,當然他們家的價位也非常有名。衛梵水在這邊工作了這麽久,也就路過的時候見過他們家的菜式,從來沒舍得進去過。

誘/惑嗎?那是當然的。

但是作為一只小蝦米,衛梵水自認這個時候發言權和決定權都不在她手上。心裏口水流成河,表面也只能維持不動聲色,等着兩位大佬拍板定論。

反觀馮餘成,他就激動多了,正一個勁兒的和eric讨論那家茶餐廳的經典菜色有哪些。

現在還不到下班時間點,今天的讨論內容也最好是趁熱打鐵盡快整理出來,再加上雲清本身不大喜歡應酬,她本能的就想拒絕這個邀請。但一看馮餘成這麽激動,旁邊衛梵水也似乎有些動容,只好把拒絕的話給咽下去。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不過這頓我來請。”搶着買單這種事雲清還是适應不來,習慣性的要先一步講好誰來買單。

eric晃晃蕩蕩就往外走,對這事似乎并不在意,“哎呀少跟我搞這些官方的東西,我就是想多點幾樣嘗嘗才叫你們的,別拿你們應酬的那一套出來。”

噗,話音還沒落衛梵水就直接樂出聲來。這麽直接的人這年頭是真的不多見,好巧不巧的她面前就站了兩個。

真是耿直到一起去了,難怪談起來效率這麽高。

終于吃到流了很久口水的茶餐廳,衛梵水悄悄摸着自己的小肚子一本滿足,即使被留下來加班也毫不怨言。

其實也沒啥好加班的,無非就是eric的那些意見要整理彙總出來,再有就是和其他買手的風格錯開避免撞元素。反正eric本人的個人風格已經明顯到不行,故意撞估計都夠嗆能撞上,衛梵水渾水摸魚摸的那叫一個嗨皮。

吃飽喝足耳機一挂小歌一放,夜深人靜的時刻靈感那是嗖嗖的來。衛梵水白天一直覺得看不順眼的一個細節這會兒改的簡直不要太順手,順帶手還蹦出兩個新點子來,挑挑揀揀的安到了別的衣服上面。

果然藝術家都是屬于夜晚的。衛梵水在一個人的時候總是容易放飛自我,仗着沒人能侵/入她的大腦肆無忌憚的不要臉,可以說是悶/騷本騷了。

周圍沒什麽人在,安靜到有些過分的辦公室在夜色籠罩下仿佛比往常更多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場,溫和而沉默的包容着身在其中的人思緒飛揚,釋放着白天不可能出現的胡思亂想。

桌上的素描紙一張一張被填滿,天馬行空的想法一點雲"裳"小"築一點躍然紙上,時間仿佛一下子倒回到了上學時期。

在考入大學之前衛梵水沒有經過任何系統學習,那一點點的美術基礎完全是沒人陪伴太過孤單習慣性的把想法都畫出來,慢慢積累起了一點野路子功底。班上數她基礎差,為了跟上進度自然需要付出比別人更多的努力。

還好衛梵水沒什麽社交活動,每天除了上課打工就是畫畫,看到什麽畫什麽想說什麽畫什麽,沒的畫就把老師布置的作業一遍又一遍的拿出來拿出來練習,時間久了不僅基本功趕了上來,腦子裏的東西也更容易被呈現在紙上。

不過這幾年工作漸漸忙起來,有點時間更想做頓好吃的犒勞自己或者幹脆睡一大覺,這個小習慣也慢慢的被丢在了腦後。

今天又是為什麽突然撿回了這個習慣呢?

大概是因為太放松太開心了吧。

倒不全是因為吃到了心心念念的好吃的,而是剛才在餐桌上被人照顧的那種感覺,太溫暖了。

有不熟悉的人在場,衛梵水向來是盡最大的可能縮小自己的存在感。滿滿一桌子菜她就專注盯着眼前的那幾道,遠一點的哪怕再想吃也不肯伸手去夠。茶餐廳那方桌上面又沒有轉盤,不敢伸手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衛梵水自以為隐藏的還是很好的,規矩守禮進退得當,絲毫沒有表現出一點點求嘴饞樣兒。所以當雲清拿小勺給她把腸粉舀過來的時候她自己都驚了一下,估計當時她看向雲清的眼神裏面是有星星的,只不過雲清忙着和eric聊天壓根兒沒看她。

那一刻衛梵水覺得自己像個寶寶,畏畏縮縮在坐在一邊想吃什麽卻又不敢說,旁邊正襟危坐和別的大人談事情的家長怕她吃不飽,一邊談事情一邊分神給她喂食。

真是,又害羞又覺得特別暖心。

直到一只纖細的手在眼前晃了兩下,衛梵水才從自己的思緒裏回過神來。

擡眼一看,畫裏的‘大家長’正俏生生的站在旁邊,薄唇輕啓似乎說了句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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