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一聽雲清要牛奶, 衛梵水就知道她想幹嘛。服務生被弄的有點尴尬, 抱歉的說他們家的飲料裏沒有牛奶。
“那就杏仁露吧, 常溫的就好。”衛梵水生怕雲清扭頭就去附近的超市，趕緊替她選了一個。
衛梵水的重點是烤榴蓮，雲清則是每樣都點了一點, 還堅持要辣的。最後倆人點了一堆超辣的烤串, 一份烤榴蓮外加兩大桶杏仁露，衛梵水怕雲清吃的胃難受還給她加了一份炒飯。沒錯，就那種只有雞蛋黃瓜火腿腸的最簡單的炒飯。
面對一位不能吃辣還偏偏對辣有執念的室友，衛梵水同學表示她也只能幫到這裏了。
設計陷入了死胡同, 衛梵水想從生活裏找靈感, 吃飯的時候就變得不那麽專心。除了烤榴蓮剛上來的時候激動了一下下, 後面幾乎都保持在一種很神奇的游離狀态。
雲清就坐在她的對面，但是很明顯能感覺到衛梵水的注意力不在這裏，好幾次她說話衛梵水都沒有聽到。
“衛衛有熟人在這邊嗎？”雲清幹掉最後一串烤杏鮑菇，抱着杏仁露邊喝邊試圖尋找衛梵水的視線落點。
衛梵水後知後覺的‘嗯？’了一聲, 無辜的眨眨眼，“什麽？”
“我說, 你有熟人也在這裏嗎？我看你總往那邊看。”
雲清往那面看了半天，也只看到有一桌年輕人比較可能是衛梵水關注的。那桌坐了五個年輕人，三男兩女, 面容姣好穿着打扮也都比較潮。
那五個人坐在一起說說笑笑的時不時碰個杯, 一看就屬于那種活的很率性‘勞資開心就好’的那一類。但是他們肆意卻又并不放肆, 自我卻又不自私。店裏人不少, 燒烤撸串嘛總是喝着小酒吃着串，高談闊論嘻嘻哈哈，怎麽開心怎麽來，那一桌的音量卻完全沒有凸現出來，甚至有的時候被周圍環境音蓋過去聽不大清楚的時候，他們會選擇湊近一點耳語傳達，而不是亮出更高的嗓門用音量蓋過環境音。
這樣的一群人，大概走到哪裏也不會被人讨厭吧。他們的性格也确實是衛梵水會比較喜歡接近的類型，就是不知道她認識的是裏面的誰。
那幾個男生長的都不錯呢，即使放在他們公司也是能排在前幾位的。
雲清覺得剛才吃的還是有點太辣了，咕嘟咕嘟一口氣喝光了剩下的杏仁露。
衛梵水被雲清這沒頭沒腦的問題問的差點笑出來，“沒有啦，我只是在觀察。人家不都說藝術源于生活嗎，鑽牛角尖走死胡同思路受限的時候我就喜歡多觀察觀察周圍，沒準什麽時候就突然有靈感了。”
原來不是有熟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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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清咂咂嘴，摸了摸肚子有點不想動。
“我覺得你可以考慮把漫畫放進去，現在的年輕人不都喜歡酷一點裏面加一些可愛元素嗎。”
什麽叫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說的好像你年紀多大一樣。
比雲清還大兩歲的衛梵水表示不想說話，這個話題再聊下去就真的要紮心了。
“額，我回去想想。你吃好了嗎？我們準備回去吧。”
“不去要去超市？”雲清喝的有點撐，不太想現在就回去。
怎麽也得消消食再回去吧。現在這個天氣晚上的氣溫又剛剛好，就算只是散散步也挺舒服的。
還在無數看不見摸不着的靈感素材裏苦苦掙紮的衛梵水顯然沒有get到雲清話裏的深層含義，大手一揮喊人來結賬就準備打道回府，美其名曰‘早點回去找靈感。’
雲清趕在衛梵水掃碼之前成功用現金趕走了服務生，穩穩的坐在椅子上不願起身。
“家裏沒水果了，去逛逛吧。你不是說藝術源于生活嗎，多觀察觀察。”
雖然藝術源于生活，但是這個點超市并沒有什麽人在啊，跑過去觀察貨架排列嗎？
衛梵水腦子裏是這麽想的，但沒敢說出來。難得雲清主動提出什麽要求，顯然是有別的原因在裏面，只不過她不好意思說出來而已。
如果換做是普通朋友，衛梵水這個時候一定不會刨根問底。畢竟人家既然選擇了掩蓋就一定有什麽不能說出口的原因，追問太緊讓大家都很尴尬。
但是雲清顯然不在普通朋友範圍內，再加上她那個性子，衛梵水有九成把握自己能問出來，剩下的一成是就算問不出來雲清也不會生氣。
“今天這麽想去超市，有要買的嗎？我記得酸奶好像還有很多吧，蘋果好像也還有幾個。”
果然，雲清只是低頭躊躇了一下就拿好包包開始往外走，說話音量輕的不能再輕。“走動走動，不容易積食。”
積食？走動？
衛梵水看了看雙手假裝不經意護在腹前的雲清，明白了。這怕是兩大罐飲料喝撐了，漲的難受呢。
“嗯，你說的對。飯後百步走，能活九十九。”
說是要百步走的倆人最後還是沒去成超市，人家今天大盤點關門關的早，她們到的時候已經不讓進了。
遠一點的地方又懶得去，衛梵水幹脆帶着雲清滿小區的轉悠，從第一棟樓走到最後一棟樓，再從最後一棟樓繞回第一棟樓。慢悠悠的晃蕩在小區裏面，偶爾還能碰上散步回來的老頭老太太。
繞回第一棟樓又往她們住的那棟樓走的時候，前面有一對老大爺老大媽。兩個人好像是剛跳完廣場舞回來，老大爺手裏還拎着大媽玫紅色的大扇子。倆人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大媽在前面氣哼哼的走，大爺就跟在她身後幾步遠的地方。
走了沒幾步，大媽忽然停下來轉身沖着老大爺嚷嚷，“快點行不行！喊我回來的時候跟家裏着火了似的，這會兒怎麽又不着急了。”
“來了來了，我這不是怕你回來太晚路上太黑嗎。小區門口就有跳舞的你不去，非要跑那麽遠，這大晚上的誰能放心啊。”老大爺腿腳好像不太利索，走快了就能看出來。
老大媽等大爺追上她便氣呼呼的扶着他一直胳膊慢悠悠的往前走，看着是挺生氣的其實一直在注意腳下。“我就是稍微有點夜盲又不是瞎了，這路燈這麽亮我還能走丢了不成。”
衛梵水她們就一路跟在後面慢悠悠的走，等老大爺老大媽上樓才恢複了正常步伐。走着走着稍微在前面一點的雲清突然停下來，胳膊一伸拽着衛梵水小胳膊把人拉到自己身邊，“快一點，一直說要回家的是你，現在走這麽慢的還是你。”
噗，衛梵水不給面子的直接樂出來，“人家是老夫老妻的了，你這是幹嘛呢？”
“體驗生活。我覺得這種日常挺好的，你真的可以考慮一下。反正我喜歡你畫的那些畫，要是哪件衣服上有的話我肯定會買。”
這已經是雲清第二次提出把漫畫放在設計裏。從語境和語氣能聽出來，現在雲清完全是以一個同居人、一個好朋友的身份在建議她可以這樣做，同時也可以證明她是真的很希望能夠把這些放到設計裏面去。
比起對這個想法的執着，衛梵水更好奇雲清為什麽會用這樣的方式不斷建議她。
以他們上下級的關系，顯然在公司直接跟她說把這個加進去會更有效一點吧。
“在公司你怎麽沒提呢？你要是在辦公室裏說的話，我肯定二話不說直接就加進去了。”衛梵水怎樣想的就直接問出來，順手給雲清把掉下來的背包帶子給她放回肩膀上。
雲清想了想，“公私分明。而且我覺得以總監的身份那樣說會限制你的想象力，反而阻礙了你尋找更多設計靈感。你身上有很多東西是別人都沒有的，我覺得你可以充分發揮一下你的特長，把你想到的東西都加進去，不要顧慮其它有的沒的。推廣銷售都有別的部門負責，你只要把自己滿意的作品拿出來就好了，萬一有別的不足不是還有我嗎。”
不得不承認雲清在這個年紀就坐到總監的位置上是有絕對站得住腳的原因的，衛梵水心裏面那些自己都沒有發覺的顧慮被她這麽幾句話說的直接重新浮上水面，并且以驚人的速度一個個破掉。
對啊，設計師的主要職責難道不就是設計出自己心裏最滿意的作品嗎？如果連自己都覺得它就是一件商業的産物，那別人看待它的時候也就只是一件普普通通的、花錢買來的衣服而已。
在這之前衛梵水的想法一直是做出一件特別酷特別個性的衣服來當限量款，酷到讓人眼前一亮，個性到讓人們忍不住想買。
可是喜歡潮牌的人們真的僅僅是因為衣服夠酷才去買的嗎？
就像今天她們遇到的那一桌人，看上去肆無忌憚肆意潇灑，但他們還是會在有小朋友亂跑到他們那裏的時候分給小朋友兩塊糖，告訴小朋友要跟緊家長不要亂跑。
那幾個人酷嗎？非常酷。可他們心裏還是有一份純真在，不然也不可能随手就掏出一把糖來。
既然那麽酷的人身上都有這一份童心，為什麽潮牌衣服上面不可以有溫馨漫畫？
衛梵水想通了，反客為主拉着雲清往家走，“好，我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