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轉天一早, 周容又踩着點來上班了。
經過一夜的發酵, 她和副總之間的那點事兒已經不知道被腦補出了多少個版本。但是大家在她面前依舊噤若寒蟬, 平時關系不錯的幾個還照舊打着招呼。不管大家內心有怎樣七繞八繞的心思,表面上一切照舊, 辦公室裏一片祥和。
誰讓,周容抱上的是副總的大腿呢。不管副總那面資p源p整p理p未p知p數是什麽态度, 也不管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麽關系, 從照片來看總歸是不會太疏遠, 在一切沒有塵埃落定之前, 沒人敢當着周容的面八卦她的消息。
萬一人家真的有什麽特殊關系, 回頭周容是沒事兒, 她們再被挑個毛病辭退可就得不償失了。
人總是有隔岸觀火的劣根性,如果這把火燒的太近,就不好把看熱鬧表現的太明顯,生怕一不小心燒到自己。
在維護自己利益上, 大家的态度倒是出奇的一致。
果然男女關系在大家眼裏總是比朋友關系要親近的多。如果當初被爆出來的是和雲清的接吻照,不知道大家還會不會那麽肆無忌憚的給她臉色看。
衛梵水啧啧兩聲, 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腦補了什麽東西, 趕緊晃了晃腦袋把這不切實際的想法晃出去。雲情拿她當朋友, 她卻在背後有這樣龌龊的想法, 真是罪過罪過。
不過什麽樣的人能配得上站在雲清身邊呢?高大威猛的外國帥哥?俊秀謙和的華國留學生?沉穩大氣的華爾街精英?還是個性鮮明的藝術男?
雲清都27了, 應該談過戀愛了吧。不知道贏得她芳心的是個什麽樣的人, 反正衛梵水想了一圈, 都不覺得上面的那幾個能被雲清接受。談合作或者做朋友可能還行, 再進一步的話...衛梵水真的想不出來那是個什麽樣的畫面。
果然,冰山美人即便身在凡間,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卷入紅塵的。雖然衛梵水覺得雲清很可愛,但這并不妨礙別人覺得她孤傲高冷呀。
懷揣着一堆有的沒的想法,衛梵水恍惚了好一陣才總算能正經投入工作。
下午三點過半,正是辦公室最昏昏沉沉的時間,秦煜溜溜達達走進來,兩手空空顯然也不是為了談工作來的。
“大家先稍微停一下,”秦煜站在周容的桌子旁邊,面向大家清了清嗓子,“今天是我和容容在一起的一百天紀念日,晚上想請大家吃個飯,感謝大家這些年對容容的照顧。晚上下班以後,旁邊的海鮮樓,希望大家都能來。”
昨天剛被捅出來,今天就一百天?大周末的生日會你不出現,今天跳出來請大家吃飯?逗三歲小孩兒呢?
誰也不是傻子,大家其實都心知肚明,但表面上還得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一邊鼓掌一邊說着‘恭喜’,場面熱鬧的像是這倆要結婚了。
知道真相的衛梵水和馮餘成遙遙一望,心照不宣的笑了。
小辦公室裏的雲清聽到動靜出來,先看到的是都站着的大家,然後才看見視線中心的秦煜和周容,禮貌的和秦煜打了聲招呼。
秦煜笑着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邀請雲清也參加晚上的聚餐。
“哦,我就不去了,晚上約了別人。”
雲清拒絕的那叫一個毫不猶豫,而那個所謂的別人——衛梵水小姐,正縮在角落裏偷笑。
再灑脫的人遇上這樣的事,心情也總是會受到一些影響。衛梵水這幾天确實情緒不太穩定,總是突然就嘆口氣,也沒有什麽具體的原因,就是幹什麽都覺得很沒勁。
雲清不知道從哪兒買了兩張演唱會的門票,說要帶衛梵水去湊個熱鬧。樂隊名字是衛梵水從來沒聽過的,上網查了一下才知道人家在搖滾圈裏很有名,有超多粉絲都很喜歡他們的歌。
今天晚上,雲清就是約了衛梵水一起去看演唱會。所以面對秦煜的邀約,雲清想都沒想就給拒絕了,幹脆利落一點猶豫都沒有。
要說已經都說了,想達到的目的也達到了,秦副總估計也不想顯得自己每天游手好閑,跟大家客套了兩句就回了自己辦公室。大家心裏其實都明白,晚上那頓飯其實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秦煜這次過來宣布的消息。與其讓別人懷疑他們有什麽不正當的關系,不如就大大方方講出來,我們就是在談戀愛,那有怎樣?公司并沒有禁止辦公室戀愛,和誰在一起那都是人家自己的自由。
要說唯一和旁人有關系的,大概就是可以通過周容來刷一波高層的好感。有沒有用誰知道呢,反正努力了就可能有更多籌碼,不努力就什麽都沒有。原本圍在周容身邊的人就多,這一出戲之後,不管真心假意,巴結讨好她的只會更多。
衛梵水看着這些人處心積慮搞人際關系就覺得累,他們明明是設計師,老老實實做設計,用作品說話不好嗎?天天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可能人際關系确實能幫助人在職場裏面更如魚得水一點,但那也僅僅是個輔助不是嗎?抛棄最核心的競争力,去争取這些旁門左道的東西,難道不是本末倒置了?
這些人的小算盤怎麽打的,衛梵水能明白,但她可能這輩子也理解不了。
【馮餘成:我懷疑那個情/欲一天可能有二百四十個小時。一百天紀念日,也虧他說的出口。】
【衛梵水:如果說三周年紀念,大家不是更懷疑周容之前的那些都是靠關系得來的嗎。】
【馮餘成:我怎麽不覺得那個衣冠禽/獸會這麽好心,還想着幫周容考慮?那聲容容可真的是惡心壞我了,雞皮疙瘩跟下雨似的掉了一地。】
如果我告訴你這個人之前還好幾次堵住我讓我和他在一起,別說雞皮疙瘩,三觀估計都得碎一地。
衛梵水擡眼望周容那面看了看,再一次為這姑娘點了根蠟。
【衛梵水:他估計只是不想大家發現他是個占着坑位不拉耙耙的貨色。公司還有不少小姑娘芳心暗許,總得把人設維持一下。】
【馮餘成:啧,貧窮限制了我的自我形象管理。】
【衛梵水:不會,你欠的很有風格。】
下班以後大家熱熱鬧鬧烏烏泱泱往旁邊的海鮮樓走,衛梵水慢慢悠悠收拾着自己的東西,甚至還喝了杯薄荷茶。
演唱會八點才開始,她們有足夠的時間出去吃個飯再去。等這幫人走的時間,衛梵水還可以邊喝茶邊搜一下那附近有什麽好吃的。
搖滾樂隊的現場一般都比較瘋狂,據說一場下來歌手沒多大事兒,觀衆嗓子都啞了。雖然不覺得雲清是個能喊出來的人,衛梵水在選餐廳的時候依然避免了那些重辣重鹹的地方。
最後選定的是一家鐵鍋炖菜,桌子中間就是一口大鐵鍋,底下據說是燒的柴,反正衛梵水也沒看見,就當它是了。
點好的各種菜一次下鍋,加入調料以及秘制醬料,加水蓋蓋兒悶煮,一爐柴燒盡,就可以吃了。
北方農家小院的那種感覺。
雲清吃過火鍋吃過麻辣燙吃過串串香,炖菜還是第一次吃,而且面前就是老大一口鍋,看着就新鮮。
因為就兩個人,衛梵水也沒點多少菜,主食要了一份鍋貼,想到雲清的食量又加了一份奶香小花卷。
桌子下面就是磚砌的竈,即使柴燒盡了依舊暖烘烘的,圍坐在一塊吃的那叫一個舒坦。衛梵水教雲清把鍋貼和小花卷沾着鍋裏已經煮濃稠的湯汁吃,醬香十足的湯汁讓這些有一點點甜味兒的面食變成了另一種風味。
雲大胃吃嗨了,又多要了一份鍋貼,愣是就這鍋底那點湯汁全給吃完了。衛梵水再一次見識到了什麽叫‘吃飽了還能吃兩口’,同時決定下次再吃這種炖菜的時候多點兩個菜。
多吃菜總比多吃主食要好,哪怕雲清根本不擔心長肉的問題。
演唱會現場地方不是很大,也沒有座位,大家就随意站。衛梵水以為來看搖滾的估計都是一些穿着比較個性的圈裏人,進去之前還擔心了一下她們兩個穿的是不是太規矩了,結果進去以後發現其實穿什麽的都有。不少跟她們一樣下了班以後過來的還穿着正裝,把外套一脫領帶一拽解開兩顆扣子,用他們獨有的誇張方式和熟悉的人打着招呼。
随着時間逼近,室內的燈光漸漸暗下來,主角終于出現在舞臺上,頂着滿腦袋髒辮兒熱情洋溢的直接唱了一首衛梵水壓根兒沒聽清楚詞兒的歌。
場子一下熱了起來,大家都跟着節奏晃,揮手點頭蹦跶,全身的血液都在跟着節奏澎湃。
地方有限,人又多,現場人頭攢動摩肩接踵。不過周圍的人雖然激動、瘋狂,但并沒有人趁機揩油,自覺的和女士們隔開了一點距離。衛梵水擔心雲清受不了這樣的環境,扭頭去看她的反應,卻見雲清正跟着大家一起揮手一起跳,臉上擠出來的酒窩在現場燈光下也顯得有點酷。
搖滾,靈活大膽,激情澎湃,是吶喊是宣洩更是一種不受束縛的自由。
在這樣的節奏裏,在這樣的現場中,所有人一起瘋狂,給那些壓抑的情緒找到出口。衛梵水從沒有聽過這種類型的歌,以前一提到搖滾樂潛意識就覺得很吵,很抗拒。如今身在其中,她倒是玩的挺嗨。
盡管歌裏唱的都是她聽不太清楚的詞,盡管舞臺上的人她一個都不認識。但這并不妨礙她跟着大家一起喊一起叫,一起随着節奏瘋狂。
一場結束,觀衆三五成群結伴而出,有的要去再喝一杯,有的要回歸生活幫家裏的老婆孩子帶宵夜回去。
披散着的頭發已經亂的不成樣子,衛梵水撓了半天還是有好些地方打着結,雲清按下她的手,自己以指代梳一點一點給她把結打開。
“還...咳咳,還是你有先見之明,把頭發都紮起來了。”衛梵水一開口,沙啞的嗓子把自己都吓了一跳。等雲清給她把頭發弄順,趕緊拽着人去旁邊的便利店買了兩瓶水。
晚上吃的不少,但這連蹦帶鬧的一場下來運動量更不小,吃進去的那些東西早已經消化的差不多。雲清喝了幾口水以後才說話,揉了揉自己的東西四下打量,“好像又餓了,要不要再去吃點東西。”
衛梵水:?!!!
盡管半夜十點多以後的宵夜總是讓人很有負罪感,但扛不住雲清的小動作小眼神太撓人心肺,衛梵水覺得她要是不讓雲清再吃點,那就是毫無人性。
“想吃什麽?這個點兒估計沒什麽正餐了。”衛梵水又想找手機查附近的美食,手還沒碰着包兒就被雲清一把拉了過去。
“有個居酒屋,我們去那兒!”
你倒是眼尖...
居酒屋不大,門口的光線又不是很亮,看起來特別不起眼,衛梵水都不知道雲清是怎麽發現它的。
點了一份豚骨拉面,一份櫻花壽司,雲清又點了一壺梅子酒。
溫熱的梅子酒飄着若有似無的梅子香氣,勾的人饞蟲蠢蠢欲動,衛梵水今天晚上也是放開了,一連喝了三杯才停下來。
這種果酒度數不是很高,但不喝酒的女孩子也承受不住。兩個人在裏面坐着的時候還沒什麽感覺,出門被風一吹就覺得有點飄。
醉倒不至于醉,但思維确實是慢了一點,對自己的控制也松懈了很多。
“你知道嗎。”衛梵水勾着雲清的胳膊慢悠悠的走,心裏的那些話不知怎麽就跑到了嘴邊,“其實有的時候我真的覺得很累。不是因為工作,是因為辦公室裏的那些人。你說,踏踏實實做好自己的工作不好嗎?每天心思都不在工作上,到頭來還抱怨別人賺的比她多待遇比她好。有這些編排別人的時間,多看點別人的設計多找找靈感不好嗎?哪怕用這些時間改改廢掉的稿子也行啊。”
衛梵水絮絮叨叨了一路,感覺一晚上說完了一個月的話,自己那瓶水喝完了不說還把雲清那瓶也給幹掉了。雲清本來國語就不算很好,喝了點酒腦子不大轉的過來,衛梵水說的那些話進了她耳朵裏以後總得反應一下才能明白說了些什麽,一路上只顧着聽衛梵水絮叨了,自己一句話沒插上。
進了家門以後衛梵水先給自己灌了一杯水,這才歪着腦袋皺着眉緊盯着雲清,“你怎麽不說話呀?我是不是太煩了。”
“what?oh,i...額,我只是需要反應一下。”
噗,衛梵水突然想起了剛認識雲清的時候,總是張嘴就想說英語,但每次都是發一個音出來又迅速改口。後來時間長了,也就改掉了這個毛病,沒想到半壺梅子酒下去,又變回了這熟悉的味道。
真是太可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