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5
酒吧裏,韓齊朗叫來一排洋酒擺在崔河源面前,十幾個水晶杯被霓虹燈照得五顏六色,韓齊朗一挑眉毛,摟着崔河源的肩膀說:“你小子不是說我回國後一直沒請你喝過酒嗎?這不請了嗎?頂級的金麥酒,別的地方買不到,小一千一瓶,這桌子上擺了将近一萬,絕對讓你不醉不歸,是兄弟你就給我全都喝了。”
崔河源苦笑着擺手,怎麽也沒想到就和韓齊朗開個玩笑就能引起韓齊朗這麽大的反應,這十幾瓶酒精度高達95%的洋酒喝進肚子裏,他直接買個棺材睡進去得了。
“上回就聽見你韓大主任,腦科的精英居然跑到樓下去給一個男人拔牙,我這不是一時好奇嗎?小朗,看上的新獵物?”
“不用你多事。”韓齊朗将手放開,十分嫌棄地撣了撣衣袖,他随便拎了一杯金麥酒喝了一口,辣的舌尖發麻,韓齊朗皺皺眉頭把酒杯推到一邊去,忽然有了主意,倒了一點酒在地上,放在自己右手邊,那邊還有一個空位子。
崔河源一看韓齊朗一系列的動作就知道有人要倒黴了,還想給人開口說說情,就聽韓齊朗淡淡地說:“我的習慣你是知道的,上次那個事情你和雞屎多管閑事的賬我還沒跟你算,別又過來找不痛快。”
崔河源一聽,立馬閉了嘴。
一旁一年輕人風風火火地坐了下來,他長着一張娃娃臉,漆黑的大眼睛眨了眨,一臉天真地問:“怎麽了?誰又找你不痛快了?渴死我了,這酒是你們點的吧?我喝一杯啊。”說完,直接拿起面前的金麥酒灌了進去,剛喝進去噗的一口全吐出來了,何紀時誇張地吼道,“這他媽什麽酒?這麽辣?”
崔河源同情地看着何紀時,他剛才用眼神警告他了,可是何紀時沒看到,不怪他。
韓齊朗喝完了另點的酒,從吧臺旁站起來,對崔河源說:“我得走了。”
“鍛煉?”
“嗯。”韓齊朗點頭,留給他們一個潇灑的背影。
等韓齊朗走遠了,何紀時才緩過勁來,他吐着舌頭含糊不清地說:“這什麽酒啊?誰點的啊?味道也太沖了吧?別告訴我這一排都是這個酒啊,你們瘋了吧,點這玩意喝。”
崔河源一愣,立馬反應過來,操,這小王八犢子,沒結賬。
韓齊朗打了個電話叫拖車把他的車拖回家,他喝了酒從不開車,他媽就死在這上面,七八歲的時候吧,可能還要再小一點,他記不清了,他媽帶着他在公園裏散步,有人酒駕開車将他媽撞死了,當着他的面。
很多細節都記不清了,韓齊朗卻清楚地記着那個喝了酒司機踉踉跄跄地下車,踢了她媽的屍體一腳。韓齊朗當時就瘋了,撲在司機身上,一口咬在司機的手背上,像是條小瘋狗,死活不肯撒嘴。
酒吧離他常鍛煉的小公園不遠,走過兩條馬路就到,金海是個好地方,經濟發達,氣候也好,冬暖夏涼,一年四季都沒什麽自然災害。韓齊朗接了個電話,去花店買了一束玫瑰花,溜達着到了小公園裏,今天沒換運動服,一身西裝不方便跑步,韓齊朗就沿着迂回蜿蜒的公園小路瞎溜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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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的冬青叢裏窩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藏得倒是挺好的,就是頭頂一串袅娜青煙出賣了他的位置,昏黃的燈光下,韓齊朗看清了那人的長相。
是霍青。
這傻逼,還在這兒蹲着,今天剛拔完牙那會兒不是萎蔫着麽,這就來精神要埋伏他了。
韓齊朗嘴角勾起,他假裝沒看見霍青,站在原地打了一會兒電話就繼續走自己的路。
霍青困得上下眼皮子直打架,就靠着點煙提提精神,前幾天因為蛀牙耽擱了謝九的事情,可不代表這事能輕易了了,謝九跟了他這麽多年,是換過命的兄弟交情,随随便便沒個理由就被打成這樣,他霍青可咽不下這口氣。
眼見着韓齊朗出現,霍青眼睛一下子瞪大,掐滅了煙頭跟在韓齊朗屁股後面。
這人模狗樣的斯文敗類還拿着一束玫瑰花呢,給誰的這是?大半夜的出來約會?那他就當着這敗類的女朋友的面把他打得滿地找牙。一身熱血沸騰,霍青精神百倍。
韓齊朗拿着玫瑰花走到一處開闊地方,這邊是公園的側門,聽說是十幾年前出了車禍才修了一扇防護的大門,旁邊就是條小馬路,車流量不大,挺僻靜。
霍青左右看看,沒見到韓齊朗的女朋友,琢磨着當着人姑娘的面打人會不會不太好,湧起來的熱血消退了點,霍青想,幹脆就現在上,他要求也不高,就把韓齊朗打得和謝九一個傷勢就行,報了仇,他就再也不來找韓齊朗的麻煩。
正想着,霍青左腿一邁就見韓齊朗将玫瑰花放在了地上,邁出去的左腿收了回來,韓齊朗低下頭,打火機的火光亮起,照着韓齊朗俊秀斯文的半邊臉,韓齊朗抽了口煙,說:“媽,生日快樂。”
霍青猙獰的表情僵在臉上,他臉上的躍躍欲試變得一片平靜,站在原地看了好一會兒,霍青點着了煙抽了起來,過了沒多久,他把煙頭掐滅,轉頭走了。
眼角餘光瞥到霍青走遠,韓齊朗知道自己走對了棋。他把玫瑰花從地上撿起來,打電話:“喂,小姨,我馬上就過去了,玫瑰花給你買了,放心吧。”
第二天,韓齊朗在醫院門口見到了霍青,霍青正裹着大棉衣一邊哈着白氣一邊坐在石墩子上抽煙,韓齊朗意外地看着霍青,上去跟他打招呼:“怎麽?牙還有問題?”
霍青搖搖頭,問:“你幾點下班?”
韓齊朗哭笑不得:“我這剛上班呢,怎麽就下班了?”
霍青皺着眉頭,看了下手機:“下午四點上班?”
韓齊朗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是啊,排班。”
霍青無話可說,又問了一句:“幾點下班?”
“八.九點吧。”韓齊朗随口胡謅。
“哦。”霍青琢磨了一下時間,說,“八.九點也行。”他昂了昂下巴,滿臉帶煞地對韓齊朗說,“謝九那件事情我不會輕易了了,他是我兄弟,叫過我一聲霍哥,你把他打成這樣,我得給他讨個說法。我不管你們是什麽原因打起來的,你去醫院給他道個歉,這件事情就算完了,你看怎麽樣?就今天晚上,你下班了我來接你。”
“不管什麽原因?”韓齊朗反問,“你怎麽就知道該道歉的人不是他?”
“小九一直安分守己,從來不惹事情,怎麽可能?”霍青瞪着韓齊朗,一臉憤怒。
韓齊朗笑着說:“你可以自己去問他怎麽回事,也許我應該道歉,但是他後來做的那些事情足夠讓我倆扯平了。”
霍青不信韓齊朗的這番說辭,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他把手裏頭的煙頭在垃圾桶上按滅了,走上前幾步,貼得離韓齊朗很近,問道:“你真不準備道歉?”
韓齊朗的呼吸一下子變得急促,近距離地看霍青,這小子的氣息全都撲在自己臉上,張揚狂放的五官暴露無遺,雖然看着挺粗糙的一漢子,皮膚倒還不錯,就是稍微黑了一點。
韓齊朗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霍青說的話上,他踏前一步,兩人離得更近,微微低下頭,鼻尖幾乎湊到了一塊兒去,韓齊朗輕聲笑着,聲音裏帶了幾分撩人的沙啞:“如果我不去的話,你就要打我是不是?”
“小九手底下功夫不差,既然你能把他打成這樣證明你也有兩把刷子,我們不妨過過招。”霍青挑釁地看着韓齊朗,粗神經絲毫沒有感覺到兩人之間暧昧的氣氛。
韓齊朗笑得更加愉悅,他伸手拍了拍霍青的臉,輕佻地說道:“跟我動手?你還不配。”
霍青的火氣一下子湧了上來,二話不說直接一拳頭揮了過去,被韓齊朗的手握住,韓齊朗另一只手也飛快地揮出接住霍青下一招,兩人僵持不下,韓齊朗從容地笑着說:“這裏是醫院門口,公共場所。你不想你爺爺擔心吧?”
一句話戳中霍青軟肋,霍青炸得更加厲害,還想還嘴,保安趕了過來:“做什麽?別在醫院門口動手動腳的,再鬧事我就報警了。”
霍青深吸了一口氣,怒火怎麽也壓不下去,韓齊朗順勢摟住霍青的肩膀,亮出他這張臉,溫和地說:“沒事,我跟我朋友好久沒見了,鬧着玩的。”
“是韓主任啊。”保安立馬賠上笑臉,道了個歉就轉身走了。
霍青見沒談下去的必要,掙開韓齊朗就要走,韓齊朗大步流星地追上去,跟在霍青屁股後面,霍青腳步一頓,扭頭,豎着眉頭瞪韓齊朗:“你他媽到底要幹嘛?不上班了啊,傻逼。”
韓齊朗厚着臉皮說:“不上了,你不是叫我去醫院給謝九道歉嗎?”
霍青一怔,腦子裏一團漿糊,完全跟不上韓齊朗的思路:“你願意去了?”
“願意。”韓齊朗笑眯眯地說,“吃了飯咱們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