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0

霍青随便去個小弟家裏睡了一覺,一直睡到第二天晚上,被小弟叫起來之後,霍青草草吃了頓飯,往醫院趕了過去。

一到醫院,霍青去到謝九的病房裏看見一個人都沒有,當場就愣了,他正要打電話就看見負責照顧謝九的小弟拎了個保溫桶上來,霍青奔過去,兇神惡煞地問道:“謝九人呢?”

“在病房裏啊……”那人一怔,沒明白怎麽回事,霍青說,“病房裏沒人!”

“不會出去溜達了吧?九哥這幾天一直嚷嚷着悶,看他腿恢複得也挺好……”話音剛落,就有護士抱着一床新床單進了病房,霍青三步并作兩步,一把拉住護士的胳膊,問道:“住在裏面的病人呢?”

“剛出院了呀,你手勁怎麽這麽大,疼死了。”護士嚷道,緊張地縮着肩膀避開霍青的動作。

霍青也知道急了,道了聲歉,又問道:“他不是還沒好利索嗎?怎麽就出院了?”

“病人自己要求出院的。”護士不滿地說。

“你們不知道攔着點?”一旁的小弟也着急了,跟着嚷道。

護士一聽這話就不高興了,一瞪眼睛,說:“病人要出院我們能攔得住嗎?再說你們知道他身體沒好利索也不找人好好照顧着,還怪我們讓他出院呢。”

“你!”小弟來了脾氣,吹胡子瞪眼地盯着護士。

“好了!”霍青低吼一聲,打斷小弟的話,“別說了,這事是我們的問題。”

護士沖小弟翻了個白眼,抱着床單進病房繼續收拾。

走廊裏就剩下他們兩個人,小弟低着頭不說話,霍青打了個電話出去,問了半天也沒人知道謝九的去處,霍青緊抿着唇,眼睛裏滿是怒火,罵道:“ 你怎麽連個病號都看不住?!”

小弟委屈地說:“剛才我媳婦喊我回家吃飯,我女兒從幼兒園接回來了,本來我沒想回去的,九哥說他一個人沒關系讓我先回去。我就回去了不到一個小時,給九哥帶的湯還是熱的。”

霍青見狀,深深吐出一口氣,金海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謝九孤家寡人一個,偌大的金海市裏,除了他們這一票兄弟之外,一個親戚朋友都沒有,他故意瞞着他們出院能去哪兒?

會不會去找韓齊朗了?念頭一起,霍青就感覺有些不妙,他跟韓齊朗到底結下的是個什麽梁子,韓齊朗說他們之間有誤會?謝九該不會去報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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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謝九不像是那麽沖動的人,除了去找韓齊朗,謝九還能去哪兒?想到這兒,霍青從口袋裏掏出韓齊朗的名片,正要撥電話過去,卻見先前進屋收拾東西的小護士帶了張紙出來。

“你們誰是霍青啊,有病人留給你的信。”

“我是。”霍青把信展開來看了,謝九的信寫的很簡單,只有那麽三兩行字:

霍哥,這一頓打我挨得心服口服,我明白了很多事情,是我瞎了眼,識人不清,這次不告而別是我最後一次任性,我出去散散心,霍哥不用擔心。另外,這件事情跟韓齊朗無關,希望霍青不要再去找韓齊朗的麻煩。

霍青捏着這封信還有點發蒙,沒明白謝九信裏的意思。

但這畢竟是謝九下的決定,後來霍青找人查了下,謝九買了一張去蒿陽的車票,謝九老家就是蒿陽的,恐怕真的如他所說的那樣散心去了。

這件事情就暫時擱置了下來,得了謝九的吩咐,霍青這邊的人就沒再明着找韓齊朗的麻煩,但暗地裏有沒有什麽動作就不是霍青能夠管得了的了。

***

霍青在家整理韓齊朗借給他的那幾本書。

韓齊朗真是夠大方的,借給他那幾本書都是夜校老師建議他們回去讀的書單,價格很貴,就連缺字漏字的盜版書都得要個三五百才能買齊,還有些目前國內根本就買不到,韓齊朗借給他的還都是正規出版社出版的正版讀物,其中有幾本甚至是全英文字的原版。雖然大陸法和英美法有很大的區別,但是這幾本書都在傳授一種學習法律應該有的視角和對幾個大案的處理方法都十分實用。

霍青親自在打印店盯着老板影印了幾本書,期間老板不小心折了書頁氣得霍青差點開口罵人,等影印完了之後,霍青将韓齊朗的那些書又小心翼翼地裝在袋子裏,捧着影印來的書一路傻笑着回去。

他琢磨着什麽時候跟韓齊朗約一下把書還給韓齊朗,順便……請他吃個飯吧。

霍青打定主意,拍了拍細心包好封面的專著。

晚上,夜校正式開課,霍青騎着機車到夜校,有些忐忑地進了教室。

他高中畢業之後就沒再念書了,那時候被一群社會青年欺負,霍青被打得差點進了醫院,也就是那個時候被鄭家秋看中,撿回來當了個打手。

鄭家秋當時堅持讓他把書念完,霍青為了不讓爺爺擔心咬着牙結束了枯燥的學生生涯,那時候年輕氣盛,覺着知識這種軟實力對他來說一點用處都沒有,與其坐在課堂上聽老師講那些沒用的英文字母、化學公式倒不如出去給人家幹點勞力,攥點錢在手裏,數量雖然不多,最起碼能在他爺爺心髒病再犯的時候有底氣送去醫院喊醫生來看病。

對那個年紀的霍青來說,沒有什麽比這個還要重要的。

鄭家秋給了他很好的發展環境,還幫他念完了高中,可惜在那之後鄭家秋的勢力一直不穩定,霍青幫着鄭家秋打天下,三天兩頭就有喊他去打架的通知,最近幾年才穩定下來。

霍青喜歡上法律也挺偶然的,鄭家秋說這個年代的人不能不懂法,就帶霍青上庭參觀了一次,當時律師站在辯護席上指點江山,扭轉乾坤的樣子深深地映入霍青的腦海,又接連看了幾部律政題材方面的電影,徹底将霍青拉入了法律的聖地。

霍青入迷得不行,剛開始淺淺接觸那幾天每天拉着小弟東扯西扯,小弟看他興致高昂也沒說什麽,後來見霍青是來真的,覺着有些可笑。

他們這些流氓、混混去學法律?自己都是社會的蛀蟲還要站在法庭上替他人辯護?別逗了。霍青越來越認真,叫這些小弟吓了一跳,生怕霍青走了歪路,一個個的都勸霍青不要再繼續下去,霍青當時發了好大一通火氣,沒什麽作用,只是将小弟明裏的勸阻改成了暗地裏的嘲笑。

那些嘲笑霍青不是不知道,可霍青就是有這股韌勁,他們都說不行的事情他就一定要做到,不僅腰做到,還要做到最好。

每個人都有追求夢想的權力,沒有人能夠剝奪!

不過,在學習法律的過程中,霍青也發覺到了法律的艱澀難懂,一些法律條文實際裏的意思跟他理解的意思完全不一樣,學知識不怕看不懂就怕誤解,尤其是法律,霍青沒辦法,才多花了一點錢報了個班,準備先把司考給考出來。

霍青拿着手機,老舊手機屏幕亮着,夜校走廊燈光不是很好,認真說起來,夜校整個環境都不怎麽樣,建了能有二十來年了,牆漆剝落,還有老鼠,但好在便宜,霍青不怕吃苦,只要教學質量過得去就行。

好不容易在角落裏找到了A班,霍青抱着書本走進教室,身邊兩個姑娘興奮地跟他擦肩而過,其中一個喊道:“快點快點,萬一人走了怎麽辦?”

“着什麽急啊,真有你說的那麽好看?”

“真的,長得跟大明星似的,帥得要命,戴眼鏡,還是你喜歡的那類型。”

說着,兩人的腳步都快了不少,霍青這時候才覺出來整個教室裏有股莫名的躁動,這麽大的教室,大多數人都擠在了一個角落裏,剩下零零散散坐着的都是些男的。

霍青疑惑地往人群紮堆的地方看過去,一眼就看到了鶴立雞群的韓齊朗,韓齊朗跟周遭的人比起來就如同一股清流一樣,好像在這種地方都在閃閃發光,霍青被韓齊朗臉上的笑晃花了眼,下意識地扭過頭擡腳就走,卻被韓齊朗聲音清朗咬字清楚地叫住了:“霍青!”

霍青腳步一頓,硬着頭皮裝沒聽見,韓齊朗又叫了一聲:“霍青!”

這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過來,站在前面的霍青一瞬間成了衆矢之的,見韓齊朗還有再叫的趨勢,霍青連忙應了一聲:“幹嘛?我聽見了,你別叫了,叫魂啊。”

韓齊朗推了推眼鏡,溫柔地笑了,他将放在旁邊座位上的包拿了起來,對霍青說:“我剛才在門口看見你了,模糊個人影,沒敢認,特地給你留了一個位置,你來我這兒,我們一起學習吧。”

霍青:“……”

霍青狠狠翻了個白眼,不太想過去,正想理由拒絕,韓齊朗卻沖他走了過來,對霍青說:“借你的那幾本書你看了嗎?我之後才想起來裏面有英文原版專著,你可能看不太懂,我在國外待過幾年,英語還湊合過得去,你要是不懂的話問我就好了。”

一下子說到霍青心坎上去了,霍青再想拒絕卻怎麽也開不了口,韓齊朗趁機說:“來,坐在我旁邊,等下下了課找個地方吃點夜宵,我再帶你去買個特別好用的字典,裏面有很多法學相關的專有名詞。”

一連串的忽悠成功地打動了霍青,韓齊朗深知該怎麽俘獲一個人的心,在情場上幾乎無往而不利。對待不同的人總是有不同的方法,給的多不如給的巧,追霍青用的這些手段統共加起來花不了多少錢,比泡個女明星劃算多了,但是卻花心思,不過他很享受這種感覺,有難度才有刺激,有刺激玩起來才更爽。

韓齊朗見霍青心甘情願地坐在自己旁邊,毫不掩飾嘴角的笑意,周圍人全都拿羨慕嫉妒的眼神看着他們,韓齊朗一直都很習慣其他人給予的這種仰慕的眼神,十分自在地聽課堂老師講的這些不入流的基本知識點,霍青被看得如坐針氈,渾身不舒服,課上老師講的一點沒聽進去,霍青開始後悔跟韓齊朗坐在一起。

韓齊朗感覺自己的目的達到了,等到這堂課結束,霍青十分煩躁地站了起來,韓齊朗見狀,微笑着将自己做的筆記推了過去:“上課做的,你要看嗎?”

霍青:“……”

火氣一下子消了下去,霍青不好意思地支吾了一會兒後,瞥了一眼韓齊朗清秀幹淨的筆記,霍青一咬牙,點頭道:“謝了,兄弟,等下我請你吃夜宵,還有把借來的幾本書還給你。”

“好啊。”韓齊朗笑着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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