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章節

忍着尴尬低聲道:“只躺一下就讓某起來,這是你說的,不許不算數!”邊掀開被子一角,別別扭扭的也胡亂歪着身子躺下了。

他的頭才一觸到枕頭,那邊李雲茅已經合身一把抱了上來,不似拉扯手腕時用的巧勁,兩條手臂加上力道,将謝碧潭緊緊箍進了懷裏。偏他又不說什麽,只把一顆頭也蹭到謝碧潭的頸窩一側,深深吸了兩口氣,就安安穩穩不再動了。

李雲茅抱得安穩,謝碧潭在他懷中卻全身都好似着了火的燒熱,簡直手足無措無能擺放。熬了好半晌,見李雲茅當真再沒什麽動作,才稍微放松些,不再僵硬着身子繃在他懷裏。

這一放松下來,李雲茅緊貼在頸旁的吐息愈發鮮明。其實這姿勢若叫小孩子來做,最是撒嬌癡纏惹人疼愛,偏偏換做了個昂藏七尺男兒,不協調得甚是暧昧。若擱在哪怕一個月前,謝碧潭也斷然忍受不得。只是如今二人關系不同以往,被李雲茅這樣全然無遮攔的擁着,緊張羞臊之外,卻也覺幾絲悸動甜暖,謝碧潭心中默默深吸了口氣,試探着伸手,慢慢勾住李雲茅肩膊,也将這無一處叫人省心、又使人格外覺得安心的不安分道士抱在了懷中。

這般親密厮磨,貼近得幾乎沒有間隙,卧席方寸之地,也不知是心思使然,還是當真聚衆而暖,漸有熱度蒸騰起來,烘烤得人心身俱暖。謝碧潭便置身于這樣暖和舒适的氛圍中,連之前那幾分尴尬不安也漸漸融化盡了,整個人帶了點倦意的迷迷糊糊,心裏頭只剩下了懷中人這一個念頭。他遐思到深處,半是不由自主,半是情生意動,微微偏了偏頭,輕輕一口咬在了李雲茅的臉頰上,含含糊糊嗔了一聲:“冤家!”

他這一舉動本是忘情,若擱在平日裏斷然是做不出的。只是一直偎在他頸窩中像是睡着了的李雲茅卻忽的全身一個激靈,猛的打挺坐了起來。蓋得好好的棉被陡然掀開,一股子涼風立刻灌了進來,吹得謝碧潭突的打了個寒顫。

李雲茅睜着對惺忪睡眼,張了張嘴,沒發出聲來,倒有幾分睡毛了的跡象。謝碧潭卻是吃了冷風一激,腦子裏的混混沌沌登時冰消瓦解,後知後覺過來自個剛剛做了什麽舉動,登時漲了個滿臉通紅,根本顧不上探究李雲茅的反常,一翻身匆匆下了地,低着頭道了句:“你自己睡吧,某去……去看看什麽時候吃中飯……”就一路落荒而逃似的跑了。

他忙忙的推門出去了,李雲茅倒還坐在原處,全無以往嬉皮笑臉占人便宜的模樣。坐了片刻,才擡起手,摸了摸剛剛謝碧潭唇齒碰觸過的地方,臉色卻愈發的一片難堪。那被窩折騰了這一氣,飛快的涼了下來,李雲茅卻也沒了睡覺的心思,有點放空的擡眼盯着屋頂,口中喃喃自語:

“衆生所以不得真道者,為有妄心。既有妄心,即驚其神……”

謝碧潭出了屋子,沒敢直接往後面廚房去見董家人,先跑到院子裏讓凜冽北風吹了片刻,直到臉上的熱度褪盡了,才轉過身,卻正看到董老頭一手捧了三炷香,一手推門出來。

兩人打了個照面,謝碧潭忙給人讓出條路來。見董老頭将那香一路捧到院子東邊,找了個平整些的角落放下,才出聲問道:“董丈,這是……”

董老頭拍拍手指上的香灰,小心看了看香頭還照常燃着,便道:“晚上李道長要上東嶺降妖除魔,小老兒如今不頂用啦,出不上什麽力,只能在家裏給他上炷香,請當年那位神仙道長保佑,保佑李道長這次去,順順利利平平安安,收拾了那作怪的鬼魅,好生回來!”說着話,趴下地去,沖着那香爐做了三個長揖。

謝碧潭見他這一片好心,頗覺感激,剛打算着也跟過去拜一拜,忽的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愣了愣,小心翼翼道:“老丈,某冒昧有一問,你說求當年那位上山除妖的道長保佑……為何要如此陣仗?”

董老頭卻是嘆了口氣,站身起來,向着謝碧潭道:“不瞞郎君說,當年是小老兒親身送那位道長進的東嶺,之後那一晚,一村子的人也都曾望見,山深處一片紅光燒了天也似,定是那位道長用大神通在降妖除魔。只是自打那夜後,卻不曾見他再從山上下來。那時因東嶺上有妖物作怪,甚少人肯往山中去讨生活,上下道路,只得村東北那麽一條。若是有人進出,斷無看不見的道理……因此村裏人大多猜測,只怕是那道長也已經……唉,這神仙妖怪的事,可不是平頭百姓說得準的!”

謝碧潭聽得呆愣住了,連董老頭何時回去也沒發覺。再醒過神,眼前爐中的三炷香都燃去了大半。手足一片冰涼,許是被寒風吹透了。他僵硬挪着步子轉身,夢游般回了房。一推開門,才像是回了魂,立刻大聲道:“李雲茅,晚上某要同你一塊上東嶺!”

接了他話頭的卻是另一個清朗元氣的少年聲音,一疊聲嚷道:“不成不成!你會舞槍麽?你會用劍麽?你會射箭麽?你會畫符麽?你一個大夫,難不成遇到了妖魔鬼怪用你的銀針去紮,還是藥草去熏?你連跑都跑不掉,跟上山去豈不是開玩笑!不成,你不許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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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碧潭這才發現,徐北雁不知什麽時候也回來了,正坐在炭火旁一邊擦他的槍,一邊噼裏啪啦将自己否了個一無是處。倒也知道這番話雖說不中聽,說得卻是事實,謝碧潭也不與他争辯什麽,只将目光投向抱着棉被還坐在卧席上的李雲茅,又将話重複了一遍:“晚上某要同你一塊上東嶺!!”

李雲茅笑嘻嘻的,老不正經盤膝坐着:“怎麽出去一趟就改了主意,莫不是聽說了什麽?”

謝碧潭無心瞞他,将董老頭的話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并不掩飾其中的擔心。只是李雲茅聽罷,忽的噴笑出來,邊笑邊招呼謝碧潭過去一同坐下,然後才道:“你擔心某也如那位前輩一樣死在山上?”

謝碧潭聽得個“死”字,臉色丕變,正要着惱,李雲茅已又道:“哪個說那位前輩死了的,當真無稽!”

謝碧潭話到嘴邊改了口,滿是詫異:“你……你怎麽知道……”

“前輩那般人物,豈是尋常人可見的身手。高來高去,也不過一念之間。”李雲茅說得理所當然,“先前他落腳醉蝶村,說不得只是為了打探妖怪谷相關事宜,待到山中事了,自然拂衣而去,又豈會再循原路而下,難道要貪受這一村人頂禮膜拜不成!”

聽他說得似乎也有些道理,一旁徐北雁卻哼哼着開腔:“真搞不懂你們這些道士要那般清高作甚!某在府中,常見兵戈征讨,哪一遭班師回來不是要熱熱鬧鬧的挂得勝旗,三軍貫甲昂揚入城,那場面自是要越盛大越招搖越好。怎的明明做了樁大好事,反倒要偷偷摸摸遮遮掩掩的走,當真是沒意思之極!”

經他這一打岔,謝碧潭原本緊繃着的表情也不由松動,悶笑出聲。只是笑過了,卻沒忘記初衷,還是沖着李雲茅道:“某……某還是要同你一塊去東嶺。大不了某遠遠跟着看着,不給你們礙手礙腳就是!”

“貧道又不會像那位前輩一樣一聲不吭直接跑了!再說,就是某想要跑,只怕徐小将軍也不肯,是吧!”李雲茅仍是笑着,輕輕松松說着玩笑話。只是看到謝碧潭滿眼堅定神色,無絲毫妥協的痕跡,末了也只好嘆了口氣,示意屈服,“好好好,同去同去。不過說好了,你遠遠跟着,莫要近前,到時候要聽某的安排。”

謝碧潭自是一口答應下來,心頭陰霾掃去大半,連徐北雁不服氣的嘟嘟囔囔也不理會了。

待到天色将黑未黑時,也不過才申時過半,幾人早都收拾停當,随時就可動身出發。

這半個下午李雲茅終于沒再懶洋洋的打着盹過去,取了随身的符紙朱砂,一連寫了數張符交與徐北雁,囑咐道:“妖鬼之物形體虛化難接,你那槍只怕派不上多大的用場。且将這幾張符收好了,到時候裹在箭頭或彈丸上射出去,比你那槍馬功夫頂用得多。”

徐北雁十分不忿他看輕自己的奔雷槍法,只是倒也明白李雲茅所言不虛,嘀咕兩句也就收下了。再一轉頭,卻見黃金履持了只陶碗過來,內中盛了大半碗土酒,向幾人笑道:“某恨此身一介文生耳,不能與諸位同往。薄酒一碗,權做壯行,早去早回,某在醉蝶村等你們的佳音。”

徐北雁咧嘴大笑,道了聲:“好!”接過碗就要一飲而盡。但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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