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章節
不敢出村,生怕遇上了妖精丢了性命。”
黃金履與謝碧潭還都是第一次聽說這樁舊事,回想眼前看到的醉蝶村中狀況,人丁茂盛,家家富足,沒有半分被妖魔鬼怪之流禍害至深的跡象,全然與董老頭所言不符。謝碧潭心思一轉,問道:“莫非之後又有什麽變故,讓那些妖物銷聲匿跡了不成?”
董老頭未來得及答話,遠遠的忽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哼笑着道:“後來啊,後來那一條妖怪谷的妖怪都被人除掉了。沒了妖物,自然就沒了來村子裏作怪的,這一晃,也有二十年了!”
謝碧潭驚愕回頭,做夢似的用力眨了眨眼:“李……雲茅,你怎麽在這兒?你何時來的?”
高聲插話的正是李雲茅,他與徐北雁牽着馬,顯然也是剛剛進了村子,不知怎的就那麽恰巧摸到了這邊村口。他見謝碧潭回了頭,頓時眯眼笑嘻嘻道:“自然是挂念碧潭,夜不能寐,一早就出城來尋了!”
他平時與謝碧潭無形無狀口頭玩笑慣了,調笑戲語張口就來,倒忘記了身邊還跟着個徐北雁。小将軍猛的見先前還仙風道骨氣度清華的道長一開口就成了無賴狀,險些掉了下巴,瞪圓了眼睛左看看右看看,一時竟然沒話說。
李雲茅這時也後知後覺想起了他,仗着臉皮厚,幹咳兩聲清了清嗓,一把拉過徐北雁,頓時換了副正正經經的面孔,向着一旁同樣驚詫的黃金履拱了拱手,給幾人引薦。
話題硬生生又拉回了正經事,彼此厮認過了,倒是董老頭最沒在意幾人間亂七八糟的氛圍,只顧着盯着李雲茅追問:“道長怎知東嶺二十年前的往事,莫非道長也非是尋常人?”
李雲茅甩了甩拂塵,笑道:“前事為因,後事成果,老丈不需問此中緣由,只需知貧道正是為此果而來。”
董老頭頓時又驚又喜,顯然在他看來,文人武将,到底不如一位乾道對于處理東嶺中的妖異怪事來得有用:“道長這樣說,是專程來此要進山降妖除魔?”
李雲茅不置可否,只道:“是來了結一段往日的因果……老丈,可否借一地暫用,貧道尚有些話要對這幾位朋友說。”
“有有有,請請請。”董老頭一疊聲答應,連忙引路。到底村口不是什麽話說的地方,四人都各自壓下了一肚子的話,跟着董老頭往他家中去。
一行人中,黃金履與李雲茅打過了招呼,又聽他引薦與徐北雁相談甚歡,反倒是謝碧潭因着起初李雲茅那一聲沒臉沒皮的招呼,十分羞窘,半句話也不想再同他說。索性跨前兩步,與董老頭并肩走着。只是眼見着每走幾步,董老頭就忍不住回頭瞥上李雲茅一眼,如此再三,連性子最直的徐北雁都察覺了,抓了抓頭上雉冠,納悶道:“李道長臉上是開了花麽,怎的老丈你要一直回頭瞧他?”
董老頭倒也不避諱什麽,既被人問,索性直言道:“正如這位李道長所言,二十年前,東嶺上頭确實出了大事,當時小老兒年輕,在村子裏也是個好熱鬧的,記得清楚,也是一位道長,至多不過三十出頭,年紀輕輕,相貌好得像畫上的仙人一般,就一個人背了一把劍,上山去了。小老兒因着山路熟,還陪同他走了一程,因此一見這位道長,就想起他來……”
李雲茅腳下頓了頓,笑道:“莫非貧道與那位前輩相貌有何相像之處?”
董老頭立刻搖了頭,可見當年那人确實叫他印象深刻,時隔多年音容笑貌仍是清晰:“不像不像,你二人面貌長相,全然不同。只是……”他躊躇了下,大約是找不到個恰當說法,只能連連搖頭,“不是長得像,只是有說不出的像處……哎,小老兒也搞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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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雲茅“哈哈”一笑,不再接話,卻是擡手向着前方一指:“前面那好大院落,可就是老丈家宅了?”
待到進屋安頓,幾人都滿心以為李雲茅有何話要說,眼巴巴坐了一圈聽他下文,李雲茅卻直白得很,幹幹脆脆道:“這山上的事,算不得難辦,只是要等到晚上才好……”
謝碧潭頓時先打了個冷顫,想到昨晚山路上那一場驚心動魄,臉色都有些變了:“為何偏要等到晚上?”
李雲茅挨着他坐,全然是個不避嫌的距離,肩擦着肩,這時垂下一只手,攏在袖內松松握住了他的,笑道:“妖怪谷的妖怪死絕了,就不是妖怪谷,而是鬼窩子了。要見鬼抓鬼,自是需等到晚上。只是你與黃兄在這些事上出不得什麽力,就在董家等着也好,或者幹脆回長安去,某不過明日也就回了。”
謝碧潭還沒答話,黃金履先苦笑了一聲:“這般兇險事,縱然某幫不上手,相交一場,也斷無抽身就走的道理。只是李道長,到底在這東嶺中作怪的是何物,至今某仍是一頭霧水。聽你之言,倒是頗知底細,可否透露一二?所謂知則不懼,多少也叫某等些微安心。”
李雲茅也笑,卻是有點成竹在胸的意思:“無非是當年那些被斬了的妖物,靈性惡氣不泯,結而為鬼。又因被鎮壓在山深處,難以鬧騰出什麽大動靜,只能吓唬山民罷了。某聽碧潭說,怪事是因有人從地下掘出了一顆茯苓根開始,想來是那人倒黴,誤挖了鬼茯苓,才叫些不成氣候的小鬼借機脫了鎮壓,出來鬧事。待貧道上山去收服一番,自然就無事了。”
聽他說得這樣頭尾俱全又輕描淡寫,黃金履與謝碧潭都松了一口氣。黃金履畢竟不曾見識過李雲茅對陣時的身手,這時又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笑道:“董丈說二十年前那位神仙似的道長上山除妖時,尚随身帶了一把寶劍。怎的你就這樣赤手空拳,只憑着一根麝尾就可大殺四方麽?”
李雲茅笑笑還沒來得及說話,一旁半天插不上嘴的徐北雁終于撈到了機會,一挺身站出來,将胸口拍得啪啪作響,大聲道:“還有某呢還有某呢!某的槍法可是府裏楊将軍親自教導過的!某還帶了弓箭,雖說沒到百步穿楊那麽厲害,八十步還是穩當的!某還有鐵彈子,虎筋浸油擰出來的彈弓,能打一百五十步遠!某……”
三人就眼睜睜的瞧着,那小将軍從身上一件一件的掏出各式兵器,滿當當堆了半張坐席,然後抱着臂擡着頭站在旁邊一副頂天立地的模樣,一時都啞口無言。好半晌,李雲茅撫了撫胸口,像是強壓下去一口差點嗆到的口水,笑道:“好好,到時候還要仰仗小将軍奧援!”
幾人重又在屋裏說了會兒話,因黃金履與謝碧潭改了行程,不急着返回長安,少不得還要在董家叨擾一天。董老頭對此自然無話,更因為李雲茅的到來有了盼頭,屋裏屋外張羅起一家子人殺雞做飯,整治席面待客。
黃金履其實反倒是幾人中最無事可做的,看看時間還早,索性往村裏另外幾戶收販藥材的人家去走動走動,也算不荒廢來這一遭。而徐北雁自打在屋裏拍着胸脯大包大攬後,早一身是勁的抄起長槍,跑去屋後空地練功。隔着一扇窗,幾乎都能聽到他舞槍時帶起的破風聲飕飕,倒果然是個少年豪傑。
只是這一來屋裏只剩了李雲茅與謝碧潭兩個,頓時空蕩了不少。李雲茅左右看看,目光落到牆邊卧席上,忽然道:“你昨晚與黃郎同住的?你睡的哪一邊?”
謝碧潭不知他何來此問,但還是過去指了指:“某睡在裏面……”
然後便見李雲茅坦坦然蹬了靴子脫了外袍,一拉被子直接滾進了被窩裏。躺舒服了,才悠悠吐了口氣:“這一大早的爬起來追着小徐将軍出城,當真睏死個人。還好到了這裏有地方落腳,讓某先睡一個回籠覺!”說着話,已是哈欠連天,昏昏欲睡。
謝碧潭失笑,但想想他的話說得倒也實在,便無異議的伸手過去給他拉了拉被角:“那你就先睡會兒……”手腕忽的一緊,被棉被下頭悄沒聲探出來的一只手掌拉住了,蠻不講理就向着懷裏拉扯。李雲茅閉着眼睛,嘴裏嘟囔:“貧道一個人睡好生冷清,陪某躺會兒,一會兒就好。”
謝碧潭大窘,想到黃金履和徐北雁随時都可能回來,耳根都急的漲紅了,連連甩着手要掙脫出去。偏偏李雲茅看似沒用多大力氣,只是松松圈着手腕,卻無論如何掙紮不開。還要一直在耳邊道:“只躺一下,又不會怎樣,只是一夜沒見,碧潭你怎的如此薄情起來!”
到底糾纏不過他,謝碧潭咬了咬牙,側耳聽聽後院,徐北雁還在揮汗如雨的習槍,便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