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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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這……”徐北雁目瞪口呆,眼神在樹根和李雲茅之間往來了數回,忽的一拍大腿,“這莫非就是傳聞中道門誅妖殺邪專有的的掌心雷?”
李雲茅頓時放棄了引導他歪到不能再歪的思路,不再兜圈子,直白道:“這樹根上烙下雷火痕跡,便是證明在某之前,已有其他道門之人到此,并不知遭遇何事以致出手。”
徐北雁全然不覺李雲茅已變了态度對待自己,連連點頭道:“原來如此!某就說,你們道士個個的都愛往深山老林墳圈子裏跑,你瞧,這不就又是一個!”
“……”李雲茅閉了閉眼,再睜開時,毫無拖沓的站起身,一手屈指一彈,揮出一張靈符,在空中一轉,便燃做一團靈火,沒入夜幕之中。他沖着徐北雁丢下斬釘截鐵一個字:“走!”率先邁步,循符火指向方位追去。
徐北雁“啧啧”兩聲,心大口快,頗豔羨道:“這道家的術法當真有趣,比洛陽城裏大街上的把式還要好看!”然後毫無什麽不妥的一挺長槍,瞬間身疾步快,宛如一點急電射出,緊追上了李雲茅的背影。
兩人一前一後緊緊相随,一口氣跑出了七八裏山路,因有李雲茅引在前頭,徐北雁只顧撒開腿埋頭緊跟,東南西北、方向位置,全然未顧,一通跑下來,早不知到了哪一處山頭,又距起初入山的路徑偏歪了多少。
忽聽前方李雲茅喝了一聲:“留神!”揮手一揚,一片凜光自他指端爆開,揮灑之處,數條浮在半空中的淡淡黑影無所遁形,尖利鬼嘯此起彼伏,霎分霎合,帶起一片腥穢之氣,再次撲了上來。
李雲茅置身鬼影幢幢之中,全然無懼,麝尾揮灑,道氣沛然,頃刻已在輕描淡寫間将一只鬼物打散。徐北雁初見這些怪力亂神之流,倒是實打實的愣了愣,才忙一挺長槍,待要上前幫手。
只是他架子拿了起來,比劃了數下,卻找不到到底哪裏可容自個插手。那些鬼物行跡飄忽,在半空中上下翻騰,形體又皆是介于有形無形之間,尋常兵刃只怕是渾無着力之處。徐北雁跳腳半晌,靈機一動,将槍一豎拄在腳邊,手指半空大喝一聲:“勿那些小毛……鬼,以多欺少算什麽英雄!有本事的,丢開那道長,讓軍爺來會會爾等!”
他年少氣盛,嗓門極亮,一聲大吼出來,在空山中嗡噌作響,頗有一夫當關的氣魄。徐北雁自個也對這一聲很是滿意,只是尚未滿意完,那些鬼影像是忽然發現了一旁竟還有他這個生人,頓時分出兩個,尖嘯着轉身撲來。只一轉眼,青黑鬼面、寒光利爪,已到近前。
轉眼便在生死交關之勢,徐北雁的性子縱然跳脫,但當真兵戈歷慣,對敵臨陣,毫不見怯。掌中那一杆槍,蜿若銀龍,刺空破風,頗興奮的吼了一聲就沖上去與那兩條鬼影戰做一團。
他槍法也算不俗,想來口中所說曾得天槍指引非是妄言。只是這威風抖擻大開大阖的數路槍招下來,竟是收效甚微。鬼影虛虛實實,凡兵雖也可磕蕩開一些抓撓而來的攻勢,每每一槍還擊過去,卻好似紮在泥水之中,除了槍尖勢頭微滞之感,并不見鬼影受到什麽實質的傷害。反倒是它們一招一式毫不容情,尖銳鬼爪劈頭抓面,若是沾身,登時就要有皮開肉綻之嫌。
徐北雁過手數招,便也察覺了這差不多一邊倒的頹勢。偷眼望了望李雲茅,那一把麝尾幾乎甩出花來,卻是每一下都結結實實抽得鬼影鬼哭狼嚎,肉痛非常。這般的節骨眼上,他還有心思感嘆一聲:“果然打鬼還是要找道士!”然後就地一個毫無形象的大翻滾,“撕拉”一聲,一大片衣擺被硬生生扯了下來,只是好在人卻避開了一串鬼爪連抓。
不過這一滾,靠的是身上小巧功夫,雖免了皮肉見紅,那杆九尺長槍卻不得不脫了手,槍尖戳入地面,槍杆猶在顫動不休。徐北雁沒了最趁手的武器,大喊一聲:“不好!”幾條鬼影雖說是連人形和說話都未修行齊全,卻也能聽明白他張皇的這一嗓子,頓時尖嘯着紛紛撲上,一副要将徐北雁就地撕成碎片的架勢。
這一撲之後,就是一聲尖利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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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叫的不是徐北雁,他這時已經一個打挺蹦了起來,雖說長槍脫了手,卻打腰後抽出一把利劍,劍尖上尚挑着一小截符紙碎片,另外的一大半,顯見已經打入了撲在最前面的鬼影體內。靈符入體,專克鬼邪妖物,那條中了招的鬼影慘叫聲中,連連後退,身形立刻淡化了許多。另一條鬼影一時似被震懾住,不進反退,容了徐北雁喘息之機。
徐北雁似乎也沒想到這般容易一擊得手,愣了一下,立刻又将劍“刷刷”劈舞兩下,大笑道:“你們這群蠢……鬼,小爺慣戰沙場,身上哪可能只備着一件兵器……啊啊啊怎麽還來!”
鬼影受創,甫一退卻,又重氣勢洶洶撲了上來,倒似被靈符之傷激怒,殺氣更甚。徐北雁還來不及再掏出張符串到劍尖上,只好立刻一路連蹦帶跳的閃躲,邊躲還要邊咕哝抱怨:“明明看李道長打得挺輕描淡寫的,不該這麽難啊……”
只是這一遭沒要他再狼狽太久,李雲茅與困住自己的鬼影拉鋸了一段時間,察覺這群小鬼修為平平,甚至吐不得人言,斷無能打探出什麽有用的消息,便也不再留手。騰挪之間,道術催動劍光,逐一擊退。那數條鬼影撄其鋒者少不得被打成一縷灰煙消散,有見機快的,扭身便逃,李雲茅倒也不追,只轉身去給徐北雁解了圍,然後便又是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揣着手想了想,有點不大肯定的嘀咕了一句:“難道是他?”
“是誰?”徐北雁耳朵尖,聽到了立刻要追根問底。
李雲茅沖他一樂:“連這些小鬼都沒能收拾幹淨,還要累得貧道給他打掃後路。道術修為如此丢人的,也就只有某那位高師兄了……”
他話音剛落,忽聽頭頂一聲哼:“背後嚼人舌根,李師弟的修行倒是見長啊!”
兩人忙擡頭,就見适才戰圈外圍的一棵大樹,赫然一人騎坐在高杈之上。只是月黑風高,那人又蹲得隐蔽巧妙,若不是當先發了聲,一時實在難以察覺。
徐北雁第一個反應忙抄起長槍,喝了一聲:“什麽人?”
李雲茅卻是笑了,慢條斯理道:“被一群小鬼逼上樹學猢狲,高師兄你的修行倒是退步了!”
樹上那人立刻又“呸”了一聲:“貧道修的是丹法,丹法,修身養性延年益壽,與你那見天往鬼怪堆裏紮的符箓道術自然不同!所謂術業有專攻……”
“你這兩年不是專攻瘦西湖畔的舒家娘子去了?”
“……”樹上人的話立刻被噎住了,哼哼着跳下地來,身段輕盈,落地如羽,竟也是好俊的身手。三人面當了面,徐北雁這才瞧清楚了,那人果然也是個眉目疏朗的年輕道士,裝束雖與李雲茅不大相同,那藍白兩色的衣裳料子卻是斷不容錯認,想來也是純陽宮出身。正打量着,對方已做了個稽首:“貧道純陽宮高雲篆,小将軍有禮了。”
徐北雁忙也像模像樣的回了禮,一張嘴卻是:“高道長,某看你身手也是不錯,當真是被剛剛那群小鬼逼得爬了樹?”
高雲篆的臉色登時一黑,一旁李雲茅不出聲的只是樂,全無要給自家師兄打圓場的意思。他只好道:“乃是緩兵之計,緩兵之計罷了。!”然後立刻轉向李雲茅,又狠狠瞪了他一眼,“說來都是你的過失!”
李雲茅登時奇了:“這又哪裏扯得上某,難不成當初是某逼着你逃掉師父講符箓道術的課業不成!”
高雲篆繼續“呸”他:“誰跟你提那些陳芝麻爛谷子!你小子跑來長安,到底去了哪裏落腳?常與山上有往來的幾家道觀都不見你挂單,要不是還有人看到你偶爾往來跟山上通些信劄,只當你這般大一個人活生生的丢了!”
李雲茅還未答話,徐北雁已詫異道:“住道觀裏作甚?李道長不是跟那位謝先生在一塊住得好好的麽!”
高雲篆還在道:“你丢了也就算了,可惡的是還誤了某的事……嗯?謝先生?誰?”
李雲茅忙咳一聲道:“回頭再說,先說師兄你的正事,先說正事。”
高雲篆想來也是當真有樁要緊事在身,未與他在這個話頭上多做拉扯,便道:“舒姑娘要往長安來見一位故人,某陪着她姊弟同行,夜過東嶺。不想這一地竟暗伏了一窩妖鬼,觑個空子将她二人攝去。某幾次嘗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