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章節

藥尋出解方。”

謝碧潭立刻陪着連連點頭:“正是如此道理,正是如此道理。”

黃金履被他二人追問,不覺有異,想了一想,慢慢道:“某昨夜獨身往那座草亭中尋找謝賢弟蹤跡,因天黑雪大,看不真切,直到進去了才發現裏面竟還有一人。那人從頭到腳一身黑衣裹得嚴嚴實實,面對着牆柱站着,一動不動,甚是吓人……”他說着說着,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噤,面露驚懼之色,“某當時又驚又怕,見亭中沒有謝賢弟的身影,便要匆匆退出去。結果才一邁步,那黑衣怪人忽的轉過身,露出一張骷髅似的青白鬼面,沖某說起話來。”

“他說了什麽?”謝碧潭忙問。

黃金履臉色很是難看,一字字艱難道:“既然來了,就是有緣,不如将魂魄留下,予某做一份修為如何。”

房中一時緘默,許久後,李雲茅才道:“那……那人看來也是頗有手段,只是剛将惡氣灌注入體,就被人打斷了。因此适才經某調順,黃兄應是已無大礙。不過這股惡氣與尋常鬼氣又是不同,更為精純兇煞,尚餘一分祛之不盡,仍在體內亂魂傷識,很是棘手。”

黃金履對李雲茅倒是十成的信任,立刻一拱手道:“李道長三番兩次救某性命,如今也無需有絲毫見外,有何安排當說,黃某洗耳恭聽。”

李雲茅擺了擺手:“黃兄多慮了,其實乃是貧道學藝不精,才不能将惡氣盡數拔除。如今另思了一個法子……黃兄可有什麽貼身荷包香囊之類,但借一用。”

黃金履忙從懷中摸出一只嵌八寶金絲香囊,不過核桃大小,端的精致非常:“此物可否?”

“足可了。”李雲茅起身接過香囊,尋到楔口撥開。裏頭原有幾星沉香錠子,都被他倒了出來,然後從懷中取出一只小巧錦盒,內中傾出一物,用符紙緊緊裹成一團,塞入香囊關好,又遞還黃金履,“如今這裏頭放了某一樣秘物,貼身收藏四十九日,便可洗盡殘餘惡氣,且于身有益。只是這段時間,需禁房事、辛物,養氣和神,想來對黃兄也不算為難。”

黃金履搖頭笑笑,連聲道:“不難,不難。”就接過香囊,果然塞進衣襟貼肉收好。幾人這才重新各自落座,将一頓早飯吃罷了。黃金履因身上還有些乏力,不多時又昏倦欲睡。謝碧潭替他叫了人進來伺候,安排一回,自己倒推門出去了。

門外李雲茅正站在廊下,跟一個小丫頭說着話。一看他出來,招手笑道:“就等你呢。”便向那丫頭道了聲謝,拉着謝碧潭就走。

謝碧潭稀裏糊塗,被他扯着穿過兩道廊,直到推門進了間潔淨雅室,才後知後覺的發呆看着周遭:“這是要做什麽?”

李雲茅不理會,直接拉着人進了裏間,錦被軟枕,都是現成,便推着謝碧潭坐上去,這才道:“你昨兒鬧了一晚,眼下有空,又借了黃公子的便利,趕快好生睡上一覺。等醒了,黃公子那邊也無礙了,再回城不遲。”

謝碧潭倒不急着回城,但就這樣被囫囵的塞進被子,多少還是有些抗拒。翻了個身,拉住李雲茅一條胳膊,抿了抿嘴巴道:“那你呢?”

李雲茅“哈哈”一笑,頗輕佻的伸手在他眼皮上一抹:“貧道吃好睡好,豈是你如今這熬了雙兔子眼的能比的!你放心,某只在外頭轉悠轉悠,開開眼界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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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碧潭聽他這樣說,便也笑嘆一聲躺了下去:“當真不成想,長安郊外還有這般奢華的園子供人通宵玩樂,果然朱門流離,各自難知。”

“你且想那麽多做什麽呢!”李雲茅收回手,順勢還要在他臉頰蹭了蹭揩油,“來之安之,便如貧道,如今一心只想出去看看園子風水、地勢氣脈,保不準有黃公子引薦,還能在此賺上些錢財。”

謝碧潭頓時沒話說了,“哼”了一聲翻身向裏閉上眼:“當真個俗不可耐的道士!”

李雲茅渾不在意,笑道:“某俗不可耐,你宜室宜家,豈不正是絕配!”一邊大笑着出門去了,留下謝碧潭一個在被子裏磨牙。

屋外晴陽麗好,滿園冬木,皆成了玉樹瓊枝,映做一片琉璃世界。那園中亭臺妝點、景致排布又極具匠心,雖說寒冬不見姹紫嫣紅芳菲缭亂,倒也別有一番的賞心悅目。

李雲茅當真只是随意走走,信步拾階,繞過回廊與一方結了薄冰的小池,忽然嗅到暗香襲人,并着幾聲嬌脆嬉笑,都隐在一座月洞門後。

他循香循聲過去,一跨過月洞門,眼前瓊瑤碎雪,竟是一片梅林。白梅正開得好,簇簇積在枝頭,與白雪共做一堆,難分彼此。又有兩三個垂髫小女,或提籃或擎瓶,一邊嬉笑一邊在梅花白雪間上下穿梭,十分熱鬧。

這番紅妝與素裹,當真入眼。李雲茅站在門邊觀看了片刻,才落一腳在雪地上,踩出“咯吱”聲響。

那邊梅花下登時聽得了動靜,連忙回身觀望。三雪園中的女孩子,雖是豆蔻韶齡,倒也不避嫌,更見李雲茅白衣雲冠,甚好相貌,反倒拉手搭肩吃吃的笑了起來,更有個桃紅棉襖的脆聲道:“道長可要來一同摘花!”

只是還沒待李雲茅應對,梅花深處有人輕喝了一聲:“不得對李道長無禮,你們且下去吧。”便見瓊瑤披離,袅娜而出一人,正是梅影。

李雲茅便笑道:“無妨,是貧道冒昧,驚擾了幾位游園賞花,合該陪個不是。”就走上前去,一甩麝尾淺淺稽首。

梅影答了一禮,莞爾道:“什麽賞花不賞花的,不過是趁着花好雪淨,趕快叫她們分別收下來,儲做糕餅罷了。這一味梅花糕借了花香雪甜,黃郎甚是喜愛。難得他來三雪園又逢梅花雪,趕快催着廚房裏蒸出幾籠罷了。”

“梅娘當真格外用心。”李雲茅不懂這些食中方丈,但只聽她說來,想也是極費工夫且精致的糕點,“這般蕙質蘭心,想來也只有黃公子那般俊才,才有此福分。”

“道長莫說笑,”梅影卻立刻道,“兒與黃郎,宛若雲泥,能偶爾在三雪園中侍奉一二,已是心滿意足,豈敢別有所思。何況黃郎另眼待兒,不過是憐惜兒身世飄零罷了,更從無逾矩之舉,此話莫敢妄言。”

“嗯?”李雲茅仍淺淺挂着笑,側頭上下打量梅影。他這舉動幾乎堪稱輕佻,雖無言語肢接,那放肆緊盯的目光已頗叫人尴尬。梅影陪立在旁,起初尚可做無事貌,但被愈發盯得緊了,終于俏臉一寒:“李道長只這般放肆看兒,是為何故?”

見她羞惱,李雲茅頓時放聲大笑,撫掌道:“不看甚,看紅顏白骨,說人間情愛罷了!”

梅影的臉色瞬間雪白,不是佳人如脂如玉的潤白顏色,而是慘如素缟,猛的擡頭盯向李雲茅。

李雲茅仍施施然站着,麝尾抱在懷裏,不開口,也不動作,等她說話。

兩人對視半晌,到底梅影先幽幽嘆了口氣,捉緊了袖口雪裘的手指漸漸松懈下力道:“李道長當真華山高足,慧眼如炬。兒拙劣修為,難能瞞過。”

“謬贊謬贊!”李雲茅還是樂呵呵的模樣,一邊擺手,一邊又不多說什麽,只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

梅影又嘆了口氣:“只是李道長多慮了,兒托身在此,不過是為報黃郎昔年恩情,并無半點非分之想。更何況有害于黃郎之事,兒更是絕無可能去做。昨夜謝先生護送黃郎回來,他身上那股沖天惡氣,連兒亦要退避三舍,如此能耐,又豈是兒淺薄道行能及!”

“這話倒是實在。”李雲茅點頭,“梅娘放心,貧道也無追究你的意思,只是與黃公子相交一場,難免替他留心些。某觀三雪園偌大産業,想來日進鬥金也非難事,有此家底,梅娘倒也當真不必去做甚害人勾當,足可安穩度日了。”

“多謝道長體恤。”梅影斂衽一拜,也松了口氣。只是她如今到底對李雲茅生出了忌諱,将話說明了,也不欲再多獨處,柔聲道,“如今黃郎且睡着,兒要去廚下準備梅花糕,不忒陪同道長,三雪園中,請道長随意便是。”

李雲茅很體貼的點頭:“梅娘自便,不必在意貧道。”

梅影這才攬裙轉身欲去了,将将與李雲茅擦肩而過,忽聽得漫不經心一句:“娘子芳名是本名乎?花名乎?昔聞黃郎故去愛妻,娘家亦是姓梅。”

梅影腳步一頓,輕聲嘆氣:“若非得以與黃夫人三分肖似,只怕身墜泉泥銷骨,亦難得郎君一顧!”

梅影腳步穿過月洞門離去,梅林中登時又冷清下來,只李雲茅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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