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自作自受
“星環你在裏面嗎?”梅姨娘敲了敲門, 裏面卻沒應答, 奇怪道,“不是說涼王殿下在履霜院的嗎?怎麽沒動靜?”
下人站在門口, 低頭道:“奴婢不知。”
房間裏面, 燭光亮堂。
鹿冰醞仰面躺在榻上,被人輕輕壓着起不來, 唇舌也被堵住, 便用手指揪了揪樓星環的頭發。
樓星環絲毫不覺得疼,任由他動作, 只專心捧着鹿冰醞的臉,從一開始仿佛要将人吞下去的勁兒, 慢慢變得和風細雨,極盡溫柔。親吻間隙, 還哄道:“乖, 不管他們。”
鹿冰醞難耐地閉了下眼睛, 水霧滿得快要溢出來, 又勾人又純情。
“奇怪。”
門外響起梅姨娘疑惑的聲音。
鹿冰醞受傷的那條腿動不了, 另一條腿屈着, 泛着粉色的腳趾蜷縮了下。
裏面依舊沒有聲音。
梅姨娘一頭霧水:“明明燈還沒熄。”
她轉身,看了看階梯下坐着輪椅的慶王,道:“王爺,許是他們在商量要事, 不得空。”
下人說慶王妃受了傷, 流了很多血, 她火急火燎地跑來,卻見不着人影,心急如焚。然而履霜院的人看起來也都不怎麽着急,想來是沒什麽大礙。
慶王應該也是一聽到消息就趕了過來,唇色有些發白,帶着點兒被吵醒的倦怠。
“嗯。”他點點頭,道。
梅姨娘一直就沒弄明白過他的心思,緊張不安道:“鹿公子醫術好,吉人天相,肯定不會有什麽事的。不如王爺先回去歇息吧。”
慶王閉着眼,沒說話。
一門之隔的屋內,時不時響起唇舌相就的親吻聲。
聽着外面的說話聲,鹿冰醞回過神,又抓了下樓星環的頭發,這次用了點力氣。
樓星環就跟沒吃夠似的,死也不肯松開,完全将外界的聲音忽視得徹底。好半晌,才放開他,微微直起身,雙眼發紅,仿佛餘興未盡,拖着難以滿足的喘息聲:“雲哥,不要管他們。”
說着,他又要湊上去,低頭親人。
鹿冰醞眼疾手快,連忙擋住他的嘴,輕罵道:“瘋狗嗎你是?”
屋外,慶王:“我看看他再走。”
屋內,樓星環:“我是。”
他抓住鹿冰醞的手,往手心親了一口,尚覺不足夠,又咬了一下。
鹿冰醞抽回手,摸了摸嘴角,他總感覺舌尖發麻,嘴唇刺痛,懷疑破皮了。
樓星環湊上來,拿開他的手,親親他的嘴角:“沒有受傷。”
就算是一條瘋狗,也不能傷着他。
鹿冰醞緩了過來,默默盯着他,壓低聲音:“那也不行。”
“好,雲哥說得都對。”樓星環從善如流。
只是鹿冰醞被親得眼尾發紅,宛如染上生動的□□色彩,令人心折。樓星環不知不覺,就又靠了過去。
“嘭”的一聲,他被踹下了榻。
好在鋪着厚厚的地毯,他沒受傷。
不如說他就是順勢滾下去的,他沒舍得鹿冰醞用太大力氣。樓星環站起來,拍拍袖子,又俯低身,指腹擦擦鹿冰醞的眼角:“我太激動了,對不起。”
鹿冰醞氣這才順了一些:“去開門。”
他坐在榻上,使勁揉了一把臉,心說自己為什麽要自作自受。
非要将這個小狼崽養大給自己找罪受。
然而後悔也沒有用了。
樓星環站了好一會兒,才壓下想将他摟進懷裏好好吃掉的**,轉身去開門。
梅姨娘敲門的手落空,看到他,驚道:“星環!”
“娘,”樓星環的目光越過她,落到她身後的慶王身上,“父親,你們怎麽來了?”
慶王直直望過來。
兩相碰撞,鈎起隐約的敵意和怒氣。
梅姨娘全然不知,還道:“我和王爺過來看看冰醞,他真的受傷了嗎?”
樓星環:“只是輕傷,靜養便可,無大礙。”
梅姨娘:“這樣我就放心了,方才吓死我了。”
慶王忽然出聲道:“管家,扶我進去。”
一直默默無聞的管家連忙道:“是,老奴遵命。”
然而樓星環堵在門口,背着光,看不清表情,只是氣勢強大,讓人不敢直視。
管家緊張地看看慶王。
梅姨娘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兩邊都不敢勸,只能默默退了一步。
樓星環聲音低沉:“這恐怕不妥。”
管家和梅姨娘相看一眼,發現對方額頭上都冒出了汗。
梅姨娘:“星環……”
管家:“王爺……”
慶王:“有何不妥?”
“父親既已與他和離,就不該再叨擾他。”樓星環慢條斯理道。
慶王:“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
氣氛劍拔弩張,像拉緊的弓。下人大氣都不敢喘。
樓星環:“夜已深,雲哥或許并不想見你。”
慶王:“你怎麽知道?”
樓星環:“父親,我從他房裏出來的,我自然知道。”
兩人神情都淡淡的,可愣是說出了刀光劍影的感覺。
緊繃的氣氛中,房間裏傳來鹿冰醞的聲音:“人呢?”
樓星環頓了頓,側過身:“不過既然父親來了,看一看也無妨。”
慶王扯了扯嘴角。
總算是解除警報了。
管家和梅姨娘齊齊松了口氣。
屏風後,鹿冰醞坐在榻上,姿勢随意散漫:“這麽久。”
樓星環極為娴熟地将毯子蓋到他腿上:“父親要進來看你。”
不知是不是錯覺,跟在身後的梅姨娘總覺得自己兒子好像加重了父親二字。
鹿冰醞:“……他要看就看吧。”
樓星環背對着他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梅姨娘看到鹿冰醞似乎無語了一下,然後笑了笑,有點像小孩子惡作劇之後開懷的笑,發自內心的那種,之後他笑意又止住了,看了她的方向一眼。
梅姨娘友善地回以微笑。
借着樓星環的身體遮擋,鹿冰醞笑完,捏了捏他的手掌,低聲道:“有人在,乖一點。”
樓星環這才收起了被子下不安分的手,“嗯”了一聲。
慶王落在後面,看着他們,一言不發。
鹿冰醞:“夜深了,王爺和夫人還是回去歇息吧。”
慶王:“你的腿傷如何?”
“輕傷,很快就好。”
慶王的視線從他的腿上移開,看向他漫不經心的臉:“是誰?”
“……我沒看清那人。”鹿冰醞聳聳肩,道。
慶王嘆息一聲,聲音溫柔了下來:“你有主意,我也不便插手。只希望你能保重自己。”
“我知道的。”鹿冰醞點頭。
樓星環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
“阿雲。”慶王推着輪椅,往前了一點。
樓星環似乎要擋住,卻又止住了動作,轉過頭,高大的身影,像一座沉默的山。
“簽下和離書的時候,我就知會有這一天。”慶王道,“但阿雲,有些人,你不得不防。”
鹿冰醞一愣。
慶王這是……以為襲擊他的人是樓星環?還是他話裏有話?
“不管以後怎麽樣,王府都在你身後。”
鹿冰醞:“……嗯,多謝。”
其實這句話,慶王說得還挺對。畢竟涼王這個人都是他的了,王府自然也是他的。
鹿冰醞毫不客氣地認下來了。
待回過神時,慶王正細細打量着他,好像他臉色有什麽東西似的。
鹿冰醞覺着都過了挺長的時間了,方才的異樣應該都消失了吧,但還是情不自禁抿了抿唇。
慶王眼神一黯。
“雲哥,”樓星環忽然道,“該歇息了。”
“哦。”
鹿冰醞已經換了幹淨的衣服,白色中衣單薄,黑色長發垂落肩背,似一泓曲水,簡單而奪目。
慶王沒說話,梅姨娘趕緊道:“冰醞你好好養傷。”
“好。”
看着他們離開,樓星環才收回目光。
鹿冰醞:“你怎麽不出去?”
話是這樣說,他眼裏卻含着笑,看在別人眼裏,不是挑逗勝似挑逗。
樓星環坐下來:“雲哥說的,你現在可以喜歡我了。我自然要好好把握機會。”
他不說還好,一說鹿冰醞就生氣,一邊摸摸嘴唇,一邊擡起腿踹了他一下:“變态。”
其實這聲變态更多的是給上一世的樓星環的,畢竟更深入的□□上一輩子都已經做了。
不過這次至少他也是清醒着的。
樓星環任他踢,巋然不動,還順手撈住他的腳,捂了捂:“我是。”
他對鹿冰醞給的詞全都不曾拒絕。
就比如之前那夜他莽撞地告了白,第二天鹿冰醞故意為難他,說他是流氓——當然,他确實對鹿冰醞很流氓就是了。哪怕知道不應該,他也忍不住想要藏起關于鹿冰醞的任何一點東西。
鹿冰醞顯然和他想到一塊去了,哼道:“我那張手帕呢?”
“在我的房間裏。”樓星環檢查完他的傷口,湊上來,攬住他的肩,“和雲哥以前給我的東西一起放着。若你想要回來,可以去我房間拿。”
鹿冰醞随口一問而已,才不是想要拿回來,調笑道:“小變态。”
樓星環低笑,眼睛愉悅地眯起來,聲音消失在兩人的親吻裏:“其實,我也不算小了。”
最後,又是鹿冰醞推開的他:“可以了。”
樓星環意猶未盡,親了他一下,還是抽身離開了,聲音低啞:“雲哥。”
“嗯?”
樓星環喉結動了動,低頭在他耳邊說:“我很高興。”
鹿冰醞摸摸他的臉,獎賞道:“乖孩子才有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