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如影随形

許拓上初中以後,都堅持5點起床出門跑步,回到家洗了澡換成幹淨的校服,拿了飯盒他就騎着自行車出門。但卻不是直接趕往學校,而是先繞到覃飛揚家門前。

“快上車,我今天要去校門口值勤呢,不能太遲過去。”許拓一看到覃飛揚出門就急吼吼地說。

覃飛揚心想,既然如此你先去上學不就好了?只不過他沒有說出口。拒絕的話不是沒有說過,但基本都沒用,他也就不浪費口舌了。

許拓将覃飛揚送到學校,拿飯盒往他身上一扔,丢下一句話就匆匆離開了,“先這樣了,記得吃早餐,中午見。”

每天中午他都騎車到這間小學附近和覃飛揚共進午餐。這也是他的一大習慣。

好在這三年來,覃飛揚一天三餐都由他“監管”着,膚色明顯沒有之前那麽蒼白,甚至身型看起來也不再那麽弱不禁風。對11歲的男生而言,165公分的個子也算比較高,當然,比起運動狂人許拓始終是差那麽點。

許拓一到初中校園,放下了自行車和書包,又馬不停蹄地戴上紅袖章去到校門口進行紀律管制。他剛升到初二,已經在新一屆學生會主席的候選人之列,盡管他再三推脫,聲稱課餘時間他需要練跆拳道,在校時間也需要專心學習,卻被無情地無視了。

“你的學習成績已經足夠優秀了,所以老師才會想讓你加入到學生會當中呀,老師也相信你一定可以勝任。”

“在學生會任職,以後對你的幫助也會很大的,對你保送本校高中部也是很有利的哦。”

因為最後這句話太有吸引力,許拓猶豫了。

“可是,學生會每天放學後都要開會吧……”他還是搖了搖頭。放學後他得載覃飛揚回家,不然覃飛揚一定不會一個人老老實實把晚飯吃掉。

“放學後你有什麽要緊事麽?”老師疑惑地問,“老師聽說你的跆拳道訓練都改到周末了呢。”

“嗯……是因為,我……我要幫家裏的拉面館送外賣,放學後剛好是點外賣的高峰期,所以……”許拓支支吾吾地說了一個理由,并不算說謊的理由。

“這樣啊,那老師回去和其他人商量一下,把會議時間縮減到一周三次好不好。”老師仍很執着地與他進行商量。

許拓擰緊了眉頭,“改成一周兩次可以嗎。”

“好吧,成交了。”似乎生怕他反悔,老師趕緊地拍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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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許拓每天早晨和每天午休過後都多了一項工作——學生會值勤。

每周星期三和星期五他需要留在學校開會的時候,他都在中午吃飯時間就特意叮囑覃飛揚自己一個人要記得乖乖吃晚飯。

學生會的工作并不是那麽容易開展,至少在抓別人紀律時就會讓人感覺不那麽受歡迎。好在這間學校裏因為他常常參加校內運動會和籃球賽的原因,認識他的人很多,也都能給他面子。

“等等,那位同學,你的制服呢?”許拓聽到早自習的鈴聲響起,打算轉身回教學樓時,卻看到一個人穿着不屬于本校制服的運動服彎着腰打算蒙混過關地從牆角繞過去。

被喚住的同學A扭頭看到是他,眼珠子轉了轉,馬上抱着肚子坐在了地上,“哎喲,肚子疼,完蛋了,又開始了。”

“你怎麽了?”許拓趕緊跑過去,扶起同學A,雖叫不出名字,但他記得對方是和他一同打過籃球的隔壁班學生。

“許拓,是你啊……”同學A眯起一只眼看了看他,又繼續演起戲來,“我今天剛從醫院過來,沒有帶制服,怎麽辦……”

“醫院?”許拓打量了一遍同學A,“怎麽回事,你生病了?”

“對啊,急性……腸胃炎……肚子又疼了,哎喲……”

許拓皺了皺眉,“我扶你去醫務室吧,如果仍然感到不舒服,我再送你去醫院。”

沒想到許拓這麽好騙,同學A呆了一呆,又趕緊說,“不,不用了……我回教室趴一會估計就好,只是……制服……”即使過了許拓這關,後面老師那關可不好過。

“我帶了另一套制服,放在教室,一會我拿給你吧。”許拓嘆了口氣說,“制服不是很要緊,你如果身體不舒服,我建議你還是請假比較好。”

“好的,我知道的,謝謝你啊,許拓。”同學A趕緊點頭。

都說許拓是學生會裏難得出現的一位好好先生,還真是名不虛傳啊。

“我明天就還你,謝謝啦。”同學A拿了衣服,輕快地揚了揚手,轉身走向自己的教室。

那副輕松的神情,任誰都能看出來他剛才的身體不适全是假裝,除了許拓。他還沖着同學A的背影喊了一聲,“多注意身體。”

入秋的季節,從大宅子第三層的古色古香的細窄窗戶往外看,正好看到落英缤紛,偌大的楓葉洋洋灑灑地往下飄落,再遠一點是嘈雜的街區,仿佛和身處的宅子不是同一個世界。

許拓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到窗外飄蕩的清香,心裏無比的舒暢。

他一回頭,看到覃飛揚盤腿坐在地板上,打擾得一塵不染的地板,進入秋季還是會顯得有些寒涼了,于是他皺了皺眉走上前去。

“坐地上會着涼,你去椅子上坐着吧。”他說。

覃飛揚頭也不擡地嗯了一聲,身體卻一動不動。

許拓低下頭,發現覃飛揚手中拿着一臺平板電腦,這類電子産品他完全不熟悉,只知道上面五彩斑斓地閃着光,幾個影像颠來倒去,看得他有些頭暈。在這麽一幢書卷氣息濃烈的古風宅子裏,讓人感覺這種高科技玩意有些格格不入。

等覃飛揚手中的這一回合比拼結束,許拓突然架着他的身子站了起來,往椅子邊移去。

“別動我。”覃飛揚微一掙,卻覺得許拓的手臂像鐵鉗子一般,他完全掙不脫。

“都跟你說了,不要坐在地上。”許拓在他耳邊輕嘆了口氣,“你到底有沒有吃飯啊,怎麽還是這麽輕。”

覃飛揚瞪視了他一眼,等屁股挨上座椅軟綿綿的坐墊,許拓的手臂也松了松,他立即掙開了許拓的掌控。

“我有沒有吃飯,你難道還不清楚麽?”覃飛揚沒好氣地說。

許拓支起下巴凝視着他,“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更不明白,為什麽你的重量還是感覺我一只手就可以抱起來。”

那是因為你是個野蠻人。覃飛揚看了許拓一眼,發現對方今天沒有穿千篇一律的運動服,而是穿着簡單的白襯衣,襯得小麥色的皮膚愈發明顯,袖口輕輕挽了兩節,露出健壯有力的手臂。覃飛揚輕嗤了一聲,轉開了眼神。

覃飛揚在玩的電子游戲許拓完全看不明白,于是他拿出書包裏的課本,在覃飛揚對面安靜地溫習起來。

“今天要不要去拉面館。”許拓看書到一半,突然發問。

自從第一次提議讓覃飛揚與他一同去拉面館吃晚飯,覃飛揚默許了之後,許拓就時不時帶着他過去。覃飛揚第一次踏進拉面館的時候,許拓的心情還十分緊張,盡管拉面館的衛生條件他可以打包票,但是他始終忘不了覃飛揚讨厭聞面粉氣味這件事。如果覃飛揚當衆捂着鼻子露出嫌惡的表情,估計他又要傷心很久。

好在覃飛揚就好像忘記了4年前的事情一般,在拉面館裏他的态度看起來很稀松平常,甚至還對許媽媽主動打招呼。

“可以啊。”覃飛揚頭也不擡地回答。

許拓的眼睛繼續看着書上的文字,卻悄悄笑成了彎月。

“飛揚明年是不是也升初中啦?”許媽媽忙完之後,來到覃飛揚的桌前。她看了一旁正幫着打掃衛生的兒子一眼,笑着問,“有沒有想好去哪一家中學呀,要不要跟小拓哥哥念同一家?”

許拓在另一邊掃着地,聽到這一個話題,立即豎起了耳朵。

“沒想好。”覃飛揚淡淡地說。

“你可以讓小拓哥哥幫你補習哦,進重點中學都沒有問題。”許媽媽對自己的兒子一直不吝稱贊。

“媽。”許拓紅着臉走向她,“飛揚的成績一直都不錯的,不需要我幫他補習啦。”

并不是許拓找托辭,而是他看了覃飛揚的成績單以後,也很感到意外。放學回家和覃飛揚呆在一起的時候,他從來沒有看覃飛揚看過課本,書包也仿佛裝飾物一般永遠都是癟癟的。搞不好覃飛揚才是真正的天才。許拓暗自想。

“這樣啊,阿姨不知道呢,不好意思哦。”聽到許拓說覃飛揚的成績不錯,許媽媽則更加開心了。“對了,飛揚你的生日快到了吧,我記得你是10月底過生日對嗎?”突然想到這一點,許媽媽又問。

“你怎麽會知道……”覃飛揚發出一句疑問,又立即瞟了許拓一眼,見對方正在轉開頭去避開他的視線。

“那天阿姨的店正好要提前關門哦,不如就來這裏給你慶祝生日吧,你可以叫上要好的同學一起。”許媽媽完全沒有留意到兩個男孩間的暗濤洶湧,輕快地提議。

“不用了。我,不喜歡過生日。”覃飛揚搖了搖頭。

“咦,飛揚你是害羞了麽?”許媽媽捂着嘴直笑,一臉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果然臉皮很薄的表情,“因為我聽小拓說你不喜歡自己家被弄得很亂,所以都不會讓人去家裏聚會,但是阿姨這裏沒關系哦,就算被弄髒,小拓也會幫阿姨打掃幹淨的。對不對,小拓?”

“嗯,對對。”許拓連連點頭,又遭了覃飛揚一記白眼。

“如果飛揚不喜歡大人參與,阿姨那天也可以不出現,完全沒有關系。”許媽媽始終笑眯眯地。

老媽威武。許拓在心裏給媽媽擊起了凱旋的鼓點。覃飛揚一直在過生日方面很固執己見,一到生日那天就不見人影,并且生日過後接連幾天都是郁郁寡歡的模樣。許拓早已有陪他過生日的想法,只是跟媽媽提過一次,沒想到媽媽就替他披甲上陣了。

“但是阿姨有一個小請求哦,阿姨想在那天親手給飛揚做一個蛋糕,阿姨以前的夢想就是當面點師,飛揚願意成全阿姨嗎?”許媽媽情真意切地繼續說着。

又來了……這個阿姨,從一開始到現在,就讓他沒辦法強硬地拒絕。覃飛揚閉了閉眼,自暴自棄地向許媽媽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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