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兩人賽場

高陽中學距離雅安中學是兩小時車程。他們六點就已集合上了大巴車。

今天有兩場比賽。作為熱身,第一場是雅安對林樹。看來主辦方對林樹也并沒有抱任何期待,純粹交給雅安當炮灰而已。

雅安的隊員也明白其中淵源,因此他們的狀态都很松弛,在車上東倒西歪地一路睡了過去。

只有許拓拿着那張邀請函若有所思。

“你們學校報名參加高陽邀請賽了麽?”昨晚許拓離開覃飛揚家之前,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覃飛揚當時頓了一頓,然後說,“可能吧。”

許拓搖了搖頭,甩掉自己的胡亂猜測。飛揚不可能加入林樹籃球隊的吧,他連雅安初中部的入隊邀請都拒絕了。

但是,當他換好了球服站在球場邊緣,看到對面林樹中學的比賽陣容時,驚呆了。

“阿揚他也參加了比賽?”江彬也立即看到了覃飛揚站在對方休息區中,他身上還穿着印着林樹字樣的籃球服。

覃飛揚側面朝着他們,摘下了棒球帽的他頭發柔順地搭在額前,略顯瘦弱的身子和那身球服總讓人感覺不搭,但是還是很好看的。覃飛揚就那麽漫不經心地站着,也引來一群女生悄悄議論。

“而且,你有沒有注意到,林樹那邊只有五個人?”江彬朝許拓低聲說。

許拓當然早已注意到,也因此,他擰緊了眉頭。只有五個人,沒有替補隊員,那就意味着覃飛揚要打完全場。

從來沒有參加過比賽的他,能吃得消麽?

“隊長,我能申請替補嗎?對方太弱了,沒必要讓我們以最佳陣容上場啦!”雅安一名球員半開玩笑地說。

許拓抿了抿唇,和教練重新商議後,調整了上場的人員。

的确,他們沒必要在第一場就用最佳陣容上場。這場友誼賽裏,隐藏着不少為省賽提前做準備而前來觀摩的學校。儲存實力也是很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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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比賽,他擔心的倒不是自己這邊,他時不時往林樹中學的休息區看去。籃球也是一項容易受傷的運動,他真不願意讓覃飛揚參與進來。

林樹的上場隊員,有三個是完全的外行,有一個是半內行。這個半內行就是覃飛揚了。覃飛揚最終還是沒能拗得過那位執着的隊長。他來參加比賽也純粹只是為了湊人數而已。令他沒有想到的是,比他更混的還有好幾個人。

那三個新隊員,基本在拿籃球當打架,可偏偏他們摸不到球,被許拓從這邊半場運球到那邊半場,他們也基本只能跟着跑。後來終于急了,開始各種打手犯規、阻擋犯規,讓許拓接連罰進去好幾球。

覃飛揚被安排在後衛的位置,用來盯着江彬。江彬全程都和他粘在一起,似乎看他很有趣似的,對着他笑吟吟的。

“阿揚,好難得啊,你竟然會答應來比賽。快說,他們給了你什麽好處,還是出了什麽絕招,讓我也學學。”江彬還時不時地找覃飛揚聊天。

覃飛揚沒好氣地看着他。此時場上的局面幾乎已經演變成許拓的個人秀,球根本不需要傳到江彬這裏,在許拓手上就已完成了進球全過程。于是,覃飛揚朝許拓走過去,轉移了防守的目标。

許拓帶着球往前沖,冷不丁看到面前的人是覃飛揚,很是吃了一驚。但他很快定了定神,娴熟的幾個假動作越過了覃飛揚。覃飛揚卻絲毫不放棄,貼着他一直想拿手碰球。

許拓跑到籃下,腳微微躍起打算投籃,覃飛揚忽然也跳起來阻擋。他比許拓矮了一截,這個動作實在有些勉強,許拓看到他朝自己撞過來,手上的動作停了一停,再投出去時球已經投偏了,擦着籃框邊沿轉了幾圈,還是往外掉了下去。

覃飛揚又想要搶籃板球,沒有留意自己的身體明顯太過傾斜,在他的身體将要撞上許拓時,許拓在半空中拉了拉覃飛揚,和覃飛揚一同跌倒在地。覃飛揚的下巴撞到許拓的胸口,兩人都疼得不輕。

被壓在下面的許拓更是撞到了後背,疼得直吸氣。

教練判給許拓一記進攻犯規,引來全場噓聲。

覃飛揚獲得兩次罰球機會。

江彬走到了籃框下準備随時搶籃板球,許拓揉着後背也站到他身側。

“啧啧,你拉阿揚分明是怕他跌在你前面,怎麽還成犯規了。”江彬不無遺憾地說。

許拓沒有說話,他只是轉頭看着站上罰球線的覃飛揚。

“真是偉大啊,隊長,本來你完全不會跌倒,結果最後反而成了肉墊。”江彬不嫌事大地繼續說。

許拓苦笑了一下,他這個動作根本不是因為刻意想做什麽,完全是條件反射。他的腦子裏還沒有意識到,就已經做完了。

覃飛揚的第一球罰偏了。這是當然的,他之前完全沒有練習過投籃。但是他略微調整了姿勢,第二球馬上準确地投進了籃框裏。

本來想跳起來争搶籃板球的江彬都看傻眼了。

許拓露出了笑容,對着覃飛揚說了一句,“投得真不錯。”

這下,連雅安中學的球員都看出來許拓不對勁。哪有在比賽過程中誇贊對手的。

林樹中學的進球最終也沒能超過10分,并且還都是由覃飛揚拿下的分數。慘不忍睹的一面倒的戰局。當初胸有成竹信心滿滿的林樹隊長,在雅安的防守下根本連球都碰不到。

林樹中學雖然輸得很慘,但每個人也着實出了不少力。這些纨绔子弟哪裏經歷過這麽辛苦的戰鬥,都累得坐到了地上,不計形象地大口喘氣起來。

覃飛揚低着頭站着,也是氣喘籲籲。全身是汗的感覺令他很不舒服,并且之前跌倒的地方還在隐隐作痛。

“喂,隊長,回休息室準備下一場了。”江彬看許拓想往對手休息區的方向走,立即出聲提醒了他。

“哦,好。”許拓止住腳步,點了點頭。

但是在休息室裏待了不到五分鐘,許拓就借故離開了。

江彬眯着眼看着,沒有說話。希望這個人不要笨到在衆目睽睽之下對阿揚做出什麽親密舉動。他心裏想。

林樹中學輸了這一場比賽,基本就沒有出場機會了。他們收拾了東西打算打道回府。

許拓一直跑到高陽中學門外才趕到覃飛揚他們回程的大巴前。

覃飛揚正要上車,看到許拓跑來,于是停住了腳步。

“飛揚,你……你先別走。”許拓已經累到不行,撐着雙膝氣喘籲籲。

覃飛揚疑惑地看着他,然後看到對方将手攤開來,手心裏是一只藥膏,握了太久,藥膏上都是汗漬。許拓将這藥膏塞到覃飛揚手中,終于緩過了氣來。

他露出一個笑容,說,“這個藥膏很管用的,我受了傷都用它,然後再睡一覺就好了。”

覃飛揚默默地低頭看了看那藥膏,輕聲說,“我沒受傷啊。”如果說受傷,面前這個人撞到地上的那一下,他分明聽到了一聲悶響,許拓的背後一定磕得不輕。

許拓馬上出聲反駁,“還說沒有,你看你這裏,都摔青了。”他拿手輕輕撫了撫覃飛揚下巴那一處皮膚,眼神裏滿是心疼。

覃飛揚拿手指擋了擋,眼睛瞪了他一眼,“有這閑工夫,多關心關心你自己吧。”

許拓也不在意,樂呵呵地笑着。

“我走了。”覃飛揚将藥膏握在了手裏,轉身上車。

“好,你回家好好休息,等我回來。”許拓站在原地微笑着說。

許拓回到家時已經筋疲力盡,但是他只不過進屋沖了個澡,換了衣服又匆匆往外走。

“小拓,小拓,你又要去哪,媽媽剛熱好了湯你喝不喝?”

許媽媽探頭出來問他,卻發現兒子早已經出門了。

這孩子,這個學期天天晚上往外跑,也不知道忙些什麽。許媽媽納悶地想。難道真的是長大了。

許拓等覃飛揚打開門,剛露出個笑容想對覃飛揚打招呼,卻臉色一變,“你的臉怎麽這麽紅?”

往常覃飛揚的膚色幾乎可以用蒼白來形容,不知道他是不是因為自出生就被丢在這裏未能吸收營養,現在拼命補也沒能補回來。所以,現在他的臉紅得異常,被許拓一眼就發現了。

一定是因為比賽時流了太多汗,在戶外又吹了風,導致他着涼了。

覃飛揚原本靠在沙發上已經昏昏沉沉地快要睡着,他是因為知道許拓會來找他,所以留意着門口的動靜。

許拓連忙伸手扶住覃飛揚一側身子,半攙半抱地将他扶到屋子裏,然後将門關上。

空出一只手摸了摸覃飛揚的額頭,他又試探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立刻将眉頭皺了起來,“你在發燒。”

不顧覃飛揚反對,許拓直接将覃飛揚橫抱起來,往樓上房間走。

覃飛揚182公分,雖然瘦,但也不全是骨頭,重量還是不輕的,但是許拓抱着他宛如只是抱了團棉花一般。

将覃飛揚輕輕放在床上,許拓又轉身進廚房燒水。

“你幹嘛。”覃飛揚看着許拓在忙碌,将身子微微支起,迷惑不解地問。

“你躺着不要動,我煮點姜湯給你喝,散散寒氣,燒馬上就退了。”許拓在廚房大聲說。

等他小心翼翼地端了姜湯出來,覃飛揚微捂了捂鼻子,說,“我不想喝這個。”姜湯的味道實在難聞,他怎麽可能下咽。

“不喝不行,你再這麽呆一晚上,明天會更嚴重的,等涼一點我再喂給你喝。”許拓将姜湯輕輕放在床頭櫃上,回過頭,卻看到覃飛揚仍捂着鼻子。

他不禁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覃飛揚放下手,皺了皺眉。

“我看到你這個動作,就想起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許拓模仿覃飛揚的樣子,一手捂着鼻子,一手嫌棄地揮了揮,還模仿着聲音,“走開,離我遠點。”

覃飛揚詫異地看着他,許拓放下手,已是一臉笑意。

“我真懷念那時候呀。”他說。

“怪人。”覃飛揚搖了搖頭。

“好啦,可以喝姜湯了。”許拓用手碰了碰碗邊,重新端在手裏,舀起一勺,輕輕吹了吹。

覃飛揚還是一臉不願意。

“乖,喝了就能好了哦。”許拓輕聲說,見覃飛揚仍很倔強,他眨了眨眼,又說,“還是你要我用嘴巴喂你?”

一聽這話,覃飛揚立即坐起身來,瞪了他一眼,“我自己來。”

許拓将湯碗遞到他手裏,低着頭輕笑。

覃飛揚望望他,實在好奇,“你都不累嗎?”

許拓比了兩場球賽,還曾摔傷一次,卻從他臉上完全看不出來疲累。

“不累啊。”許拓在床邊坐下,望着覃飛揚,“和你在一起,怎麽都不會累。”

自從表白了之後,許拓對自己的心意就不再藏着掖着,說話也越來越大膽了。

覃飛揚裝作沒有聽到,別開臉,不敢直視他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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