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重逢

許拓進入選拔賽集訓營時,那裏已經來了不下300個參賽選手。

他被眼前的陣仗有些震撼到。

這些人都是從大學裏得知,或是和許拓一樣被球探挖掘,擁有着同一個籃球夢的年輕球員。

許拓定了定神,去門口的報名處填了張表。他倒是不緊張。他來,就是為了贏而來的。

他也有自信,不會被任何人打倒。

許拓在候場區休息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他萬萬沒想到,竟然是彭真。

昔日隊友的頭發剃得很短,臉也被曬得很黑,和當初那個白淨男生判若兩人。彭真看到許拓,卻還是如同當年一樣發自內心的歡喜。

許拓走過去,和彭真用力地碰了碰肩膀,這是他們在雅安的時候歷來互相加油的方式。

“其實我來之前,曾想過會不會遇到你。”彭真笑得一臉燦爛,“三年不見了,也不知道你的球技是不是生疏了。”

許拓也笑了笑,他眨了眨眼,“一會可以讓你看看。”

許拓的球技當然沒有生疏。

他作為這群參賽者裏最被球探看好的人,其實本可以不用來參加選拔賽。但他既然來參加,對這場選拔賽也必然是全力以赴的。他也想實地檢測一下,自己的實力到底在哪種水準。

選拔賽分為身體素質測試、籃球基本技術測試、籃球實戰對抗、技術統計分析和專家評委意見五大版塊。

身體素質測試一環基本可以迅速地掠過,被這一環節刷下來的人數不超過10人。

同樣的,基本技術測試也是極易通過的環節。卻也出現了好幾個因失手而被刷下來的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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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實戰對抗,才是真刀真槍的對決。

如果許拓從沒有去廢棄球場打過鬥牛比賽,也許他還會存在弱項。但是現在站在球場上的這十個人,估計沒有人比他的對抗經驗更多。

對抗賽上,三人一支隊伍,每進五個球換下一組,一組組進行評分。淘汰完戰敗的一隊,又再從獲勝方進行新一輪篩選。

許拓和他的兩名隊友一直挺進了最終對決。

他的隊友的其中一個就是彭真。彭真太信賴許拓的能力,所以配合起來完全毫無顧忌。分好隊後,他們的另一個隊友一開始不願意參與他們的戰術讨論,打算一個人在籃下找機會,卻在許拓和彭真開場5秒就妙傳得分後,他也立即跟上了他們。

最後剩下的六個人,他們就是其中三個。

接着,他們成為了最後獲勝者。

這個結果,球探仿佛一點也不意外。

拿到最終的專家評委意見後,他走到場中央慢慢巡視着他們。

“許拓。”球探伸手拍了拍許拓的肩膀,點了點頭。

然後走到彭真身側,也拍了拍他的肩膀。

最後剩下的那個隊員卻沒有獲得他的嘉獎,臉色都灰了。

從中國大學生行列中挑選出來的選手名額十分緊缺,第三個名額最終是從獲得亞軍的隊伍裏産生的。

這個結果似乎證明,在勝者的隊伍裏當混子,并不能幫到自己。

經歷了一整天的緊迫逼人的戰鬥,許拓感覺自己全身毛孔都被汗水堵住。但是他一刻也不想等地想要告訴覃飛揚這個好消息。

他要去美國了。

他馬上可以見到飛揚了。

這個夢了兩年的場景,終于可以實現了。

許拓掏出手機,撥通了江彬寫給他的越洋號碼。

過了很久,手機裏的鈴聲都快響完了,覃飛揚才接通。

覃飛揚在那邊用英文詢問,“你好,請問哪位?”

許拓握着手機,發現自己手心全是汗。他想開口,竟然發現自己的嗓子有些沙啞。

“飛揚。”他吞了吞口水,十分緊張地開口。

那一頭的覃飛揚沉默了很久。

“你還在嗎?”許拓急急地又問。

“我在。”覃飛揚用中文回答他,聲音很低,“許拓?”

“是我。”許拓開心地說。

他只聽到覃飛揚說出這麽幾個字,已經高興得快瘋了。

“你還好嗎?”許拓又問。

“我還好。”覃飛揚的聲音通過隔了一萬多公裏的信號塔傳了過來,竟有些不真實感。

“你再等我幾天。”許拓說。

覃飛揚沒有說話,似乎在等待着什麽。

“我馬上可以去美國了。”許拓又說,“我到了之後,馬上找你。”

過了一會,覃飛揚才說,“好。我等你。”

許拓所在的俱樂部在華盛頓州。由于阿拉斯加州并不與美國本土接壤,他想要趕過去仍有一段不近的距離。但是,相比起身在中國,這段距離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

彭真被分配到另一俱樂部,所以他們在機場就道了別。

許拓在飛機上一直心情亢奮。

飛機每移動一分鐘,就代表他和覃飛揚的距離在一步步縮近。

到達俱樂部,處理完報到的一系列事情,已經過了兩天時間。為了讓球員可以在訓練中精力充沛,正式訓練在一星期後才開始。那麽,許拓就有了時間去見覃飛揚。

他一早就出發了。

通過乘坐汽車、輪船等多番周折才到達那個幾乎已經處于最北端的港灣。阿拉斯加州三面環海,一路看過來,極其壯觀。

但許拓也并沒有心情欣賞沿路的風景。

越往阿拉斯加接近,氣溫就越冷。他不免有些擔心,覃飛揚是怎麽在這麽冷的地帶度過這兩年。

許拓趕到覃飛揚所在的高中時,忘記現在正值暑假,已經沒有學生留在學校了。

他有些傻眼地在那扇大門前傻站了很久,才想起來他還可以通過手機與覃飛揚獲得聯系。

這一次覃飛揚接電話非常快。

“我到了。”許拓有些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但是,我忘記你放假了不在學校。”

覃飛揚似乎有些無語,“我不光已經放假,我還已經畢業了呢。”

“啊,我居然忘了……”許拓慘叫了一聲,捂了捂眼睛。

覃飛揚微微嘆了口氣,“你在那等着,我過來接你。”

“好。”許拓立即說。

許拓背着一個大大的背包,如同迷途的孩子一般在校門口徜徉,引來很多當地居民的側目。

他等了近一個小時,才看到有一輛車子朝自己駛了過來。

當許拓看到覃飛揚從駕駛座走下來,着實驚呆了。

但這種震驚并沒有能抵過他對覃飛揚漫長的思念。

他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覃飛揚朝自己一步步走近。

飛揚好像并沒有瘦多少,許拓有些放下心來。他和兩年前相比也幾乎沒有什麽變化。兩年的時間,仿佛并沒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跡。

而許拓知道自己應該變了很多。他現在站在覃飛揚身邊,應該看起來比覃飛揚要年長好幾歲了。

覃飛揚走到許拓身前,沉默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後說,“你臉上怎麽了?”

“臉上?”許拓下意識地伸手擦了擦,才發現這是前幾天參加選拔賽時不小心擦傷的一道口子。由于傷得不深,他也就扔在一邊不用管。

他正要解釋,卻突然發覺,他現在應該做的不是解釋這些不重要的事情,他應該做的是……

覃飛揚還在等着他回答。

許拓突然伸手将覃飛揚抱在了懷裏。很用力,想要把他的身體揉進自己的體內一般,然後許拓的嘴埋在了覃飛揚的耳旁。

“終于見到你了。”他低低地,仿佛嗚咽一般反複地說,“終于見到你了。”

覃飛揚愣了愣,随後伸手輕輕摟住了他的後背。

覃飛揚開車回家的時候,許拓坐在他身側一直看着他,什麽話也不說,只是看着。

有時他伸手去碰一碰覃飛揚抓着方向盤的手,似是想确定手上的觸感是真實的。

得到了确定,他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覃飛揚也沒有說話,他握着方向盤的手一再抓緊,仿佛在忍耐着什麽。

方天凱看到覃飛揚的車子回到度假村之後馬上迎了上去。

但緊接着他看到一個陌生的中國男生從覃飛揚的車裏下來。這個男生從未見過,不是往常跟在覃飛揚身後的那個同學。但他的臉卻總讓方天凱覺得有一點眼熟。

方天凱莫名地感覺,這個中國男生走在覃飛揚身側,就像把覃飛揚身邊的位置完全占據了一般,誰也闖不進去。

所以方天凱只能呆呆地看着他們從自己身邊走過去。

“等等!”反應過來時,方天凱立即追了過去,“揚,等等我!”

許拓一邊環視着四周,一邊輕聲贊嘆,“在美國也有這種中國風的房子麽……”

走到宅子旁,他又吃了一驚,“這不是你之前住的那一間?”覃飛揚在中國居住過的那幢宅子已經被拆除了,許拓沒想到他在美國又重新擁有了一幢幾乎一樣的宅子。

他也立即明白,覃飛揚大概是用這種方式思念過去。

許拓轉頭看了看覃飛揚,眼神十分溫柔。覃飛揚露出一絲羞赧,轉開了頭。

方天凱發現自己完全沒有獲得眼前這兩個人的注意,氣急敗壞地沖到了他們面前,舉着雙手用力揮舞了幾下。

“Hello,請看到我好嗎?”

“這位是?”許拓有些疑惑地問。

覃飛揚思索了一下,說,“他是這裏的房東。”

許拓明了地點了點頭。

“什麽房東,我是揚的朋友,好朋友!”方天凱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許拓聽到這句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伸出一只手,禮貌地說,“你好,我是許拓。”

仿佛如果他不是揚的朋友,他都不打算跟自己握手似的。方天凱有些悶悶不樂地也伸出了手,“我叫方天凱。”

方天凱随後跟着他們一同進屋。他像往常一樣将自己購買的食物放在了覃飛揚的飯桌上。

許拓一直看着方天凱忙碌着這些,抿緊嘴唇一言不發。

“我先去洗澡。”而覃飛揚丢下一句話就上樓了。

剩下方天凱和許拓,氣氛則更加怪異。

方天凱覺得這個年輕的中國男生一直對自己充滿提防,卻不知出于什麽原因。于是他也回視着許拓。

但是,他一直看着許拓的臉,忽然擦了擦眼睛,睜大了眼又重新細看了一遍。

許拓正納悶他詭異的态度轉變,方天凱突然一拍大腿,“難怪我覺得你有一點面熟,原來是你啊!”

“什麽?”許拓對他的中文發音還辨別不完全,有些迷惑不解。

方天凱跑到了沙發邊,對着茶幾上擺着的一臺筆記本電腦的鍵盤按了一下。

筆記本沒有鎖屏,所以直接展現出了桌面。

許拓走過去,看到桌面上顯露出來的,是自己的照片。

連他都不知道這張照片是什麽時候拍下來的,在大學球場裏打球的照片。

“原來就是你啊。”方天凱語氣有一絲酸溜溜的,瞄了他一眼。

等覃飛揚洗完澡下樓來,方天凱發現自己莫名地顯得很多餘。

因為他不管說什麽,眼前的兩個人都當他不存在似的。

許拓的眼睛就沒離開過覃飛揚身上,一直粘着覃飛揚不放。

而覃飛揚有一句沒一句地和許拓說着話,也不搭理他。

方天凱于是自讨沒趣地離開了。

方天凱将門關上的瞬間,許拓馬上俯身上前,把坐在一旁的覃飛揚抱在了懷裏。

覃飛揚低聲問了句,“怎麽了?”

“我忍不下去了……”許拓将嘴唇埋在他的頸窩,撒嬌一般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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