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離開前
許拓猶豫了很久。
即使那個球探用非常專業的語氣告訴他職業籃球也可以有大學生的加入，他可以轉入美國的大學，并且在他大學畢業之前先進入青年俱樂部成為一名候補隊員，但這種選擇會使得他給俱樂部賣力的時間延長。
許拓對此并無異議。他對“畢業”總是有一種執念。即使今後他的職業生涯都要獻給籃球，他至少希望自己可以完成大學學業，而不至于讓這些年的校園生活付諸東流。
許拓最後對球探說，“給我一星期時間。”
如果他要離開中國，他需要向很多人道別。尤其是，他的媽媽。
“可以。”球探面無表情地說，“剛好一星期後我會對部分候選人的篩選舉辦一個選拔賽，你也一起參加吧。”
許拓将自己的幾份兼職都辭了職。
李子軒得知消息之後又哭又鬧，抱緊許拓的大腿不肯松手，并且聲稱如果許拓不再教他，他就不去上學了。
李媽媽十分苦惱地看着眼前的局面。
但許拓蹲下身在李子軒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李子軒的心情就平複了下來。
“是真的嗎？小拓哥哥要去美國打球了？”李子軒的臉上還挂着淚珠，卻一臉期待，“小拓哥哥可以把球星的簽名照帶回來給我？”
許拓微笑着點了點頭。
對于喜愛籃球的小朋友，恐怕沒有什麽能比球星更具吸引力了。
當然，許拓對李子軒的魅力還是挺大的。
“可是，我舍不得你，小拓哥哥。”李子軒又垂下了頭。
“我會常常打電話給你的。”許拓這麽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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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李子軒眨了眨眼，“那我也要常常打電話給你。”
“好。”許拓輕輕撫了撫李子軒的腦袋。
此時學校已經放暑假，許拓的幾名室友也都回家了。許拓在宿舍的那個QQ群裏留了言，立即激起千層浪。
“怎麽這麽突然？放假前都沒有聽你說起！”曾野情緒十分激動，“你走了之後我怎麽辦？！我以後就要被唐清宇欺負到死了你知道嗎！”
“你想多了，誰會欺負你。”唐清宇不冷不熱地說，“許拓會離開這裏我倒是早已經想到了。他應該從一年多前就開始在作打算了吧。”
許拓還沒有回消息，曾野又發來一連串語音，“你是個冷血動物！許拓走了我很傷心你懂嗎？！我還想跟他學很多東西，他走了就帶走了我的希望我的夢想我的未來！”
“你的希望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破滅了好不好。”
“可惡，你現在給我過來，馬上！我要跟你PK。”
許拓搖了搖頭，最終也沒有打出字來，将電腦屏幕輕輕地關閉了。
許拓打電話給許媽媽，說自己下午會回家。
許媽媽對此是十分欣喜的。許拓打算現在回家，也就意味着他可以在家中待一個月時間。她也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仔細看看許拓，不知道兒子最近有沒有開心一些。
許拓一回到家，把行李剛放下，就去了拉面館。他系上圍裙就開始幫許媽媽幹活。
拉面館裏的顧客裏仍有不少熟面孔，看到許拓立即熱情地打招呼，對許拓的大學生活百般關切，噓寒問暖。
許拓一一禮貌地回答了他們的問題。
許媽媽在一旁看着，一顆心也就放下了。許拓現在像是回到了大學之前的樣子，懂事，有禮貌，積極向上，甚至又重新擁有了笑容。
回到家後，許拓站在許媽媽身後開始幫她捶背。
似乎是專注于做這一件事情一般，從回到家，許拓一句話也沒有再說。
許媽媽猜測他可能是累了，貼心地問了句，“小拓，你要不要先去休息？你回來之後就一直在忙呢。”
許拓停止了手上的動作，他端了一條小板凳過來，坐到了許媽媽面前，然後拿着許媽媽一雙枯瘦的手認真地看着。
許媽媽平日忙碌，疏于保養，一雙手已經開裂得不成樣子。看她的手掌，比她的臉竟年老十歲有餘。
許拓躊躇了很久才開口，“媽，如果讓你離開這裏，你會願意麽？”
許媽媽一愣，“離開這裏？去哪啊。”
“我是說如果……”許拓狠了狠心，還是說了出來，“我想去美國，媽。”
許媽媽原本微笑着的表情忽然一僵。
“如果我在那邊有了穩定的生活，我想把你接過去。”許拓又說，表情十分認真。
許媽媽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許拓表情緊張地看着她。
“小拓，是想去找飛揚麽？”許媽媽看着自己兒子，心裏已經全然明白了。
許拓點了點頭。
“能找到他麽？”許媽媽又問。
“能。”許拓又點點頭，“我已經聯系上他了。”
“然後呢？你們打算在一起生活一輩子？”說出這句話，許媽媽似乎放松了一些。
她心裏埋着這件事，已經埋了近兩年。無法和任何人訴說的，她兒子和另一個男孩之間的感情。現在，算是終于可以說出來了。
許拓臉微微一紅，又點了點頭，“是的。”
“小拓。”許媽媽表情很平靜，“其實……媽媽這兩年看了很多關于這方面的書。”
許拓驚訝地眨了眨眼。
“媽媽總覺得，你和飛揚，跟那些人不太一樣。至少，我不會需要擔心你們有什麽不健康的社交……”許媽媽努力組織着語言，“而且，飛揚也是我看着長大的一個孩子，我其實一直也挺喜歡這孩子的。”
許拓聽着，忽然高興地擡起頭，“媽，你同意我和他在一起了？”
許媽媽盡管不能坦然地說出口，卻還是點了點頭。
“你去美國找他吧。”她說，“我寧願你開開心心地，也不想你像去年那段時間一樣，過得那麽難受。”
許拓用力地點頭，站起身上前抱了抱許媽媽的雙肩。
“謝謝媽媽。”
“要去美國，可要多準備些東西，那裏不比國內，很多東西想買也買不到的。”從那晚開始，許媽媽一直在絮叨，在屋子裏轉來轉去地收拾着。
許拓在房間裏答應着，一邊看着電腦屏幕裏的郵箱界面。
他想給覃飛揚發一封郵件，告訴覃飛揚自己已經打算去美國了。
但他又想，還是再等等吧。畢竟他還沒有通過選拔賽，去美國哪個城市也還未知。
雖然對于選拔賽，他是信心十足的。
在覃飛揚進入暑假之後，他和江彬合作開發的游樂場軟件也問世了。
游樂場軟件是覃飛揚從那一家游戲廳獲得的靈感。
這款軟件可作為經營使用，也可進行自主創作，在原基礎上繪畫出龐大的游樂體系，可與市面上80%的游樂場設施做橋接。打的是“在家就可以玩的游樂場”的招牌。
經由游戲廳老板的人脈集結的數家游樂場作為試玩對象，免費獲得試用兩個月的時間。但是一個月以後，覃飛揚獲得了90%以上的游樂場續訂，并且這個勢頭還在增長。
有了運營資金，他開始投入廣告。廣告都投放在人頭攢動同時又是孩子們最愛去的幾大場合。
剩餘的錢他給方天凱補繳了全額房租。
方天凱拿到這筆錢卻不是太開心，“揚，你是不是一直拿我當外人，我都說了我最多只要半價。”
覃飛揚頭也不擡地繼續在鍵盤上寫程序，低聲說，“我不喜歡欠人人情。”
這不就是拿他當外人的意思嘛？方天凱的嘴撅得幾乎可以挂茶壺。
覃飛揚發現方天凱很久也沒有說話，于是回頭看了他一眼。
方天凱一臉幽怨的表情進入他的眼底，然後覃飛揚說，“你如果繼續這樣，我可能要考慮下個月還要不要繼續租你的房子。”
方天凱的臉一秒鐘就變得明朗起來，他跳起來說，“揚，我去買點吃的過來，你忙了一天好像還沒怎麽吃東西吧？漢堡要不要，或者三明治？”
覃飛揚将頭轉回到電腦前，嘴角微微地向上彎了彎。
方天凱作為他在美國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朋友，幫了他太多忙。他都是記在心裏的。
覃飛揚拿到第二筆收益後，考慮再三，為自己買了一部車子。
并不是多昂貴的車子，但是作為代步工具，在地廣人稀的美國阿拉斯加州十分必要。
然後，他就要開始考慮報讀大學的事情。
覃飛揚這天又打開了許拓的個站。
不久前，江彬已經告訴覃飛揚，他去見了許拓。
“許拓看起來還不錯，幾乎和高中時期的他沒有兩樣。”江彬這麽說。
從最近的照片來看，許拓的狀态的确非常不錯，臉上也常挂着笑容。覃飛揚看着那張笑臉，不自覺地有些眷戀地拿手指碰了碰電腦屏幕。
許拓和他的郵件其實一直沒有斷，但是僅僅靠文字，他還是無法知道許拓最近究竟過得怎麽樣。
這個網站就成了他唯一的渠道。
他一篇篇地翻着帖子，突然看到一個标題，停了下來。
“聽說許拓要轉走了！”
這篇帖子的內容通篇都在驚嘆，仿佛從文字上都能看出網絡那端是一個女生在扼腕。
“騙人！許拓在我們學校待得這麽開心，為什麽要轉走？！”
“我騙你做什麽？我是聽他室友說的，就是許拓那個跟班，叫曾野的。”
“為什麽啊，為什麽啊，為什麽啊，他要轉去哪裏啊？？？”
“說出來你可能更不信。我聽說啊，他要轉去美國了。”
覃飛揚拿着鼠标的手抖了抖，将一旁的水杯也碰翻了，細細的水流馬上沾濕了鼠标墊。
覃飛揚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他有些震驚地看着電腦屏幕。
這個消息，他竟一點也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很冷的一篇文，但是快完結了
為自己點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