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規矩

戰揚接過阿德遞來的衣服，動作優雅地穿上，撣撣衣擺上并不存在的灰塵，"阿德，今天之內将他收拾得能看得過去。"

阿德答應着，有個小弟推門進來，湊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麽。

"知道了。"他打發人下去，遲疑片刻，對戰揚說，"戰哥，林先生要見你。"

戰揚整理袖子的動作頓了頓，"他在這裏？"

"嗯，在4號包廂。"阿德注意觀察戰揚的表情，見他沒有感到不悅，接着說，"林先生三天前找過您。"

戰揚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将衣服整理得一點兒皺褶都沒有，他才站起來往外走。

袁骁站在原地，見他們都走了，問道："戰哥，那我呢？"

戰揚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吩咐阿德："帶他熟悉情況！"聽語氣，已經有些不悅。

阿德落在隊伍後面，等人都出去了，他瞥了一眼吊兒郎當的袁骁，眉頭死死地皺着。

袁骁以為他要發火，沒想到對方只是臉色很差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後說："跟上來，我說，你聽着，不懂的之後再問。"

"行，中間我絕對不插嘴！"袁骁将西裝外套随意往肩上一搭，也不管身上的襯衣皺巴巴的，擡腳就要走。

"第一條，衣着必須幹淨整潔，頭發不許蓋住耳朵、眉毛、脖子，不能留長指甲，每天必須刮胡子。"

袁骁擠擠眼睛，擡手掏了掏耳朵。他沒聽錯吧，這是黑道還是學校？

"做不到就滾回去！"見他愛聽不聽的樣子，阿德聲音沉了下來。

"行，你是老大，聽你的！"

阿德臉色并沒有好轉，卻主動解釋道："想在戰哥面前立穩腳跟，這是首要條件。"

"嗯，看出來了！"

袁骁頗認同這一點，看戰揚整理衣服的樣子就知道，這個老大有潔癖！

他們兩人一前一後往樓下走，沒想到在樓梯拐角處又遇到戰揚。

此時他正被某個男人壓在牆壁上接吻，從袁骁的角度看過去，能看到不斷糾纏的兩條舌頭……

袁骁背後竄起一陣涼意，剛應聘上崗的第一天就撞破上司被壓的場面，他運氣還真不錯！

似乎是感覺到他倆的到來，戰揚将人從自己身上推開。

袁骁這才看清那個人的樣子，居然前不久才奪得演帝頭銜的林清！

被人撞破這樣尴尬的場面，兩人卻一點不覺得尴尬。

林清溫柔地擦掉戰揚嘴角的可疑液體，低聲說："我回家等你。"說完，他目不斜視地從阿德和袁骁面前走過。

戰揚若無其事地将衣服上的褶皺撫平，冷聲對神色怪異的袁骁道："你有什麽問題？"

聲音裏的不悅顯而易見，袁骁習慣性地笑笑，"回戰哥的話，沒有！"

戰揚不着痕跡地皺眉，微微颔首，轉身走了。

之後，袁骁跟着阿德晃悠了大半夜，終于認清了所有的路子。

"今天跟你說的都記清楚了。"阿德帶着袁骁上車。

袁骁看他們并不是往之前他住的地方走，問道："德哥，我們這是去哪兒？"

"之後你住東城，電話24小時開機，保證随叫随到。"

"嗯。"袁骁答應道，忽然又想起什麽似的，"有通話補貼嗎？"

阿德從後視鏡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開個玩笑。"袁骁聳聳肩。

車無聲的在路上滑行，不知道會停在哪裏。

不過，袁骁對此并不在意，只要戰揚沒将他送回去，對他來說就是有利的。

上車之後，阿德就沒有再開口，袁骁正好趁這段時間梳理今天得到的信息。

阿德将車停在一個路口，指着其中一幢房子對袁骁說："以後只要沒有特別指明，戰哥都是回這裏。"

袁骁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得到房子的一只角，其餘部分都被茂密的樹枝遮擋。

拓東路1號，他默默記下這個地址。

緊接着，阿德帶着他來到距離拓東路不遠的一處居民區，"三樓。"

袁骁接過鑰匙，下車，轉頭看看身後半新不舊的居民樓，問阿德："你也住在這裏？"

"不該問的別問。"阿德硬邦邦扔下一句話，重新發動車子，揚長而去。

回去的路上，他接到戰揚的電話："怎麽樣？"

"剛把他送回住處。"

戰揚那邊有人跟他說話，他聲音遠離了片刻，然後繼續對阿德說："他身上有彈片，你去查一查。"

他的話讓阿德心頭一緊，彈片比槍傷還棘手，搞不好就是引狼入室！

"對不起，戰哥，是我疏忽了。"

"嗯……"戰揚淺淺答應着，停聲音像是睡下了，"過幾天酒吧開張，帶着他過去。"

"知道了。"阿德将車停在商場的停車場裏，下車步行。

戰揚在那頭聽見車鎖的聲音，不鹹不淡道："快到家了？"

阿德握着電話的手緊了緊，下颚繃得緊緊的，但聲音跟剛才毫無二致："是。"

"嗯，早點休息。"戰揚沒有再說什麽，挂了電話。

阿德看向街道對面居民樓唯一亮着燈的那一家，重重地呼出一口氣。

後來幾天袁骁都沒見過戰揚，整天跟着阿德晃悠，面兒上是讓他熟悉情況，但袁骁心裏清楚，阿德趁這段時間已經将他的底細查得清清楚楚。

袁骁輕車熟路地扮演着忽然被重用的小人物角色，跟着阿德将戰揚手底下的産業情況摸了個大概。

這天，袁骁剛睜眼，電話響了。

屏幕上是一個陌生的電話，他略微思索，接起來。

"你準備一下，十分鐘後有人來接你。"

袁骁這才想起來，他還沒來得及存阿德的號碼。

他邊存號碼邊在腦海裏檢索信息，想到今天是新酒吧開張的日子，袁骁揚揚眉，從新衣服裏挑了一套休閑裝穿上。

十分鐘後，他坐上來接人的車。

車載着袁骁來到東城著名的娛樂場所聚集地，遠遠的，他看見今晚将要開展的酒吧門口圍着很多人。

"德哥。"袁骁沖看過來的阿德問好。

阿德看了他一眼，轉頭繼續吩咐那幾個手下待會兒要注意的事。

袁骁站在一邊，下意識地觀察周圍的情況，每到一個新的地方，首先将地形牢記在心，這已經成為他的本能。

阿德交代完事情，特別留意了袁骁的穿着，臉上露出一點笑："小子有點眼色。"

袁骁笑笑，沒說話。

他沒忘記自己是憑什麽被戰揚看上，新的店要開張，叫他過來意思在明确不過。

阿德臉上的表情一轉，沉聲道："戰哥不喜歡見血，自己拿捏好分寸。"

"知道。"袁骁點頭，向阿德确認道，"是顧爺？"

"不該問的別問！"阿德将煙頭摔在地上，狠狠踩滅，"時間差不多了。"

他朝袁骁微微點頭，然後開着車走了。

袁骁從兜裏摸出煙點上，剛吸了一口，看見有個帶着帽子的人，順着牆腳快速朝酒吧走去。

就算只見過一次，袁骁也能認出那是林清。他叼着煙走過去，故意攔住林清的去路。

忽然被攔住，林清吓了一跳！看清來人不是記者之後，很快平複情緒，"有事？"

"有。"這麽說着，袁骁卻沒有下一步動作。

林清看着他，不着痕跡地皺眉，拉低帽檐，準備離開。

"林演帝給我簽個名。"

看着他嘴角似有似無的笑，林清壓下心頭火，"可以。"

袁骁的笑擴大了些，低頭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笑道："我也沒想到會遇上你，連支筆都沒準備。"

"你耍我？"林清眯起眼睛。

袁骁暗嘆，不愧是演戲的，這副盛氣淩人的樣子演的還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