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8
“思念別後月餘，別來無恙。京城諸事還請安心, 昨日見雪山巍峨, 想起你手中的雪蓮，不知是否要凋謝。
若有機會, 吾必再往天山深處，為你取兩朵出來。”
李宛瑤認識信上的字, 筆畫銀鈎，頗有氣勢。
一看就是穆烨北的手筆, 只是亂七八糟說了那麽多。
也不知什麽是重點。
但是, 雪蓮還會凋謝？
李宛瑤走到窗前看了看, 見雪蓮果然不如前段時間漂亮。
生命的伸展跟結束，并不會因為, 它是天山的聖物而改變。
李宛瑤心底有些遺憾，正好碧雁端着藥進房門。
“小姐怎麽下床了, 先吃藥吧。”
苦澀的湯藥讓李宛瑤精神好了些, 喝了口蜜水, 才想起穆烨北說的話, 京城的事，讓她安心。
也就是說西北的戰事不用着急。
但李宛瑤明顯看的出來, 碧雁跟下人們，都是憂心忡忡。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麽情況。
直到傍晚，海氏跟李宛環從外面回來，兩人都累的厲害。
不過海氏照例來看看李宛瑤，見李宛瑤精神好了些, 放心道：“家裏事多，娘沒有常來看你，不會怪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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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宛瑤看得出海氏有些累，忙道：“娘你先去休息吧，我已經好多了。”
海氏搖頭：“哪能睡得着，靈隐寺裏，大家都在交換消息，越聽，我這心裏越慌。”
“京城局勢很危險？”
海氏在出雲閣，也有些放松，半躺在軟塌上。
李宛瑤給她捏着肩膀，海氏嘆氣：“今天聽別家夫人說，城防司抓了不少蒙古來的探子。現在就怕蒙古族在西北城站穩腳跟。”
後面的話海氏沒說出，李宛瑤是明白的。
西北城到京城，一馬平川，騎着快馬三天就能到。
而蒙古組善于養馬，騎兵在關外無敵。
他們要是真的想奔襲而來。
京城幾乎暴露在蒙古族的眼中。
怪不得京城這麽着急。
李宛瑤心思一動：“娘，不是說西北的穆家軍，非常厲害嗎？怎麽沒聽到他們的消息。”
“穆家軍？”海氏眼神有些疑惑。
從西北開戰起來，就沒聽過穆家軍的消息。
西北軍共有九萬人，穆家軍占了三萬。
并非是穆家私兵，卻都是故去的穆老将軍嫡系。
他們這次，好像完全沒有動靜。
不止是李宛瑤奇怪，朝堂上這會也在為穆家軍着急上火。
病榻上的皇上，強撐着坐起來。
幾位皇子被罵的厲害，其中三皇子的臉色最難看。
自從西北戰事交給他，不到一天的時間，西北城就破城？
決策不是他做的，只是太倒黴了。
皇上被王公公扶着坐起來，看着三個兒子，跟六部尚書，以及年邁的雲太師。
“西北城破，蒙古人虎視眈眈，愛卿們可有什麽建議。”皇上在衆人來之前，舔了口五石散，這會精神還算好。
見沒人說話，皇上将怒火轉移到三皇子身上：“朕把西北的事交給你辦，你都做了什麽？！”
三皇子張張嘴，他接手的時候，就是個爛攤子。
而且這爛攤子還是從皇上手中拿出來的。
可三皇子能直接這麽說嗎？必然是不行的。
三皇子低着頭，一副任打任罵的樣子。
皇上見此，才消了氣：“你說說，有什麽辦法，能把西北城奪回來？”
這話一出，所有人腦海裏都是三個字。
穆家軍。
先不說穆家軍占了西北軍的三分之一。
穆家軍的将士們來說，就是比別人能打仗。
說是以一敵五也不為過。
但從西北開戰以來，穆家軍從未被調動過。
到現在還駐紮在西北城內五十裏開外的地方。
不管是皇上，還是後來接手的六皇子，三皇子。
仿佛同時遺忘了他們一般。
但到了京城的危難之際，朝中衆人不得不正視那個問題。
皇上覺得頭發蒙，他用了那麽多功夫，才把穆家按下去。
從穆老将軍死，再來打壓穆老将軍提拔的将士。
京城裏縱容穆烨北。
眼看只剩下把穆家軍拆散。
那皇上的心腹大患，徹底解決。
可蒙古族的突然襲擊，打的他們措手不及。
三皇子給吏部尚書使了個眼色，吏部尚書硬着頭皮開口：“皇上，西北的穆家軍，還在待命。”
皇上張口想反駁，京城府尹接着道：“皇上，最近蒙古的探子越來越多。必要盡快下決定啊。”
抓到的那些蒙古探子，每一個人都是一張京城的催命符。
這還只是抓到的，沒抓到的呢？
等蒙古族掌握了京城的消息，鐵騎踏着梁朝的國土，一路奔襲。
京城能抵抗的住嗎？梁朝能地扛的住？
皇上的眼前一黑，咬着舌尖，才找回點精神。
“除了穆家軍，就再無兵将可用？”
“還有南邊的屯兵五萬，只是還有十天，才能趕到京城支援。”
兵部尚書趕緊說。
十天，五萬兵馬，還只是能到京城。
誰知道十天內會發生什麽。
皇上突然顯得有些老态。
剛要說話，雙眼突然什麽也看不見，王公公看着不對勁。
皇上已經暈過去。
太醫就在一旁，心急火燎的掐人中許久，只是讓皇上呼吸平穩些。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在場的人有些發蒙。
這已經是皇上第二次暈倒。
還是在梁朝如此危難的時候。
三皇子還沒說服皇上，讓穆家軍接管軍務，不由得着急。
不管他願不願意，西北的勝利，關乎他的聲譽。唯有盡快奪回西北城，才能讓他在百姓當中揚名。
“老六，父皇之前讓你代為接管政務，現在西北城危急的很。你倒是說說，該不該讓穆家軍接手？”
如何能讓西北的局勢暫緩，這是三皇子跟他的幕僚們，想了許多的事情。
籌劃到最後，唯有把穆家軍請出來，才能試一試。
危難之際，唯有這條路能走通。
原本以為說服皇上會很難，沒想到父皇竟然昏迷。
只有硬逼老六，讓老六同意。
六皇子看了一眼戶部李尚書，自己的岳父，
見岳父微微點頭，六皇子這才開口：“那就按三哥的意思，提穆家軍為先鋒軍，穆家軍主帥，為西北戰前首領。”
最後的話說的很模糊，穆家軍主帥到底是誰？
他們也不清楚。
以前的主帥是穆老将軍，自從穆老将軍走之後。
朝廷就再也沒有指派人。
西北城外五十裏處。
穆烨北看着京城的方向，手裏接過聖旨。
見聖旨上模糊的用詞，就知道穆家軍的情況，唯有皇上知道的最清楚。
想到京城傳來的消息，皇上昏迷，由六皇子主持朝政。
但京城的事情跟他又有什麽關系？
現在西北城破，京城人，梁朝人惶恐不安，正是他出來的好時候。
穆家軍也好，穆烨北也好。
已經蟄伏的夠久。
有這個聖旨便是師出有名。
穆烨北轉身看着一臉興奮的穆家軍将士，黝黑的瞳孔不帶一絲感情，手緩緩擡起：“開拔！”
放眼望去，黑壓壓的士兵整齊劃一，早就做好了開戰的準備。
跟另一半潰不成軍的西北軍，形成鮮明的對比。
穆烨北摸了摸胸前的帕子，上面殘留着一絲李宛瑤用的桃花香薰。
他來西北已經夠久了。
是該結束這一切。
京城風聲鶴唳，原本都不關心西北的事。
現在注意力都到了那邊。
生怕西北的穆家軍再守不住，那京城，梁朝，也就完了？
幾乎每天都有人等着，聽西北方面的消息。
百姓們都有些絕望。
畢竟經常出現的蒙古族，雖然身材矮小了些。但各個生的強壯，絡腮胡加上皮毛制成的衣服。
讓京城人猛然發現。
原來西北的關外，還有這樣兇悍的族群。
李宛瑤打着小團扇，在聽青娘說話。
“現在京城裏，最熱鬧的，就是百聞。，裏面的說書先生，可厲害的很。把西北穆家軍的戰事，講的活靈活現。”
海氏皺眉：“三皇子換将的命令剛下，怎麽就有穆家軍的消息。”
“講的是穆家軍前幾年的事，我們遠在京城不知道。原來故去的穆老将軍那樣厲害，一二十年，擋住無數的敵寇。”青娘驚異道，“要不是這次西北城破，我們還不知道，這些年的安定，竟然是穆家軍給我們換來的。”
李宛瑤聽到這裏，微微擡頭。
以前這些消息，京城的人都不知道。
怎麽現在一股腦的，全都翻出來。
還在穆家軍重新成為西北先鋒軍的時候。
不得不說，這樣的消息，确實能穩定人心。
特別是在西北連連戰敗，穆家軍的存在，無疑給百姓們極大的安慰。
可想而知，如果穆家軍一路連勝。
那穆家軍的名字，便會響徹整個梁朝。
李宛瑤被自己的想法驚訝，若不是她有上輩子的記憶。
這會肯定跟大家一樣，覺得穆家軍跟蒙古族之間，定然是一場苦戰。
到底誰勝誰負，根本說不好。
沒看穆烨北怕她擔心，還特意寫信過來。
可知道戰争的結果後，李宛瑤想到穆烨北那雙，讓人看不清神情的眼睛。
難道說，這一切都在穆烨北的掌控之中？
如果不是這次城破，西北打多少勝仗，京城都不會在意。
京城跟梁朝的人，已經習慣了安定的生活。
西北如何，似乎事不關己。
但這次蒙古族的前來，讓全天下的人都有了危機感。
穆家軍再站出來，仿若天神降臨，無疑能讓全天下的人信賴。
穆烨北，打的是這個主意嗎？
李宛瑤神色有些迷茫。
那個一直在自己身邊，愛捉弄自己的穆烨北，有這麽深的心計？
她當初貿貿然抱大腿，到底抱了個什麽樣的男人？
作者：愛你們，感謝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