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因為鄭茹蘭弄傷了手,采購自然也就沒有進行下去,一行人離了茶館就匆匆地回了宅子。

魏楚銘的傷藥自然是極好的,簡單地清洗過之後敷下,傷處傳來涼涼的感覺,疼痛頓時也消減了不少。

那兩人走得快,并沒有留下姓名,這讓素竹感到有些遺憾。

在她看來,只有這種天人模樣的男子,才能配得上自家姑娘,可惜浪費了這話本裏出來般的橋段。

鄭茹蘭聽她在耳邊念叨,心裏卻是止不住地腹诽。

哪裏是不想留名,是實在不好留吧?魏楚銘和寧容這兩個名字若是報出來,啧啧,大致也能想象會是怎樣一番情景了。

素竹念叨了一陣子之後,也便忙去了。

等到傍晚時分照例将飯菜給鄭茹蘭端來,眼見她趴在窗口發呆的慵懶模樣,不由有些驚奇:“姑娘今天不困了?”

鄭茹蘭好不容易才撐住沒有合上眼皮,回過頭來的時候難免有些神色木讷,卻是有苦不能言。

怎麽可能不困?可是,她今天真的不想看到那張臉了!

本來放空的腦袋一回過神來,鄭茹蘭不由又想起今天自己“投懷送抱”的情景,臉上驀地就騰起了一股子熱氣,當即把整個臉都埋進了手臂中。

雖然說之前魏楚銘總是動手動腳,也沒有少抱過她,但今時不同往日!畢竟是人的模樣,跟當貓兒的時候,那能比嗎!

素竹雖然不懂自家姑娘的心思,但是看着她這幅模樣眨了眨眼,漸漸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一片了然的語調:“姑娘,你這是還想着今日白天見到的那位未留姓名的公子嗎?”

鄭茹蘭毫不猶豫地否認:“我沒有,我不是,別瞎說。”

素竹臉上的笑容愈發微妙:“姑娘放心,我明白的,交給我就好!”

鄭茹蘭:“……”

所以,你都明白什麽了?

為了避免素竹這丫頭愈發想岔,鄭茹蘭毫不猶豫地爬起來坐到了桌邊,開始往自己的嘴裏送飯,沒一會碗裏就見了空。

一經吃飽,本來就隐隐泛起的困意頓時更猛烈了。

鄭茹蘭用手撐着沉重的眼皮支持了一會兒,到底還是沒能頂住,心不甘情不願地睡了過去。

等再睜開眼時,視野中的場景不出意外地再次變成了那個熟悉的房間。

倒是空空蕩蕩的沒看見魏楚銘的身影,顯然是還沒回來。

鄭茹蘭這才稍稍地松了口氣,探頭探腦地朝周圍看了看,然後找了一個角落,動作輕盈地鑽了進去。

她在心裏暗暗打定了主意,打死也不出來,堅決眼不見為淨。

也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被人推開了。

魏楚銘好不容易打發走了寧容,走進屋時卻沒有像以往那樣見到自己的愛寵,眉目間微微閃過一絲詫異。

視線轉了一周,最後便落在了櫃子底下露出來的那截短短的尾巴上。

他的嘴角浮起幾分,不動聲色地走了過去,垂眸看着那恨不得将整個身子全部都縮進去的小家夥,俯身一拎,就這樣輕描淡寫地給抓了出來。

鄭茹蘭只感到視野中的光線忽然亮起,一時有些恍神,搖了搖身子想要掙脫,卻是無濟于事。

一回頭,果然看到了魏楚銘那淡漠的神色,就連語調也是淡淡的:“怎麽,今日這是沒臉見人了?”

沒臉見人倒不至于,只是單純的不想見你。

鄭茹蘭想着,又甚無威嚴地揮了揮自己的小爪子,想叫他松開。

魏楚銘自然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也意識到了這小家夥今天似乎不太待見他。

這樣的态度讓他莫名感到不太愉悅,眉目稍稍眯長了幾分,直接将毛團子往懷裏一扔,仗着身形上的優勢就這樣強制将它禁锢在了懷中,似笑非笑:“真是只養不熟的崽子。”

鄭茹蘭覺得魏楚銘這副做派未免有些仗勢欺人,奈何若真打起來,柔弱如她顯然沒有半點優勢,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龇了龇牙,表達着內心強烈的不滿。

結果魏楚銘非但沒有被震懾到,反倒在她這般的态度下,不動聲色地将她摟得更緊了。

男人的氣息從四面八方聚攏過來,随着心跳突然間突兀地驟起,鄭茹蘭的身子微微一僵,驀地不動了。

當一副副畫面走馬燈似地在腦海中閃過時,她才要命地發現,自己居然把白天時候發生的事記得那麽清楚!

此時,貼着薄薄的衣衫這般一接觸,便是愈發不可收拾。

鄭茹蘭可以感到自己此時全身都燙得有些厲害,貓兒本來就柔軟的身子更像是化成了一灘水,就這麽軟綿綿地陷在了這個懷裏。

更讓她頭腦發熱的是,魏楚銘對毛團子這樣溫順的模樣顯得很是滿意,修長的十指深深地陷入絨毛之間,在她的脖頸處漫不經心地揉捏着。

暧昧到幾欲窒息。

男人手上的力度恰到好處,鄭茹蘭在這樣過分舒适的觸感下到底還是把持不住,不受控制地打起了呼嚕。

迷糊之間她聽到頭頂上傳來了一聲低低的笑聲。

甚是忍辱負重地暗暗咬了咬牙,鄭茹蘭頂着發熱的臉,在心裏反複地自我寬慰着——這是一只貓兒的本能反應,才不是她不夠争氣!

嗯,最多……最多也就是稍微貪戀一下無償的男色而已!

當阿影進來的時候,只見魏楚銘正坐在案前看着公文,那只白色的毛團子就這樣舒适地蜷縮在他的懷裏,半眯着眼睛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麽。

貓臉上是一副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不高興的表情,看起來情緒頗為複雜,聽到動靜擡頭看來,只是瞥了一眼就不甚在意地又移了開去。

阿影早就習慣了自家主人對這只貓兒的喜愛,只不過不知道為什麽,近期只覺得這只貓兒的做派似乎有些過分通人性了一些。

魏楚銘見暗衛站在門口許久,不徐不緩地開口問道:“打探出來了?”

阿影驚覺自己居然因為一只貓兒走了神,當即身影一正,恭聲應道:“回主人!已經探明,那些人确實準備在圍場那日動手!”

魏楚銘的視線依舊落在公文上,語調淡淡:“倒是不怕興師動衆。”

這樣的話語明明說得極是平靜,然而尾音落下時,仿佛直接滲起了一絲涼意。

鄭茹蘭的耳朵豎起來抖動了兩下,下意識地朝魏楚銘看去,有一只大手落下,便是在她的腦袋上輕輕地揉捏了兩下。

禀報完畢的阿影本該退下,卻是站在門口遲遲沒有離開,最後到底還是僭越了身份:“這件事,真的不讓寧将軍知道嗎?”

魏楚銘面無表情地擡頭看去。

阿影可以感受到有一抹極淡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片刻間下意識地就激起了一層冷汗,但是咬了咬牙依舊保持着垂首的姿勢,沒有避開。

魏楚銘微微側了側身,找了個相對舒适的姿勢,散漫地靠在了椅背上:“那些餘孽都是沖我來的,這般小事,不必要将寧容也卷進來。”

眼見阿影依舊有些遲疑,他涼薄的嘴角微微勾起:“或者說,你是覺得我們首輔府上的暗衛,連這些不成氣候的刺客都解決不了嗎?”

阿影的背脊頓時僵直了幾分,雙唇緊抿,神色也頓時嚴肅了起來:“當然不是!”

魏楚銘輕笑了一聲:“所以,還有其他事嗎?”

阿影:“卑職,告退!”

眼見房門再次關上,魏楚銘不徐不緩地又拿起一份公文翻看了起來。

燭火下的神色依舊平淡無波,仿佛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然而,聽了個大概的鄭茹蘭雖不知道來龍去脈,卻依舊感到有些心驚。

魏楚銘口中的餘孽,莫不是指的那些奪嫡失敗的舊臣殘黨?

若真遇了刺殺,那,會很危險嗎?

魏楚銘翻看公文時候很是上心,直到看完最後一頁,才留意到自己懷裏的小家夥似乎有些過分安靜了。

垂眸看去,一人一貓恰好四目相對。

徐緩拂過的夜風也似微微一滞。

魏楚銘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随後,不知從哪裏翻出了一包糖糕來,遞到了愛寵的面前:“又餓了?”

鄭茹蘭:“……”

無語了一把,她一爪子将這只蠢蠢欲動地想要投食的手給推開了。

成天就想着拿吃的打發她,她看起來就很像是一個吃貨嗎?!

魏楚銘見自己似乎不太待見,卻也并不着急,就這樣舉着糖糕又湊近了幾分,循循善誘:“特別好吃。”

鄭茹蘭:“…………”

最後,貓兒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伸出了小舌尖,象征性地在上面輕輕地舔了一口。

随後,杏眸當中隐約閃過了一絲明亮的光色。

咦,确實很好吃!

這時已經夜深,魏楚銘如願以償地喂下了一小塊糖糕,便心滿意足地沐浴更衣,上了床榻,随後,自然至極地将毛團子一把摟進了懷裏。

鄭茹蘭看着咫尺的那張睡顏,卻是沒什麽睡意,腦海裏滿滿的都是剛才的那番對話。

所以,到底會不會有危險啊?

……

當天晚上魏楚銘睡得很快,常年夢的他,難得地陷入了一個夢境。

一片缤紛的桃林,視野中是一地爛漫的落英。

視野的盡頭,有一個女子背對而坐,許是聽到走近的步聲,緩緩地回頭看了過來。

還是白日裏所見的面容,也依舊是那身裝扮,卻又覺着似有一些不同。

魏楚銘的視線稍稍移上了幾分,便看到了鄭三姑娘頭頂上豎立着的那兩只,雪白的貓耳朵。

還極有靈性地抖動了兩下。

首輔大人第一次從睡夢當中驚醒了過來。

他下意識低頭看去,懷裏的貓兒睡得正香。

魏楚銘:“……”

回想夢境中看到的畫面,似乎,莫名覺得有些可愛。

只是,怎麽會夢到那個鄭三呢?

魏楚銘就這樣靜靜地在夜色中盯着那對柔軟的貓耳朵看了許久,才再次躺了回去。

他不免有些懷疑,白日裏,寧容是否偷偷給他下了什麽奇怪的藥。

作者有話要說:  寧容:???

自己做的春夢,關他屁事!

——

PS.評論區50紅包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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