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車震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多來兩次了也就沒什麽好刺激的了,倒是事後腰酸背痛讓莊淺不怎麽适應.
她的襯衣短裙被丢在一邊,封閉的狹小空間內,暧昧的氣息猶在,兩具身體緊緊貼在一起,喬焱正意猶未盡地給她穿衣服,從內衣到外衫,服侍周到。
無怪乎甄持喜歡玩兒小年輕,确實蠻好,體能好性格端。
莊淺軟綿綿靠在喬焱懷裏,輕輕啜了一口氣。
“你笑什麽?”喬焱替她扣好最後一顆扣子,開了車窗散氣,手指捏了捏她泛着紅暈的半邊臉。
“沒什麽,就是覺得還是床上更盡興些,年紀大了玩這些勞累得疼。”莊淺拿下他的手,問他:“要回去嗎?我跟你一起?”
喬焱沒說話,盯着她看了好久。
然後像是突然想起似的,在她剛剛溫言軟語過後,他冷不防地說:“我們以後別再來往了,你把我家鑰匙還給我。”
莊淺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側過臉看喬焱,幾根發絲掃過他的臉:“你認真的?”
“是,認真的,我父母給我張羅訂婚了,女方我見過幾次,人不錯,漂亮端莊,溫柔大方,是幹淨的好家世。”喬焱語氣飛快地說,從煙盒中抽出一支煙,咬上煙蒂,打火機幾下都沒能打燃,令他有些煩躁地皺緊了眉。
莊淺握過他的手,從他手裏拿出打火機,啪的一下打燃替他點了煙,好脾氣地笑着:“漂亮端莊,溫柔大方,聽起來的确不錯……”
也只是聽起來不錯。
但凡見過莊淺的,好意的,不懷好意的,哪個不是誇她漂亮端莊溫柔大方?
也只找得到這兩個形容詞了。
被貼上這種标簽的女人是适合于用來娶的,娶回家當老婆當傭人,體貼丈夫,照顧公婆,養育孩子,跟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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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女人是沒有自我可言的,因為要維持好妻子好兒媳的表象,随時供家人拿出炫耀。
當然莊淺生不出兒子,令甄家少了炫耀的資本,所以省了很多事。
喬焱看到她眉目含笑的模樣就煩躁,可能這種煩躁更深層次地是源于心底摸不清,摸不清這個女人到底什麽時候對他是真心,又或者從來沒有真心過,他冷下臉,聲音中帶着二十幾歲不該有的陰沉:“的确是不錯,至少比你不錯。”
莊淺懶懶地伸手順了順發,趴在他身上,夠着手拉過後座自己的小提包,在裏面翻找半天,終于找出一串鑰匙,攤手上遞給他:“給,歡迎跟我一樣跳到婚姻墳墓裏來。”
一邊伸手拉開車門。
莊淺原想是應該哭哭啼啼吻別一下的,後來又想不該給這個驕傲的年輕人留下心理陰影,遂作罷。
直到她半個身體鑽出車門的時候,卻突然被握住了手腕,身後傳來喬焱冷冷的聲音:“莊淺,你以為我是跟你開玩笑的嗎?”
莊淺回過頭,他手上用力猛了,弄得她手很疼,她臉上便也止了笑。
“我說我要訂婚了,還可能不出半年就結婚;我說你以後別再打電話給我,我也不會再來找你;我說我們就這樣一拍兩散,甚至連分手都算不上,你以為我是說着玩玩的?”無名的怒火燒上心頭,喬焱有些口不擇言。
的确是分手都算不上,分手是适用于情侶的,他們是什麽?炮-友?
莊淺想了一會兒,覺得可能是自己冷淡的反應傷害了他身為世家少爺的自尊心,不知如何是好。
他也許是看她沒有表現出留戀,沒有苦苦哀求挽留,所以此刻正心裏不爽發少爺脾氣,不過莊淺心腸好,別人沖她發脾氣她很少能甩回去,甚至連抱怨都是鮮有的,喬焱這兩三句于她而言不過是輕描淡寫,她原本可以順其心意來場難受的分別哄哄他……
可她又覺得那樣做不厚道。
莊淺只能又探回頭來,湊近臉吻了一下喬焱,對方重重別過臉,冷哼了一聲,她清涼的唇瓣落在他年輕的臉龐。
莊淺與喬焱臉貼着臉,在他耳邊溫柔呢喃:“傻瓜,婚姻保證不了什麽,完成婚姻只代表你完成了父母布置的任務,完成了傳宗接代的一大半,你甚至都沒跟另一半深入了解過,你們的結合無關感情,你的婚姻就像是一場昂貴的召妓,擺出各種誘人的條件,挑出最适合培育你下一代的子宮,等你結婚後你就會發現,你的妻子平時無奇,她的漂亮端莊漸漸在家庭瑣事間磨去,她的溫柔大方慢慢變成了小肚雞腸,你又會覺得我比你妻子更吸引你,你還會來找我,又或者拉不下臉吃回頭草,而去找其他的女人……”
喬焱臉色難看,恨死了她的歪理,偏偏又找不到借口來反駁。
莊淺松開他,兩腳一前一後下了地,卻又突然被他再一次叫住。
到底是太年輕,喬焱眼神中隐約的急切沒有隐藏得很好,他滅了指尖的煙,在缭繞的煙霧中看她,眼神晦暗不明:“你——”
“噓,”莊淺一根手指抵唇,止住了他欲出口的話:“別問,有些話千萬別問,問了就代表放不下,放不下就代表出爾反爾沒本事,你是個男人,別這麽遜,別讓我瞧不起你。”
你有沒有喜歡過我?有沒有一點?
到嘴邊的話被咽了回去,喬焱臉色陰沉得有些難看,他垂下了眼睑,木然地翕動嘴唇,“你滾,我再也不想跟個有夫之婦牽扯在一起。”
莊淺将他家裏的備用鑰匙交到他手上,果然就安靜地滾了,身影一點一點消失在喬焱的視線。
焦練練從前跟莊淺吵架的時候,有一句罵得好:臭婆娘就是陰着壞。
莊淺壞嗎?并不是。
她從小到大家教嚴明,表現更無可挑剔,是老師眼裏的好學生,家長眼中的好孩子,男同學心中的女神,女同學心中的成長對象,比起焦練練那種初中都被退學好幾次還差點連高中都沒得上的同齡人,莊淺要好太多太多,也比焦練練溫順柔婉太多。
可她們的結局卻都是一樣的。
一個女人,沒富到一種境界,沒窮到一定地步,本來是沒有什麽好憂愁的,唯一的難題,無非就是愛情與面包孰輕孰重,莊淺遇到風度翩翩的甄持,就跟踩到了狗屎運似的,愛情有了,面包也有了,嫁進豪門了,在親戚朋友面前長臉了。
直到結婚甜蜜三個月後,甄持有了第一次外遇,莊淺才初夢初醒:哦,原來我不是踩到狗屎運,而是被狗屎糊了一臉,平白惡心了自己。
那時候莊淺還懷着一顆美麗動人的聖母心,婆婆高岚厲聲呵斥兒子,甄持幾乎是跪着苦求她原諒,他還當着她的面給了那小情人兩巴掌,小情人哭着不可置信,委屈地求莊淺成全她一番癡心,被甄持痛罵不要臉一腳踢開,給莊淺長盡了威風。
日子又繼續過,但到底有些微妙了,莊淺當時還在想:他只是心不定,要是有了孩子,他就能安定下來了。
後來莊淺慶幸兩人沒有孩子。
出軌這種事情,莊淺也是親身嘗試過才終于明白,有一有二就會有三。
甄持越來越明目張膽,甚至長期在外過夜,莊淺知道他在臨近幾個市分別購置了房産,用來裝他那些莺莺燕燕,她婆婆高岚自然也知道了,可是卻懶得管,也管不了,只反複催她生孩子,說男人有了孩子心才會定。
定你全家。
莊淺心裏冷笑,面上卻還得過。
離婚嗎?她想過,但卻立馬打消了這種念頭。
莊淺想如果把人生比作爬階梯的話,她現在至少已經踩到了中段,折騰來去,一是面子過不去,她還是要點臉,心裏那點小虛榮放不下;第二是離婚于她而言毫無意義,因為甩了一個甄持,她還會嫁給下一個甄持,總不能一輩子不嫁人,除非她老娘能有一天想通了別再以死相逼。
父母生養恩,莊淺不是愚孝,但卻無法心安理得傷老人家的心。
再者,出過軌的男人就像是沾了屎的軟妹幣,洗洗再揣兜裏護着是不可能的了,一腳踢遠還得沾上滿鞋的污穢,索性就讓他原地杵着,惡心別人,誰缺錢了願意不怕髒撿起她也樂意,總歸她這兩年也過來了。
可是吧,
二十七八歲的身體,不再如少女般青澀玉嫩,生理需求總是有的。
莊淺第一次跟喬焱的時候,着實是緊張,遠不如現在的應對自如,那是在一次家宴,就在清靜的後院,花香入鼻,兩人胡亂喝得都有點多,鬧出的動靜也許都驚動了傭人,但到底沒誰敢嚼舌根。
不過那滋味很微妙,不諱言,莊淺覺得刺激,否則也不會跟喬焱有了後來那些牽扯。
生理需求滿足了,莊淺就更沒想過離婚了,詭異的是,甄持近來倒是又對她溫柔起來,昨兒個打電話,隐約有暗示不會動搖她地位的意思,大概是覺得她表現乖巧吧,在公公婆婆面前沒一絲抱怨,也對,像她這樣的明事老婆,甄持是瘋了才會想跟她鬧離婚,還不得緊巴着哄着?
他樂得逍遙。
莊淺現在卻有點煩悶:跟喬少爺掰了,難道要她像焦練練那女人一樣,去夜店找小白臉?
想想她就惡寒起來。
邊走着,她沿途又給老公甄持打了幾個電話,意料中的無人接聽,最後只得一個人愁苦着臉回了甄家。
甄家等着她的,是婆婆熟悉的一通冷嘲熱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