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宋影·上

用過晚飯,蘇珩和左慈早早地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去了。

阿荇喝多了果酒,覺得腦袋暈暈的,卻一點也不困。折騰了大半夜,也還是沒有睡着。

她望了望外間榻上酣睡的朱雀,小心翼翼地坐起身,從床腳扯了一個枕頭墊在背後,調整到一個舒服的姿勢,就着從窗子透進來的月光,百無聊賴地望着窗外的那輪明月。

今夜的月亮又大又圓,月亮周圍氤氲着一圈流雲,泛着淡淡的光暈。

秋天的月亮總是漂亮得很。

不知道月亮上是否真的有一座凄清冰冷的廣寒宮,不知道廣寒宮裏是否真的住着嫦娥仙子和那只萌萌的肥玉兔。

肥玉兔……

阿荇忽然就有些肚餓。

這些日子她推說自己餘毒未清幹淨,每日裏不僅渾身疼痛,還有些反胃,沒有胃口吃東西。平日都只吃些清粥小菜,今日的晚餐也是只吃了些清粥,喝了些果酒。往日裏睡得早,倒也不會覺得餓。偏今夜失眠,這會兒便覺得肚餓難熬。

要不要去小廚房弄些吃的呢?阿荇癟了癟嘴,真的是好餓啊!

掙紮了許久,阿荇還是決定去覓食兒了。

她觀察了一會兒朱雀,發現她睡得很沉,便偷偷摸摸下了床,輕手輕腳地溜向小廚房。

這麽晚,小廚房應當沒人了吧?若是叫人發現她偷偷拿食物吃,還真有些尴尬呢。

阿荇一邊裹緊了衣服往小廚房走,一邊想着弄些什麽來吃。她的廚藝很糟糕,所以最好能找到些熟食。可是她往日裏從來不進小廚房,一時間也不清楚廚娘會把熟食放在哪裏。

小廚房的門一推開,阿荇傻了眼。

這麽晚了,竟然真的還有人沒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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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襲桃色襦裙的麗人正拿着一把蒲扇輕輕扇着爐火,白色的面紗随着蒲扇煽起的風蕩起漣漪,如瀑的黑發披了一肩。屋內一燈如豆,燭火跳躍着,将麗人曼妙的身偃投至身後的牆上,與窗外照進來的月色融為一體。

一瞬間,阿荇竟然覺得似乎是嫦娥仙子下了凡。

随即阿荇又唾棄了自己一番,英明神武的阿荇大人怎可被美色所惑?

“謝小姐?”正在熬藥的蒹葭見到活蹦亂跳的阿荇,明顯愣了一愣。向阿荇行過禮後,她道,“謝小姐終于能夠行動自如了,那便是大好了,恭喜。”

“呃。”阿荇頗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其實她許多天以前便已經大好了,這些天來,她不過是在扮柔弱裝病罷了。什麽沒胃口,什麽身子痛,都是謊話。她本想繼續裝下去,沒想到今日竟然被蒹葭撞破。果然嘴饞是萬惡之首啊,做大事的人,一定要先管住自己的嘴。

“是啊,方才一覺睡醒便覺得神清氣爽,試着下床走了走,竟然沒覺得痛。想來,我是真的已經大好了。”阿荇向來說謊不打草稿,胡編亂造的話出口就來,“這還要多謝清荻姑娘。姑娘果然是華佗在世,當之無愧的神醫呢,阿荇佩服。”

蒹葭想也不想,便将正在熬的藥盡數倒去,笑道:“那麽,便可以換下一副藥了。”她将耳邊的碎發拂至耳後,“謝小姐不用這樣客氣。容清荻不自量力的說一句,如今謝小姐大好了,那麽不日我們便是堂姊妹了,幫你,是應該的,清荻責無旁貸。”

阿荇嘴角抽了一抽。

她裝病的目的有很多,而阻攔蒹葭入謝家,便是其中之一。

蒹葭也不拆穿她,只問:“深夜來此,謝小姐是餓了嗎?”

“不餓。”阿荇生硬地答道,頗有些不開心。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蒹葭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蒹葭有求于謝家,阿荇與她之間算是扯平了,阿荇不欠她什麽。況且,阿荇至今依舊對蘇珩存有懷疑,而蒹葭是蘇珩的人。可是,面對着深夜還在為自己熬藥的蒹葭,阿荇竟然有一瞬間的感動。所以她忽然就說不出什麽狠話,也沒有心情再與她閑聊,便告了辭,轉身走出了小廚房。

不餓才怪呢。

阿荇自言自語地嘀咕着。

頭頂懸着的月亮好像一張香噴噴的大餅啊,阿荇揉了揉饑腸辘辘的小肚子,嘆了口氣。

她不想躺回床上睡覺,便在自己房間的門邊坐了下來。

初秋的夜已經有些冷了,饑寒交迫的阿荇忽然覺得此刻的自己有些悲涼。

明明是集萬千寵愛與一身的相府千金,又是本該金手指大開的無敵穿越女,為什麽阿荇偏要把自己折騰的如此悲慘?

“你是餓了嗎?”

“不餓才有鬼了呢!”

下意識地回答完,阿荇忽然愣了一愣。

她是出現了幻聽嗎?

還是說……真的有鬼了?

好在那個聲音随即響起:“你吃兔腿嗎?”在清冷的月色中越發顯得沉靜。

不等她答話,一只香噴噴的紙包忽然丢到阿荇懷中。阿荇打開一看,竟然是一只熱乎乎的烤兔腿,芳香四溢。

阿荇站起身,望了望四周。

院中一片靜谧,只有風吹草動,并沒有旁人在。

“在你頭頂上。”

阿荇擡頭一看,房檐上坐着一位青衫男子。

見阿荇看他,那男子笑了一笑:“想上來坐會兒嗎?”

阿荇對上他的笑,下意識的便點了點頭。

下一秒,阿荇只覺得自己的身體驟然一輕,人已經在房頂上了。

那人坦蕩蕩地松開摟着阿荇腰的手,拂了拂衣擺,重新坐了下來,似乎他并不覺得抱着阿荇上房頂是多麽失禮的行為。

阿荇顯然也沒有意識到他的失禮,因為阿荇望着那樣一張絕色的臉,忽然想起了他是誰。

“是你?”是十幾天前醉仙樓偶遇的……“沐浴小哥兒?”

狹長的鳳眼眯了一眯,那人似乎有些吃驚。但他很快調整好了表情,沖她清淡一笑:“原來你竟是女子。”不等她回答便又問道,“你記得我是誰?”那笑容如初遇時一般,浮于表面,不曾深達眼底,望上去沉靜而憂傷。

阿荇覺得,他的眼睛清真是冷如天上月,又冰寒如碧水潭。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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