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男扮女裝的教主大人
才一拉開門,陸恒的動作就停住了。
門口立着一穿着白色雲紋錦袍的翩翩佳公子,正是段飛卿。見他姿态,也不知在這門前站了多久。
“你站在這多久了?”陸恒側開身,讓段飛卿進屋。
“從你關上房門那刻起。”
陸恒略微一想,自己用完晚餐上來,進房間至少也有了半個時辰,這人就這麽傻傻的站在門前,也不知過往的客人用什麽眼光看待他。要不是段飛卿長身玉立,氣度極佳,怕是早就有人報到官府稱這客棧裏有采花賊了。
“那你為何不敲門,傻站在門口作甚?”陸恒擡了擡下巴,示意段飛卿坐下。
段飛卿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只是眼睛卻一直盯着陸恒,不曾移開半分:“你一路風塵,我不想打攪你休息。”
他停頓片刻,覺得自己這行為似乎有些唐突,心裏怕陸恒生氣,又解釋到:“我總覺得現下有些不真實,像是在夢境中。生怕回過神來發現這只是鏡花水月,就控制不住自己站在你門前,能聽到你在裏面的響動,也令我心安幾分……”
這人果然不對勁,陸恒見他雖是神情溫柔得如同能滴水一般,眼神中卻帶着幾絲瘋狂之意。他伸出手去,對着段飛卿的眉心用力一彈。
段飛卿只覺得額間一痛,就從有些瘋魔的狀态回過神來。他反射性地擡手一抓,卻覺得掌心觸感如玉石般光潔而微涼。段飛卿見掌中那手,十指纖長有力,形狀完美的指甲也許是因為常年接觸毒物,泛着烏黑之色,看起來危險又美麗。
陸恒見段飛卿一臉專注地盯着自己的手,半晌都沒有松手。他有些不自在的往回一抽,卻驚覺自己的手被握得更緊,不由語帶惱怒:“喂,漢人,男女授受不親。”
段飛卿卻是擡眸望了過來,随後勾唇一笑:“苗人不是沒那麽多男女大防嗎?我是你的藥人,自然也算是苗人了。”
又是這個笑容,陸恒一見就不自在的偏開了頭。但他馬上又從被美色所惑的狀态中回過神來,覺得自己這樣實在是有失教主氣魄,于是眉毛一豎,頗有些惱羞成怒之意。
段飛卿卻識趣地放開了手,說到:“阿恒,近來我修習天魔心經之時,總覺得愈發壓抑不住心中暴虐之欲。要勞煩你替我看看了。”
提起這事,陸恒立刻重視起來。
聽方青婉所說,段飛卿一年之前的遇襲之中,受了內傷。在那之後,他數次閉關,出來之時,周身的氣息都讓她望之有些生畏。後來有與太初派交好的神醫為他診斷,稱是之前的內傷導致了有走火入魔的跡象。
陸恒想起段飛卿修習天魔心經時,那一日千裏的進境,愈發确定心中那個猜測。
【小助手,這段飛卿就是釋空吧?】不能通過神魂确定,陸恒只得求助小助手了。
【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反正感情線是崩定了,你就等着待定吧!】小助手升級內存的願望又落空了,氣呼呼地就去論壇吐槽了。帖子标題它都拟好了,就叫:那對狂撒狗糧的狗男男啊,如此對待只是想升級內存的小助手,你們的良心不會痛嗎?
【……】被小助手單向屏蔽了的陸恒,心中的猜測變成了肯定。
當初釋空神魂本就已經入魔,這魔化的神魂修習起天魔心經來自是進境極快。只是這負面效果也是不可預料的,要不是這天魔心經一旦修習就無法停下,陸恒也是不願讓此人繼續下去。現在也只能想辦法盡量壓制了。
然而,陸恒按住段飛卿脈門,內力盤旋一圈後,卻沒有發現什麽異樣之處。經脈寬闊,內息渾厚,運轉平穩自成循環,絲毫沒有走火入魔的暴動跡象。他又不放心地一手探向對方丹田處,細查之下,也與方才一般無二。
段飛卿見陸恒眉頭微蹙,不知在想些什麽,他并不想打斷對方的思緒。只是,陸恒的手,位置着實有些微妙。
方才對方探入內力在為自己查探體內的不對勁,段飛卿也無暇分神去想其他。只是此刻,內力已收回,陸恒的手卻依舊貼在上面。
心上人将手放在如此暧昧的地方,就算是段飛卿的自制力再怎麽強大,也是潰不成軍。段飛卿不自在的動了動,總覺得再繼續下去,自己的衣袍大概就要遮不住失禮之處了。
“阿恒,可有何不妥之處?”他低聲說到,聲音卻不如往常清越,略帶了幾分沙啞之意。
陸恒回過神來,收回手來。聽眼前人聲音有些怪異,也沒有多想,只當是因為沉默太久之故,就随手倒了杯茶遞給段飛卿。
“在我查探之下,并沒有發現什麽異樣。”陸恒托着下巴,手指不自覺地在唇上輕點,這是他在這個世界養成的思考時的習慣性動作,“內息運轉平穩,不應當會出現走火入魔的跡象。你當真時常感受到暴虐嗜殺之欲?”
段飛卿看着那深色的指尖在紅潤飽滿的唇珠上輕點,強烈的視覺沖擊讓他明知失禮,卻又移不開眼睛。他想回答陸恒的問話,張了張嘴,卻發現喉頭幹渴得發不出生來。
段飛卿将杯中茶水一飲而盡,這茶有些涼了,對于此刻的他卻是恰到好處:“此事不假,數月前,我在閉關修煉時,曾失去理智。待我醒來之時,洞壁之上盡是肆虐的劍痕。”
“難道是那神醫開的方子真有奇效。”陸恒想起方青婉所說的話,“不過那藥方不是還缺了最關鍵的藥引嗎?”
“不,我的藥引已經到了。”段飛卿低聲說。
“嗯?”陸恒的心思仍在那副藥方上,上面提到的藥引,早已絕跡多年。
“阿恒,你就是我的藥。”
陸恒看着他點星般的雙目中,只專注的倒映着自己的身影,滿目的柔情蜜意。他覺得臉上一熱,正想說些什麽。卻見段飛卿瞳孔一縮,眼神中浮現出滔天怒意:“小心!”
話音剛落,眼前之人就已不見。陸恒背對窗戶而坐,他感到段飛卿的氣息出現在自己身後,便起站起轉身。只見段飛卿擋在自己與窗戶之間,他右手捏拳,背脊肌肉繃緊,整個人都是蓄勢待發的狀态。
“怎麽了?”陸恒問。
段飛卿右手張開,數枚細如毫毛的銀針叮叮當當的落在了地上,那針尖上泛着的幽藍光芒,一看就是淬了劇毒。
還未等段飛卿開口,就有黑衣人破窗而入。段飛卿變招奇快,暗影劍未曾出鞘,就狠狠頂在黑衣人腰腹之處,将那黑衣人擊出窗外。段飛卿心知陸恒除了蠱術和輕身功夫,其他都是一塌糊塗,內力也僅是用來查探他人體內情況。
為了避免屋內打鬥波及到身後之人,他上前幾步,直接攔在了窗口,将那些試圖闖入的黑衣人一一誅殺。他左手執劍,右手卻是戴上了銀白絲質手套。劍勢淩厲,掌風厚重,将那窗口之處守得密不透風。
陸恒站在段飛卿身後,見那人對付這些黑衣人游刃有餘,也不插手,借機觀察起天魔心經在打鬥中的狀況來。這天魔心經确實是極為适合段飛卿,陸恒觀他在打鬥中,內息渾厚,氣息絲毫不亂,比之武功被廢之前,境界不知提高了多少檔次,恐怕要不了幾年,他的內力就能修至化境。
再加之段家的絕妙劍招和段飛卿的悟性,皆是在武林之中将是難逢敵手。只是這天魔心經會導致的暴虐嗜殺之欲,總是如同頭頂所懸利劍一般,不知何時就會砍下,導致段飛卿變成只知殺戮的瘋狂之人。
事情很有些麻煩。
陸恒全部心神都放在了段飛卿身上,兵刃交加之聲掩蓋了房門被推開的聲音。
一抹寒光向着那背對房門而立的女子頸間襲去,那高挑的女子氣息虛浮,一看就是不通武學之人。這黑衣人的猜測完全沒有錯漏,那女子似乎被窗前的打鬥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劍尖離她後頸越來越近,她卻絲毫沒有發覺。
只要拿下了這女子,以那段飛卿對她的重視程度,必定會束手就擒。
劍尖已快要碰到那女子的青絲。偷襲的黑衣人心下一喜,卻見那女子發辮之上的蠍形發飾,對着他揚起了尾針,上面閃耀着令人生怖的黑紅光芒。
聽到身後有人倒下,陸恒才回過身去。他垂眸看了看倒在腳下的黑衣人,又見敞開的房門之外,站着數個手持利劍之人。
“哦?你們這是把本座當軟柿子捏了?”陸恒勾了勾唇角,看着眼前這些不知死活的黑衣人。
門口那幾個黑衣人滿目駭然的看着地上的同伴慢慢化為了一灘膿水,只餘衣物留在地面之上。這苗女是用蠱高手!幾人對視一眼:“撤!”
然而他們卻沒注意到,陸恒的手腕之上,少了幾個蛇形銀镯。這樣的疏忽,讓他們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那些黑衣人還未撤出一步,腳腕處似乎有冰涼之物爬了上來,之後就覺那冰涼之處一痛,随之就陷入了永恒的黑暗之中。